办公室里陷入安静,而沈心月的心却已经沉到了谷底
和厉砚时在一起的第三年。
苏念回来了。
她抢了沈心月的总监职位,偷了她辛辛苦苦熬夜做的方案。
到了厉砚时的嘴里,苏念留学归来的高材生,不会偷别人的东西。
到了旁人的眼里,她沈心月才是小偷。
沈心月这时才明白,三年的恩爱甜蜜。
不过是一场虚妄,她只是个替身而已。
看着满心满眼都是苏念的厉砚时。
沈心月不动声色的收拾好了东西,悄然离开。
沈心月刚到公司,同事小林兰就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
“心月,你知道吗?我们部门要新来一个设计总监!”
“新来的设计总监?”
沈心月愣了一下。
“是啊,听说背景很深,本来我们都以为设计总监这个位置一定是你的,结果来了个关系户。”
之前的设计总监离职之后,部门所有的人里,她的能力是最强的,
大家都默认她会是下一任的设计总监,甚至就连总经理也经常暗示这个位置非她莫属。
而这一次,空降了一个设计总监来,明显就是走后门,这让沈心月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就在大家窃窃私语的时候,新来的设计总监到了,沈心月抬眼望去,心头猛地一跳。
走进来的女人,眉眼间让她觉得有些眼熟,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显得干练又优雅,身边的小林兰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说道,
“新月,新来的总监跟你长得有点像诶!”
沈心月这才回过神来,仔细地打量着新来的总监,小林兰说得没错,这个女人和她确实有几分相像,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
这让沈心月心里升起一种异常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恰好这时,总经理来了,他走到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郑重地介绍道,
“这位是新来的设计总监,苏念。大家欢迎!”
众人纷纷鼓掌,表示欢迎,苏念走上前,落落大方地和大家打招呼。
随后,她的目光在看到沈心月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意外,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犹豫了很久的沈心月还是决定去问个清楚,她起身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
总经理抬起头,看到是沈心月,脸上露出了笑容,
“心月啊,有什么事吗?”
沈心月咬了咬嘴唇,问道,
“总经理,关于设计总监这个位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总经理笑着打断了她,
“我知道你的能力确实很出众,本来这个设计总监的位置非你莫属,但是……”
总经理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个苏念是总裁亲自指定的,这我也没有办法。”
厉砚时亲自指定的?沈心月的心猛地一沉,
他明明知道自己为了这个设计总监的位置付出了多少努力,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这个机会。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如果有疑问的话,就自己去总裁办公室问吧。”
总经理的声音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沈心月愣愣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当她准备推开总裁办公室大门的时候,里边传来说话声让她停住,
“砚时,你把苏念安排到设计部,又让她做设计总监,你不怕心月生气啊?”
说话的人是厉砚时的好兄弟贺州,沈心月屏住呼吸,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不过两秒厉砚时的声音响起,
“不会的,心月向来懂事。”
懂事,
是啊,自己确实很懂事。
紧接着,贺州爽朗的笑声清晰可闻,
“也是,心月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砚时,你说苏念这次回来不会是想跟你旧情复燃吧?”
沈心月的心脏猛地一跳。
贺州继续说着,
“毕竟当年在学校你追了她那么久,要不是后来她出国,你们说不定就在一起了。”
办公室里陷入安静,而沈心月的心却已经沉到了谷底。
转身离开前厉砚时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淡,
“这件事情,不要让心月知道。”
苏念,
这个名字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
原来,她是厉砚时大学时期的白月光。
沈心月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身体,她想起苏念和自己的种种相似之处。
难道厉砚时是因为她像苏念,所以当初才选择帮助她的吗?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几乎要将她吞噬,
沈心月不敢再想下去,她转身离开,脚步踉跄。
走廊的灯光在她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片黯淡。
自从三年前父亲生意失败后,他们的生活就陷入了困境。
巨额的债务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父亲也在这个时候被诊断出胃癌,需要进行长期的化疗之后才能手术。
祸不单行,弟弟又被查出肾脏衰竭,需要进行换肾,就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厉砚时出现了。
他提出一个交易,他可以帮他们偿还债务,并支付父亲和弟弟的医药费。
但条件是,自己要做他的情人,为了家人,沈心月答应了。
如今,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可这一场金钱的交易,沈心月却丢了心,她早就在耳鬓厮磨的日子里,爱上了厉砚时。
这三年,她们像正常的男女朋友一样生活,周围的朋友也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每个夜晚,看着熟睡在身边的男人,沈心月无数次地感叹自己的好运,可现在看来,似乎自己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沈心月苦涩一笑,压下心底无尽的酸涩,转身离开。
刚走进部门,沈心月觉得办公室里的气氛格外压抑,
她总感觉有一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
没一会儿苏念就抱着一堆东西来到沈心月的身边,她“砰”的一声把文件都放在沈心月面前,说,
“这些东西,今天下班前必须给我!”
语气很强硬,
还不等沈心月拒绝苏念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文件,沈心月猛吸一口气,她知道苏念这是在故意为难她。
中午,同事们都陆陆续续去吃饭了,只有沈心月还在不停地工作。
小兰看着有些不忍,
“心月姐,要不我帮你做一些吧?或者我帮你把饭打过来?”
沈心月抬起头,感激地笑了笑,
“谢谢,那就麻烦你帮我打饭吧。”
这时苏念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嘲讽,
“小兰,如果你觉得你的工作不满意,可以跟我提,公司拿钱给你,不是让你帮别人做事的。”
苏念的目光落在沈心月身上,语气更加尖锐,
“如果她连这点工作都做不好,那就干脆别在公司待了。”
沈心月怕小兰再受到针对,赶紧让她去吃饭,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到苏念面前。
“苏总监,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但是这么多的工作,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完?”
苏念冷笑一声,
“你不是觉得自己能当总监吗?那这点工作都做不完,你还当什么总监?”
沈心月觉得她的话很过分,正想开口反驳,这时厉砚时走了进来。
他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皱着眉头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苏念抢先一步开口,语气委屈,
“沈小姐似乎是对我这个总监有些不满。”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不过是正常地给她安排工作,她却说我针对她。”
看着苏念颠倒黑白的样子,沈心月心中怒火翻涌。
“不是这样的,我……”
她刚想解释,却被厉砚时打断,
“心月,苏总监是新来的,你应该多配合她的工作。”
厉砚时虽然语气平静,但沈心月的心却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配合?她还要怎么配合!
她看着厉砚时,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失望,他竟然就这样相信苏念的话?
而男人却在触及她的目光时,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眼。
沈心月紧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知道了。”
她声音沙哑,转身回到座位上,继续埋头工作。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厉砚时看着沈心月落寞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苏念在一旁催促道,
“砚时,快走吧。贺州还在等着我们呢!”
两人离开后,整个办公室内就只剩下沈心月一个人,她机械地工作着,强迫自己不去想关于厉砚时和苏念的所有事情。
一直到部门所有的人都走光,沈心月终于完成了工作,她看着空荡的办公室,忽然觉得胃有一点疼。
当初为了给爸爸和弟弟凑医药费,她同时打了好几份工,每天只吃一顿饭,所以落下了胃疼的毛病。
简单地从包里拿出饼干垫垫肚子后,沈心月走出公司大楼,好巧不巧她刚好看见站在一旁的苏念。
本想直接走开的沈心月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沈小姐!一起走吧。”
沈心月本能地想拒绝,却在看见熟悉的黑色轿车时将拒绝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苏念熟练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而驾驶座的厉砚时再看到沈心月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看了眼手机,已经快接近九点了,厉砚时的别墅在郊区不好打车,沈心月犹豫两秒后上了后座。
车上的气氛有些诡异,苏念忽然开口,
“沈小姐,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是砚时的朋友,今天的事你不会介意吧?”
朋友?
沈心月本能地看了厉砚时一眼,发现男人并没有反驳,似乎默认了这种说法。
收回目光,沈心月轻声回答,
“嗯,没事。”
原来在他的心里,她们只是朋友啊。
又或者说厉砚时不想让苏念知道他们的关系。
胃一阵一阵的痉挛,让沈心月脸色有些发白,但这却远远比不上心口泛起的疼痛。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紧接着,苏念开始不停地说着她和厉砚时大学时期的回忆。
当苏念说到厉砚时大学几乎天天给自己送早餐的时候,男人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后座的沈心月。
发现她闭着眼睛休息,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而苏念所说的一切,沈心月听得一字不落,原来他们曾经有那么多的美好回忆。
将苏念送到目的地后,车上只剩下了沈心月和厉砚时两人,为了打破沉默男人率先开口,
“心月,苏念的脾气就是这样的,你别跟她介意。我和她,只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而已,她刚刚回国一切都还需要适应。”
又是朋友?
厉砚时,你的朋友还真多啊!
身体的不适让沈心月不想多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既然厉砚时觉得是朋友,那就是朋友吧。
翌日,沈心月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喂?沈小姐您好,我是市医院肾内科的护士,您弟弟沈盛元的肾源匹配到了!”
护士的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平静,但这句话听在沈心月的耳朵里,却宛如天籁。
弟弟有救了!
三年了,她等了整整三年!
“沈小姐?沈小姐您还在听吗?”
“在听!”
沈心月哽咽着,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声音,
“请问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下周就可以安排手术,请您尽快来医院办理相关手续。”
“好,我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沈心月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三年了,她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她快速地收拾好后就直奔医院,
病房里,弟弟沈盛元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父亲沈辉则安静地坐在一旁,脸色蜡黄,眼神黯淡。
沈心月上前激动地抓住弟弟的手,声音颤抖。
“盛元,你的肾源匹配到了,下周就可以手术了!”
沈盛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真的吗?姐,这三年辛苦你了。”
弟弟的懂事让沈心月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紧紧地抱住弟弟,哽咽着说,
“不辛苦,只要你和爸爸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温暖而明亮。
弟弟的术前检查一切正常,手术安排在一周后,这让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走出医院,沈心月忽然拿出手机,再看到手机上的日期时,忽然想起今天似乎是她和厉砚时在一起三周年的日子。
晚上,沈心月特意交代保姆不用做饭,她要亲自下厨,
不一会儿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地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可男人却始终没有回来,
菜渐渐凉了。
沈心月再一次拨通男人的电话,这一次终于接通。
那头的声音很嘈杂,有男声也有女声,夹杂着碰杯和笑闹的声音,
沈心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喂?”
“心月?”
厉砚时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似乎还有些醉意。
“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逐渐安静,厉砚时咳嗽了两声后说,
“我今天有点事,要晚一点回来。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好……”
挂断电话,沈心月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知道男人说谎了。
因为每一次说谎前,厉砚时就会习惯性地咳嗽。
沉默着将桌上的菜全部都倒掉后,沈心月收拾好上床,可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夜色深沉,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很想像从前那样撒着娇问男人为什么不回来陪她,可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资格了。
正主回来了,她和厉砚时这场荒唐的交易,还能维持多久呢?
沈心月缓缓蜷起身子,将脸埋在膝盖里。
这一夜,男人都没有回来,直到第二天沈心月来到公司,才知道昨晚是苏念的接风宴,厉砚时和贺州都去了。
顶着两个黑眼圈坐下,贺州就来了,他看着满脸哀怨的沈心月调笑道,
“哟,心月,你这是怎么回事?像个怨妇一样,砚时惹你生气了?”
话音刚落,苏念闻着味儿就来了,她站在贺州身后阴恻恻地说,
“贺州,你什么意思?”
怕惹火上身的贺州摆摆手脚底抹油开溜了,苏念深吸一口气对着沈心月提醒,
“沈小姐,俗话说得好,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这是我这个做领导的给你的建议。”
苏念的话说得很隐晦,但是她知道这是对她的提醒,提醒她不要肖想厉砚时,也提醒着她的身份。
这段时间沈心月很忙,临近弟弟手术的日子,她想尽快结束手上的工作,然后请一段时间长假好好陪陪家人。
可现在公司有一个大项目出了问题,这个项目前期是她一直在跟进的,一直很顺利,可现在对方忽然要取消合作。
按理说苏念空降总监之后,这样的大项目都该她负责,可偏偏对方指名要她来对接,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接洽过后对方要求替他们重新设计方案,为了留着这个大客户沈心月同意了。
可当她拿着自己熬夜准备的方案去找对方的时候,却被对方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对方代表言辞激烈的怒骂沈心月抄袭,甚至还上升到了她的人品问题。
直到对方拿出一份和她的方案几乎完全相似的新方案时,她才知道,苏念和她的方案竟然一模一样!
总经理办公室,苏念和沈心月面对面站着,总经理坐在一旁面色凝重。
要知道抄袭在设计行业是严重的违规行为,现在公司内部出现了抄袭行为,这可是行业的大忌!
可是眼前两份几乎一模一样的方案,他实在是拿不准到底是谁抄谁的!
一个是总裁亲自点名的设计部总监苏念,一个是和总裁关系匪浅的沈心月。
好像哪边都不能得罪!
不过沈心月可不管这么多,她能百分百确信她的方案是自己熬夜做出来的,
至于苏念,想到那天她以工作借口故意支开自己,沈心月几乎可以确定她偷了自己的设计!
还不等她先开口,苏念反而兴师问罪起来,
“沈心月,你做不出来方案也不用抄袭吧?”
“苏总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抄袭,两份方案几乎一模一样,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是你在抄袭我!”
沈心月回答得不卑不亢,声音掷地有声。
办公室外围满了吃瓜的人,大家都在好奇这次的抄袭事件,由于事件的影响太大,厉砚时不得不亲自出面。
男人带着强大的气压往总经理办公室走来,周围的人瞬间散开,纷纷坐到位置上竖起耳朵。
厉砚时推门进来的时候,沈心月正在和苏念一言一语地争论着,总经理是个人精,眼看大老板来了,赶紧起身让座。
事情的起因经过厉砚时大致都知道了,他眼神落在一脸坦然的沈心月身上,缓缓开口,
“苏总监是国外回来的高才生,不仅是专业能力还是业务水平都很过关,抄袭这件事想来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一番话轻飘飘的揭过了这件事,可沈心月却笑不出来,
因为在她听来,这番话无非就是说以苏念的水平完全没必要抄袭,可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方案出现。
既然不是苏念抄袭,那就是认定了自己抄袭。
八月的天,可沈心月却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冰窖里。
她原本脑海里那些质问苏念的话,此刻全都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口也咽不下去。
哪怕所有的人不相信她,她都觉得无所谓,可厉砚时明明知道自己为了这个项目每天熬夜地工作,可他还是不能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
就这一个瞬间,沈心月忽然觉得好累。
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厉砚时的话,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沈心月使劲掐着自己的手心,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对着厉砚时说,
“既然厉总说是巧合,那就是巧合吧。”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虽然厉砚时明令禁止大家再提起此事,但沈心月抄袭的谣言还是悄悄蔓延开来。
小兰有些担忧地问,
“心月姐,你没事吧?”
沈心月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距离弟弟手术的日子还有三天,她不能倒下。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这么的痛呢?
难道这三年,越陷越深的始终只有自己吗?
她又想起苏念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残酷的答案呼之欲出,沈心月不得不面对现实。
所以,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是苏念的一个替身而已,
无论是开始还是现在,厉砚时都没有爱过自己!
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她不应该奢求更多的。
沈心月垂下眼眸,看着手机上她和厉砚时的照片,或许,她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三年,就当作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好了,现在梦也该醒了!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而近,苏念走到沈心月面前,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心月,刚刚砚时说的那些话,你别介意啊,说不定这件事真的就只是巧合而已。”
苏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沈心月扯了扯嘴角,喉咙像堵着什么东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门被推开,厉砚时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脸色苍白的沈心月,不由得有些担心。
厉砚时刚想开口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苏念就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砚时,我饿了。”
她娇嗔的声音,像一根尖针,刺痛了沈心月的心脏。
紧接着苏念推着厉砚时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回头,对着沈心月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
“心月,一起吗?”
沈心月摇了摇头,拒绝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用了。”
她的声音细如蚊蝇,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空气中,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空荡荡的,就像她此刻空洞的心。
沈心月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身体。
她擦干眼泪,拿起桌上的文件,可思绪却飘回了过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温柔的厉砚时,他总是会在每天下班后等自己回家。
他会宠溺地看着她,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可自从苏念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那些曾经让她感到甜蜜的回忆,如今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剜着她的心。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他眼里的温柔,不是为她,而是为另一个女人。
沈心月自嘲地笑了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用力地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下去。
她不能再沉溺于过去,她要开始新的生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沈心月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公司大楼。
回到别墅,她看到书房的灯亮着,
厉砚时回来了。
餐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是她最爱吃的那家甜品店的招牌蛋糕。
沈心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难道,他还记得?
一丝欣喜在她心底蔓延开来,却又很快被浇灭。
因为她看到了苏念的朋友圈,
那张蛋糕的照片,那句“好开心,某人还记得我最爱吃的蛋糕”。
照片角落里那块熟悉的手表,是厉砚时的,是她和他一起去买的生日礼物。
当时他还笑着说,
“心月,以后每年的生日你都要陪我过。”
现在看来,这句承诺是多么的讽刺。
原来,她不仅和苏念长得像,连口味也如此相似,
沈心月看着桌上的蛋糕,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块蛋糕,应该是他带苏念去吃的时候,顺便给她带的。
她甚至可以想象,他们一起吃蛋糕的画面,苏念娇嗔地笑着,厉砚时温柔地看着她。
那些曾经她以为属于自己的专属温柔,原来也是沾了苏念的光。
她转身,快步走上楼抬手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沈心月推门而入,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书墨的清香。
厉砚时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埋首于一堆文件之中,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沈心月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温热的牛奶放在他的手边。
“谢谢。”
男人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修长的手指继续翻动着文件。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极了沈心月此刻忐忑不安的心跳声。
她犹豫了几秒,嘴唇微微翕动,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弟弟后天就要手术了,动完手术后她就会离开,
想要告别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心月终于鼓起勇气,刚开了个头,
“盛元后天……”
一阵突兀的铃声打断了她的声音。
是厉砚时的手机。
拿起手机刚接通,男人立刻站了起来,
“我马上过来。”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焦急,说完便匆匆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站在原地的沈心月说,“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沈心月默默地转身回到房间。
牛奶的温度渐渐冷却,就像她此刻的心,
她想,也许,他是赶着去见苏念吧。
毕竟,能让历砚时这么担心的,现在应该也只有苏念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心月又忽然想到曾经她只是摔破了手,就万分紧张的历砚时。
一切,都回不去了。
一滴泪,无声地滑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圈涟漪,
这一晚,历砚时没有回来。
只有冰冷的短信躺在手机屏幕上,
“先睡,别等我。”
沈心月盯着那几个字,仿佛能感受到屏幕散发出的寒意,一丝丝地渗透进她的心里。
她倒掉已经彻底凉透的牛奶,动作机械,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杯子被她洗得干干净净,一如她想要洗去心中残留的最后一丝希冀。
她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搬到客房,明明很轻的衣物,却像是重若千钧,
她不想在充满厉砚时气息的房间里,独自一人睁眼到天亮。
那张曾经让她感到温暖的床,如今却像是一张冰冷的刑床,
她蜷缩在客房的床上,房间里空荡荡的,寂静得可怕。
第二天清晨,刺耳的电话铃声将她从噩梦中惊醒,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通知她今天要进行手术前的检查。
沈心月匆匆赶到医院,
弟弟沈盛元的气色好了很多,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容。
就连一向愁眉不展的父亲沈建国,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看到他们,沈心月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上午的检查结束后,沈心月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吃早饭。
这时,历砚时的短信再次跳了出来,
“一起吃午饭?”
昨天晚上彻夜未归,今天却轻描淡写地约她吃饭。
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沈心月深吸一口气,按下回复,
“不用了。”
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纠缠,
她要彻底斩断这段让她遍体鳞伤的感情。
厉砚时这头收到“不用了”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说不上来的异样感涌上心头。
他皱了皱眉,反复看着那几个字,觉得沈心月最近有些奇怪。
难道是因为昨晚上没回家的事情?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这时,贺州凑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时哥,昨晚上麻烦你了。”
厉砚时抬眼看他,示意他继续说,
“本来我不想给你打电话的,怕打扰你和心月休息。”贺州小心翼翼地解释,
“可没想到苏念喝醉了一直吵着要找你,我们几个人都拿她没办法,怕出问题才给你打的电话。”
男人脸色沉了沉,想起昨晚苏念醉酒后哭闹的场景,心中升起一丝烦躁。
但苏念到底是他们共同的好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好意思啊,你一晚上没回去,心月不会生气吧?”贺州试探性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厉砚时揉了揉眉头,语气有些疲倦,
“没事,她不会生气的。我会给她解释的。”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
“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们自己把人送回去。”
贺州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他看着历砚时疲惫的神色,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历砚时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贺州走后,历砚时再次拿起手机,看着沈心月回复的“不用了”三个字。
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以前,就算他偶尔因为工作晚归,沈心月也从来不会这样冷淡。
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昨晚没回家?
他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一旁,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车水马龙,喧嚣的城市在他眼里却显得格外寂寥。
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试图缓解心中的烦闷。
烟雾缭绕中,他的脑海里全是沈心月的脸,
掐灭了烟头,转身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沈心月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却始终无人接听。
他心里更加不安,一种莫名的恐慌感涌上心头。
做完检查,沈心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弟弟沈盛元脸色好了许多,甚至还能和她开几句玩笑。
沈心月陪着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心里的郁闷也疏通了不少。
她起身准备回公司,因为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处理,
刚踏进公司大门,就听到同事们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苏总监喝醉了,在街上大喊总裁的名字。”
“可不是嘛,听说总裁后来赶过去了,两个人还抱在一起呢。”
“真的假的?苏总监不是才来公司没多久吗?”
“你不知道啊?苏总监那是厉总大学时期的白月光,不然怎么可能直接空降成总监呢?而且据说厉总已经带她见家长了!以后可得小心些,这可是未来老板娘!”
沈心月脚步一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有些困难。
昨晚上,历砚时果然和苏念在一起吗?
苏念喝醉了?
两人彻夜未归去,能去哪里?能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