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当影子写手

(图/本报系资料照)

大学时代偷偷地投稿党外杂志,当然不敢用真名。退伍后考上中广当编译,每天守着电传打字机送来的外电,师傅会选择重要的新闻让我翻译,经过润饰后送给编辑看是否报导。国际新闻很少受青睐,多数时候是进入垃圾桶。最得意的一次是苏联头子契尔年科死亡,台湾这边是半夜,我没有漏掉新闻。

到美国念书,写博士论文时接留学生刊物的总编辑,担心护照被注销不能回国,就沿用留下来的女生名字。以前没有电子邮件或社群媒体,有时会收到转来的慕名要求交往的信。要是遇到稿源不足,同一期会使用不同的笔名写稿子。同样地,同乡会跟同学会有乡讯,分配到当执编也往往必须左右手轮流写。

回国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写台独联盟的新闻稿,留美理工出身的主席张灿鍙大而化之。等到留日念政治学的黄昭堂接任,遣辞用字相当小心,特别是批判到民进党之际,文字一再修饰。印象最深刻的是许信良担任民进党主席时主张「大胆西进」,我反映海内外盟员的反弹大加挞伐,被耳提面命一番,「又不是要吵架!」

在前总统李登辉下台前,有一天忽然接到新闻局的电话,说要出版一本中英文版的今日台湾,邀请我介绍国际外交,还嘱咐能否找一位学界朋友写内政。没想到收到书以后,赫然发现拙文竟然被抽掉了,友人的稿子稳如泰山。没有任何说明、更不用说歉意,倒是没有要求退回稿费。对了,那位学界朋友是吴钊燮。

一般而言,政党在野时期没有新闻幕僚,演讲稿通常由邀请单位提供,比较容易凸搥。我在陈水扁执政时期曾参与一些法案规画,行政院拍板定案送到立法院前,会顺便帮忙写发言稿,中规中矩。李登辉下台后,幕僚单位举办学术研讨会邀稿,偶而请托草拟发言稿,定稿多半没有变动,顶多口语化一点。

多年来,陆陆续续替报纸写社论,因为不是挂自己的名字,为人作嫁,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反正总主笔是同路人。话说回来,主事者的风格有所不同,背后还有大老板或意见比较强烈的董事。来电通常简单交代大方向,剩下就自由发挥,顶多是稍做意见交换,再不然就是标题加问号冲淡、或副标否定。

年初接到电话,说被检举一稿两投,晴天霹雳,因为我已经许久不主动投稿,另外也是脸皮薄、怕被退稿,更不用说两投。检讨起来,我通常把稿子同步丢脸书,也欢迎无偿转载,完全无关金钱。其实,观点难免有不同之处,本来就有讨论空间;为人师表32年竟然被污蔑检举,情何以堪。

当研究生时,最喜欢罗伊科(Mike Royko)的专栏,他的文章通常出现在《芝加哥论坛报》,其他报纸也会同步刊载。罗伊科40年写了7500篇专栏,我1年最多胡诌120篇凑数,瞠乎其后,可惜我们没有报业、广播或网路联卖的联系安排。

8月1日退休后,不再误人子弟,就当个自由撰稿人。身为政治学者,除了继续研究写论文,针砭当道四十年如一日,岂是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