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產地】戰鬥吧!豬肉女神
【文字 萧函青/摄影 黄世泽、王志元、萧函青】
清晨六点,清水第一公有市场地下室还是暗的,但最角落的摊位已经亮起灯光,这里是一一二号「黑猪王」,几位早起的客人耐着性子排队。年轻女子正俯首分切砧板上的猪肉,神情专注,俐落修除猪肉边角多余的筋膜、脂肪,手起刀落、大力剁块,桌面为之震动,接着轻柔捧起猪肉秤重、装袋,交到客人的手上后,她擡头明媚一笑:「谢谢!下一位,姐姐妳想怎么煮?」
王怡瑄,台中清水猪肉世家「黑猪王」的第三代千金。七〇年代,她的阿嬷王杨秀琴和四个子女在土地公庙前榕树下、俗称树仔跤(tshiū-ákha)的墟市开张第一代猪肉摊。直到市场盖好,地下室有摊位空出,他们不嫌位置差,搬进最阴暗的边角。起初一天只卖一头猪、二头猪……慢慢培养出一群嘴刁的客人,目前每天可以卖四到六头猪,过年甚至高达一天十二头,媒体封为「全台湾生意最好的猪肉摊」。
王怡瑄指出「点肉成金」的关键,就是育种技术。「我们把桃园猪、梅山猪和杜洛克配种,黑猪肉很甜,油脂丰富,目前改良到肥而不腻,这是整个家族的努力。」大伯王文通负责养猪,二伯王春富支援厨余饲料运送,她爸爸王春来则守在清水市场,媳妇和晚辈就轮流帮忙。
王怡瑄与父亲王春来,其井井有条的黑猪牧场,以桃园猪为养殖大宗。
黑猪王水饺皮薄馅实,令人垂涎欲滴。
铿锵的高美猪鸣
王家牧场坐落清水高美,目前有三千只黑猪。王怡瑄告诉我们,小时候去猪舍,她觉得很臭,但爸爸开导她:「妳要去想,这是钱的味道。」一头头圆滚滚、黑黝黝的猪仔在栅栏里钻来钻去,嗷嗷叫得震天响,想必就是钱钱的声音。但这也是全家多年来绷紧神经、高速转动的生活。她冷静说:「我们每天都在战斗。」
王怡瑄的一天从清晨五点开始,她稍微洗漱、扎起马尾就骑车到市场,爸爸和弟弟已经把一头猪分切成六大块,内脏、猪毛都处理好了,她抓紧时间、迅速分切,修清、修油、把肉处理到摆在桌上可以让客人来买的样子。六点,客人陆续报到,忙到下午两点收摊,匆匆吃完午餐,还有另一个战场等着她。
她打开电脑,盘点网路订单,「谁的礼拜几要出、要请这个客人汇款……」包货出货回讯息,一转眼已经晚上八点,终于可以喘口气吃饭,王怡瑄又端出下午卤好的一锅红烧肉、调整光线拍照。原来她还身兼粉专小编,要维持触及率、还得时常跟粉丝互动。
黑猪拱拱,都是钱钱的声音。
「我们没有家族旅游过,甚至除夕夜年菜也从来没有一起坐下来吃过,都是先忙完的人先吃。」她是王家长女,想帮忙家业,大学读东海畜产系,读得驾轻就熟,课本写的根本就是她的日常,念书让她更懂屠体专业。「牛肉有分各种等级,在台湾猪肉的价格却只能靠拍卖场的肉眼观察。」她略带遗憾,「这很不公平,看外表不准,要切开来你才知道这块肉多漂亮。」
她不舍的,还有爸妈的劳动,「三十八年了,他们每天两点就去市场,回家也都在灌香肠、做加工。腰也出问题,手也受伤。」这是她奋力打进网路战场的重要原因,产业若不能升级,就只能停留在劳力密集。「我们养出这么好的猪,要如何让消费者认识它的价值?」
认为自家猪肉质优良,王怡瑄不断思考如何带黑猪产业升级。
给黑猪最好的命运
水饺就是她想突破重围的战线。疫情期间,王怡瑄注意到许多同业开始卖冷冻水饺,但黑猪王的人力紧绷,她拿了一些肉请邻居摊贩帮忙包,但不是皮太厚,就是馅料太甜。对于猪肉产业来说,水饺、贡丸、香肠这些加工品很重要,可以消耗掉比较难卖的后腿肉。「当然也可以像别人一样降价促销,」王怡萱咬咬下唇,「可是我们的肉这么好,贱卖我会毋甘(m-kam)。」
也许是命运安排,一年多前,专攻直播水饺市场的郭泰程找上她,想一起合作。郭家也是大甲老字号肉商,他在台中市政府的市场评鉴颁奖典礼中,注意到黑猪王这家同业。「我观察他们是台语讲的那种很伶俐(líng-lī),台面会收得干干净净、产品也包装得很卫生。」
他主动上门与王怡瑄接触,目的是推销自家水饺,试图在黑猪王寄卖,王怡瑄竟然反过来问:「那你可以用我们家的猪肉来包水饺吗?」虽然被反将一军,但他们都是肉摊三代,个性豪爽,很快就谈妥合作。每周约好的那天,王怡萱会把新鲜后腿肉以七比三的肥瘦比例绞好,而郭泰程会派冷冻车、全程低温运回工厂,当天会特地保留一条产线,专门处理黑猪王的水饺。
两位第三代合力打造出的黑猪王水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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