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人出走、陆客不来 美媒：香港假期经济风光不再

港人出走、陆客不来，美媒：香港假期经济风光不再。（图：Shutterstock／达志影像）

香港在去年春天终于结束3年新冠肺炎疫情，与其他国家及地区的交通联系逐步恢复正常。虽然来自世界各地的旅客身影，在香港的知名旅游区和闹市陆续重现，可是香港的经济状况，特别是餐饮业仍然面临严峻处境。美国之音分析，香港人在假期纷纷离境外游，加上陆客赴港人数降低，是加剧问题的主要原因，光是刚过去的圣诞节假期，就有逾一百万人从香港离境渡假，令全港餐厅叫苦连天。

报导引述在香港经营茶餐厅的赵先生说，「每逢长假期便有很多人选择外游，以往在周末和假期，早餐生意很好，但现在假期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人来吃早餐。光是以去年圣诞节及新年假期跟以往同期相比，客量和营业额都少了超过20％。」

随着中国农历新年临近，赵先生坦言对春节期间的生意也不存厚望，他预计届时香港人更倾向选择外游「避年」，以及回大陆家乡过年，所以他甚至可能会缩短新年期间的营业时间。

赵先生从父辈开始就经营港式茶餐厅，在中产住户区黄埔开店20多年，后来在邻近的工厂区土瓜湾开设分店，多年来一直生意不错，赵先生和他的家人都因此获得小康生活。

纵然熬过3年新冠肺炎疫情，他们却至今仍然没能重回疫情前的境况。在土瓜湾工厂区的分店以往受惠于附近有不少上班族光顾午餐，以及附近开设专门接待大陆旅行团的大型免税店，于是赵先生的茶餐厅也为这些旅行团承办团膳。可是疫情令访港陆客性质出现重大转变，来自大陆的「购物团」已不复见，令赵先生在土瓜湾的分店生意难复旧观。

假期和晚上时分，情况更是和以往有天渊之别。赵先生说：「以往很多人会来吃宵夜，可是现在整条街每晚9时后就几乎没人，宵夜更是没多少人来吃了。所以从前是晚上11时才打烊，现在10时左右就提早回家了。这情况在周日晚上更严重，因为这里是住户区，他们在周日会选择到尖沙嘴或旺角等邻近闹市区光顾特色餐厅。」

面对这种不景气的状况，赵先生的茶餐厅现在只能透过减少员工来紧缩开支，甚至可能考虑关掉工厂区分店，集中资源面对险境。

自从香港政府于去年2月开始逐步回复对外交通，香港人便开始出现「报复式消费」，不过不是在当地，而是多数选择到外地消费。香港入境事务处数据显示，去年3月起每月出境港人人次均在500万以上，上月适逢疫情后的首个圣诞节及新年长假期，出境港人更高达880万5933人次，当中有超过770万是经陆路及海路到澳门及深圳，是1984年有记录以来单月人次最高记录。

香港餐饮联业协会会长黄家和于耶诞节当天，在电台节目访问表示，估计去年平安夜业界整体生意额只有约3.8亿港元，比2022年同日的4.3亿港元要低，跌幅超过一成，而且香港政府在2022年平安夜时是仍然实行「安心出行」政策，下令没有接种3次新冠肺炎疫苗及呈阳性的人，不能进入所有餐厅用餐。黄家和提到主要原因是不少港人北上或外游消费，令饭店餐厅在往年平安夜前两三周就订位已满，变为去年没订位也能进场用餐。

面对大批香港人于假期外游，令市面变得冷清的问题，香港政府也不是「无为而治」，为了吸引更多游客到港，以及刺激经济，于是在传统观光景点庙街的其中一段，仿照台湾及泰国夜市形式开设「庙街夜市」，并于上月15日开张，计划为期5个月。庙街夜市开设半个月后，坊间反应相当良好，在平日晚上也涌现一批又一批访客，无论是来自欧美澳等地区、还是大陆游客，以及本地人都有，部分摊店甚至出现数十人排队光顾的场面。

来自加拿大的旅客Peter Buchanan，以往曾多次到访香港，最近也选择到香港旅行20天。这次他在香港光顾不同的餐厅，除了香港特色的茶餐厅，连连锁快餐店也有。他表示在疫情期间看到庙街一片死寂，所以当他这次回到庙街看到夜市生气勃勃，因此感到高兴，而且摊贩售卖的食物也很好吃。

不过他坦言，香港的食物跟东南亚地区比起来，并没有明显的特色和优势，「在此之前我去过马来西亚、泰国和印度，也尝试那里的食物，也很好吃，跟香港的差不多。」

在庙街夜市摆摊售卖上海生煎包和港式鱼肉烧卖的陈先生，本身是在庙街开店的商贩，他表示所有庙街夜市摊贩，跟他一样原本都是在附近开店的，是因为旅游发展局希望刺激当地人潮，所以邀请他们到夜市摆摊。

陈先生表示，开摊至今的生意不错，连带自己在附近的生意也变好。不过陈先生也坦言，长假期那几天的生意额确实差了很多，「假期那两天明显淡静了，游客人数没多变，但本地客明显少了，生意额和人数都少了一半。」

不过另一方面，庙街夜市的兴旺似乎更倾向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与庙街夜市仅隔着一条佐敦道的宝灵街，也是餐厅林立的街道，当中包括一家近年在大陆社交平台很具人气的餐厅。可是在平日晚上8时左右，整条街就已经门可罗雀，街上行人屈指可数，餐厅顾客也不多。

李小姐6年前于宝灵街开设茶餐厅，起初生意相当不错，可是开店2年便接连遇上反修例运动和新冠疫情，好不容易渡过3年疫情，现在的生意还是很差，平日晚餐时间的上座率也不到半满，跟不远处的庙街夜市形成强烈对比。

当提及生意状况时，李小姐一开口便以「很差」形容：「尤其是假期时间的情况更差，以往一天可以有5万元生意额，现在只有1万5000元。而且庙街夜市对我们确实有影响，你看到现在晚上也没多少客人。」

李小姐补充说，现在倚靠熟客光顾，餐厅情况还算过得去，代价却是不雇员工，自己从早做到晚，完全没放假才撑得过去。展望不久后的春节假期，李小姐预计生意会比耶诞节期间更清淡，所以或考虑大年初一也照常营业，希望以时间尽量换取更多营业额。

40多岁的戴先生自从成为上班族后，便喜欢在假日到处旅游，尤其在香港不同地方的餐厅品尝美食，并将照片上传至社交平台。不过自从疫情结束后，戴先生便几乎没有再上传香港餐厅的饮食照片，取而代之的则是在世界各地及大陆旅游和品尝美食的照片。戴先生直言，相比之下，香港餐厅无论在食物质量和服务方面都逊色，这是他现在每逢假日都离开香港消费的主因。

戴先生举例，「在日本吃寿司，花费不高却已经吃到很可以的，但在香港吃的话却是价钱昂贵，质量却不及在日本的。总括来说就是付出的金钱与获得品质不成正比。所以连带在平日也宁愿吃较便宜的餐，甚至自携午餐，在香港出外高消费用餐的意愿不高。」不过戴先生也强调自己不介意花钱，所以如果在香港若能找到有特色和好吃的店，也乐意跟朋友多去，可惜为数不多。

前香港中文大学经济系副教授，现任冠域商业及经济研究中心主任的关焯照教授，直言香港因为先天工资和店租昂贵，所以绝对无法以「拚便宜」挽回香港人的心。香港要扭转劣势，只能以特色作招徕。

他分析指：「香港特色是中西汇合，以及维多利亚港。要留住香港人就要有特别节日盛事，尤其是香港有而深圳没有的节庆。餐厅方面我认为服务质素要改善，以及创新特别菜式吸引客人。不过香港服务品质不行的主因，是找不到合适的行内人从事服务业，因为行内人倾向寻找其他行业的工作，以获得更高薪金，于是服务业只能强行聘请老人家或行外人，长久下去是无法解决的死穴。」

观察人士指出，由于中国经济欲振乏力，过去在节假日选择出境旅游的大陆人现在往往为了节省开支而选择待在家里或就近旅游，这样一来，香港等待大量陆客的希望即使不会完全落空，恐怕也将大不如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