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张学良与中共过从甚密 蒋中正仍坚持赴西安

传记文学第739期《戴笠与西安事变》

就诸多不同立场人士基于不同角度的记载来看,足证戴笠确实掌握了东北军联共的若干内幕,并及时报告蒋中正参考,然而戴笠终未挽回蒋中正被劫持的命运,其故安在?此中关键,首先在于蒋中正明知西安的环境险恶复杂,但基于国军统帅的责任感,仍然决定冒险亲往,这从蒋中正日记以及诸多相关人士的回忆中可以得知,学界论之已详,本文不多赘述。

在此仅举若干与戴笠有关的证言,据事变亲历者、豫鄂皖边区督办公署参谋长郭寄峤回忆,蒋中正赴西安前夕,戴笠曾谏议其不宜亲往,但未获同意:

民国二十五年十月,中央以共党盘踞陕甘宁边区,日益坐大,负责围剿之东北军及陕军杨虎城部队不但进剿不力,且有与匪勾结、以武器资匪情形,长此下去后患堪虞。委员长蒋公在洛阳军分校避做五十大寿,闻讯数拟亲赴西安面训张、杨,虽经戴雨农(笠)君及陈辞公(诚)谏议,目前不宜亲往,但蒋公不听,终迳往驻西安城东之华清池,督责张、杨策划围剿。

按特务处对张学良及东北军不稳情形已有掌握,故戴笠谏议蒋中正不宜前往西安是有可能的,惟蒋中正准备赴陕之际,戴笠正在广州,而现存蒋中正档案中并无戴笠谏议之电函,故郭寄峤之说仍须存疑。另传新任特务处西北区区长王新衡在事变前夕抵陕,探知局势不好,「首先向戴雨农发电阻止蒋委员长去西安」,惟此说同样缺乏原始资料的印证。

造成蒋中正蒙难的次要关键,是中央特务人员未能侦悉张、杨发动兵变的密谋。这个关键,可以从西安及南京两方分别言之。

从西安的角度来看,张、杨虽然早有联共反蒋的计划,但劫持蒋中正的密谋是十二月七日以后才决定的,根据众多事变参与者的回忆以及后世学者的研究,张、杨在决心发动兵变之初,「只由最高级的两个人在行动着,所以没有任何消息或迹象泄露出来」,直至十日、十一日,亦即事变前一两天,张学良才最终召集亲信部属王以哲、缪澂流、刘多荃等人宣布「兵谏」的具体步骤。张、杨从决定到执行为时甚短,且严格保密,不使中央宪警单位闻知风声,这是他们得以成功发动的关键。

再从南京的角度来看,事变的发生固然有其客观因素,但是站在情报与警卫工作的立场,却不能不认真检讨其中症结。当时中央在西安负有情报、警卫责任的机关,包括陕西省党部特务室、特务处西北区、宪兵第一团、军事委员会政训处西北分处、侍从室第三组等,这些单位何以未能阻止事变之发生,学界鲜有讨论。

戴笠遵奉蒋中正的意旨,谨守长官与部属之间的伦理,对张学良推诚相与、衷心拥护,这都无可厚非。但张学良究属地方军阀出身,对中央的立场并非一成不变,且其生性浪漫狂爽,忿事急躁,戴笠作为特务工作负责人,对此应有客观清醒的认识,尤其在察知张学良本人对中央不满、有联共意图后,更应加强防范。然而戴笠囿于自身经验与情感,没有充分重视针对张学良的特务活动,这不能不说是失策,因此他对蒋中正蒙难无疑是负有责任的。

惟以戴笠当时之地位而言,他对某些关键因素亦无力掌控,故西安事变之发生实为整个国府情报系统的失败,而不应由他独负其责。(三之二,全文请见《传记文学》2023年十二月73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