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的围城-生活总给你意外的惊吓(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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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为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静安去大院工作的事情,泡汤了。

虽然高伟说,以后有好机会,还会想着静安。但静安心里知道,这种好机会,对于静安来说,百年不遇。

却这么失之交臂,擦肩而过。

小人物,一生能有几个好机会啊!静安好像坐过山车,从等待,期盼,到失望,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工作的事情,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她努力,也是白费。

灰心,丧气,她甚至想破罐子破摔。

李宏伟劝说静安,说金子总会发光的,丑小鸭也会变成白天鹅。静安不太信这个。但想一想,也有道理,自己要是金子,早就闪闪发光。自己就是块土坷垃,所以,才没被发现。

怎么才能让自己变成金子呢?怎么才能让自己变成天鹅呢?

静安不想放弃自己的人生,她只能靠写作,才有机会出人头地。才有机会,将来要回女儿的抚养权。

葛涛得知静安没有去成大院,倒是很高兴,他担心静安去了大院,就不会再到长胜唱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静安的想法,是工作,女儿,挣钱。

李宏伟的想法,是前途,是工作。葛涛的想法,比李宏伟还多了一个,就是结婚。

这几天,葛涛的老娘一天三个电话打给他,让他回去一趟,他没敢回,说自己病了,在医院看病呢。

老娘就要到医院去看望他,吓得他赶紧说,已经出院,正在朋友家里休养。

都是大姐的女婿坏事了,就是大彪这个小犊子。

以前不知道大彪的嘴这么碎,他把静安家的地址,都告诉了大姐和老娘。

老娘给他发最后通牒,如果24小时之内,看不到他的人影,就会带人去静安家找他。

到静安家找他干嘛?那又不是他的家。

他只好打电话告诉老娘,晚上一定回去。

现在,距老娘限定的24小时,还有几个小时,葛涛像热锅上的蚂蚁,焦灼,担心回家之后,老娘逼他找对象结婚。

静安这个人,他是绝对不敢提的,可如果找对象结婚,他一点这方面的想法都没有。

哎,怎么办呢?对待旁人,有各种损招,可对待自己的老娘,只能用脑袋硬扛,啥招没有。

要是过去,他没家没业,抬腿就跑,老娘找不到他。现在不行啊,有房子,有长胜。干实业就这点不好,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人生的路上,谁都有难处。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难处,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心酸。都有,谁也躲不掉。爬得越高,高处的难处,也就越大。

过去,解决温饱就是大事,现在,变成了找对象结婚。难!难!难!

这天晚上,长胜的客人出奇地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点歌单就两张。葛涛打算都让静安唱,静安也想把歌单都唱了,可后来她又拒绝。

静安说:“你要是这么偏向的话,孙晓梅就不能干了。再说,她心里会骂我。”

葛涛说:“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啥?挣你的钱得了。”

静安说:“我挣钱肯定是挣钱,但这样不太好——”

葛涛说:“那你说,结婚这件事,是好是不好?”

静安苦笑,幽暗的大厅里,灯光让静安的脸,显得有些憔悴和忧伤。

静安说:“遇到对的人,就是好,遇到错的人,就是不好。”

葛涛说:“那我遇到你,你说好还是不好?”

静安说:“咱俩跟婚姻没关,你结你的婚,我单我的身。”

葛涛掏出烟盒,递给静安一支烟,他也把一支烟,抹到自己嘴角。

静安掀亮打火机,给葛涛点燃烟,又点燃了自己的烟,默默地吸着。

葛涛看着静安的侧脸,说:“我要是结婚,你真的一点也不难受?”

静安说:“我难受有用吗?说点有用的吧,要是再没有歌单,我就回家了。”

葛涛说:“都怨大彪,这个犊子,把你的情况都跟我姐说了,我就是想说你没结婚,可家里人都知道,瞒不了——”

静安说:“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你自己过日子,听那么多干嘛?”

葛涛说:“我妈的话,我还能不听?”

静安说:“你妈让你在外面找一大堆女人了,你妈让你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你妈让你跟人打架啊?你妈让你蹲笆篱子啊?二寸照片少整景,你呀,早干嘛去了?这时候装孝顺了!”

静安起身走了,既然没人点歌,她决定回家。

葛涛要送她,她没让,骑着自行车,穿过幽暗的街道,一直往家的方向骑去。

既然不能一辈子送她回家,那她就要养成自己回家的习惯,要不然,习惯了被人送,一旦没人送,她会很失望的。

她太讨厌失望的感觉,好像心被人摘走,好像空气被人抽走,她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生活已经快要压弯她的腰,她不想再遇到任何有压力的事情。

点歌这件事,看起来,江河日下,要赶紧找活儿去干——

葛涛看到静安走了,心里也不舒服。

他在外面胡打乱作,但是,他就听老娘的话。可静安说的也有一部分是对的,他打架混社会的事情,不听老娘的,为什么处对象结婚,要听老娘的呢?

他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他不愿意把一件事往深了想,想得多,脑袋疼。乱糟糟的,心里也烦。

不过,冷不丁地,他好像想明白了,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打架是平时的一件小事,小事不听老娘的,可大事能不听老娘的吗?

尤其,娶的媳妇要孝顺,要跟老娘相处的——

他现在有点羡慕静安,静安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主,工作,孩子,婚姻,不听父母的,只听自己的,就是错了,也无所谓,从头再来呗,反正,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就是痛快!

夜,已经深了,老娘又来电话催,他在电话里说,马上回去,别追了!

骑着摩托,回到老屋,还没走到院门口,就看到院子里透出灯光。

他喜欢回家的时候,老远就能看到灯光,这感觉不一样,很舒服。

开门进屋,听到老娘的咳嗽声。七姐的声音传过来,生气地说:“你有痰就吐啊,你又咽回去干啥?”

老娘不高兴地说:“我能不想吐吗?我舌头好像不打弯,吐不出来。你好好跟我说话,别杵倔横丧的,我还有儿子,我将来老了不靠你们这行姑娘蛋子,我靠我儿子!”

听到母亲说话的声音,葛涛感到心里一热,赶紧把厨房的痰盂拿到屋里,说:“妈,我把痰盂给你拿到跟前,有痰就吐吧。”

七姐看到葛涛回来,说:“听说你买楼了,楼里可暖和了,不用烧煤?那把妈接去吧,这平房太冷,妈住到楼上,也享享福。”

老娘说:“小七,你别指挥我,你就说你想住楼得了。我不住那玩意,上楼下楼,把我的两条腿折腾碎了,上趟厕所,多麻烦?”

七姐说:“妈,你真是老外,人家楼上有厕所,上厕所不用往外面跑,在屋里就解决。”

老娘说:“哎呀妈呀,那屋里都是尿骚味,我可不去,恶心死我。”

老娘的头发都白了,脸上长了老年斑,身上有老人味,可是,他是自己的亲娘,见到谁,也没有见到老娘亲,他小时候嗦喽老娘两年奶水啊。

老娘说:“六子,听说你找对象了,明天把她带回来,给我看看,差不多就结婚吧,你也三十岁了。”

葛涛说:“不是对象,就是一个朋友。”

老娘说:“你几个姐姐,从明天开始,给你找对象,你一个一个地扒拉,必须找一个,过了30岁的坎儿,就不好找了,一定在年底结婚,听见没有?”

葛涛说:“妈,我还没玩够呢,再等等——”

老娘说:“等个屁?再等两年,我就老得进了棺材,要是没有抱上孙子,我蹬腿都闭不上眼,我都没脸见你爸——”

老娘说着,眼泪成双成对地落下来。

葛涛脱口说:“找!找!肯定找!年底结婚,是吧?一定结!明年这个时候,就让你抱上大孙子!”

葛涛哄好了老娘,骑着摩托,去了静安的家。

那时候,城市的道路坑洼不平,有些胡同鸡肠子一样的窄。葛涛虽然有212,但除了下乡,除了刮风下雨,他很少开车,都是骑摩托。

骑摩托方便。

当他骑着摩托,来到静安的台阶前,敲门的时候,屋子里是有灯光的,但是,当他敲门后,屋子里的灯光却一下子灭了。

敲了半天门,静安也没有出来。

静安家里没有座机,她也没有传呼,给她,她也不要。

这个女人,这么艮呢,嚼不碎,咬不烂,炖不熟,他怎么喜欢这么个女人呢?

干脆,换人,像过去一样,一天一换,心情还好,也没有这些纠纠缠缠的事!

听到外面摩托车的动静往远处去了,房间里,静安的心也很乱。

夜里,她空虚,寂寞,孤单。她需要葛涛。

但是到了白天,她理智起来,也明白,跟葛涛这么混下去,是不行的。没有前途,没有光亮,越往前走,越黑。

先从葛涛的身份来说,他是混社会的,就算是现在走正路,可谁也保不准,他身上都有什么案子。

她不能掺和到葛涛的生活里,她有预感,那是危险的。

再从葛涛的家世来说,他家里,不会让他娶一个二婚的,带小孩的女人为妻的。

哪个家庭都不会,就算是自己的母亲,也不会容许儿子带个二婚女人回家。

还有,葛涛对她,是爱,还是喜欢?爱多久?喜欢多久?一辈子太长,葛涛要的,不过是从天黑到天明这段时间。

喝醉酒的时候,静安意识混乱,理智松懈,情欲占了上风,她需要葛涛。

可当她清醒的时候,她知道,她跟葛涛不是同路的,他们是两条路。那就各走各的路吧——

虽然这么想,但她也无法保证,自己是否做得到。因为夜晚,太孤独了。

她只好把时间用来看书写作上。虽然,靠稿费无法生活,但写多了,总会有点名声。

这也是一种精神上的鼓励。人活着,要有一点精神上的追求的。

正当静安纠缠在接受还是拒绝葛涛的时候,宝蓝回来了,她的案子开庭了。

宝蓝把宋先生的妻子告了。宋先生的妻子,没有到庭,她找了律师。

宋先生自然也没有出庭。

法庭在城郊,静安骑着自行车,二平坐三轮车,两人去陪伴宝蓝。

已经是四月中旬,没人穿大衣了,小城的人们也迫不及待地换下冬装,穿上风衣。

但宝蓝却裹着一件旧的军大衣,脸上带着帽子,又围着围巾。

静安想看看宝蓝的脸,恢复得咋样了,但她没有看到。宝蓝的帽子,衣领,还有围巾,把脸都遮住。

宝蓝这身装扮,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脸。

静安就再也没有往宝蓝的脸上看,她怕看到她不想看到的。她的吃惊和惶恐,反而会吓坏宝蓝。

宝蓝是个多么爱美的姑娘啊,可现在,她却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体裹在丑陋的大衣、帽子、围巾里,不敢呈现在阳光下。

宝蓝只跟二平和静安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话是:“谢谢你们来陪我。”第二句话是:“我上庭了。”

宝蓝转身走了,大衣上,飘着一绺长发。

因为走得急,宝蓝的的围巾堪堪要掉。宝蓝伸手抓住围巾——

静安没有看见宝蓝的脸,但看见了宝蓝的手。

宝蓝手上的皮肤,纠结到一起,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到一起,用铁丝拧上,再也打不开的结。

还有皮肤的颜色,跟之前的白色不一样,是褐色的——

静安不敢看,只看了一眼,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宝蓝可能也意识到,别人看到了她的手臂,她急匆匆地走着,险些绊倒。

宝蓝的姐姐一直陪在她身边,低声地呵斥着宝蓝什么。

静安的眼泪刷地落了下来。

宝蓝的心会多么难受啊?她过去是一个不求人的人,是一个打抱不平的人,现在,要姐姐照顾她,姐姐耐心用没了,呵斥她,她心里一定难受。

二平也红了眼眶。她见宝蓝进了庭,回头对静安说:“白瞎了,白瞎了宝蓝这个人儿——”

静安说:“小点声,别让宝蓝听见——”

围观的人不多,好像是对方律师提交了什么限制令。静安和二平也不懂,但她们两人进去,没有人拦着。

对方律师质问宝蓝,说宝蓝是第三者,破坏宋先生的婚姻生活,导致她妻子精神受刺激,才做出这件事。

律师还说,宋先生的妻子,精神不正常了,还要宝蓝赔偿对方的精神损失费。

这次开庭,什么也没有解决。

要结束的时候,门口忽然涌进来一群人,喊打喊杀,要打宝蓝,还有人拿着相机,要给宝蓝照相,还有人扯掉宝蓝的围巾——

静安和二平都吓坏了,只听到宝蓝歇斯底里地叫着,叫得静安和二平的心都碎了。

静安反应慢了半拍,二平已经冲上去,薅住前面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一把将对方甩到一旁。

二平怒吼着:“谁吗敢欺负我姐妹,我跟谁拼了。”

众人还往上涌,静安也从后面挤上去,一把将宝蓝抱到怀里,用自己的围巾罩住宝蓝的脸。

宝蓝的姐姐没见到过这样的阵势,被众人推倒一旁。那些人还往上涌,要把宝蓝拽过去,要给宝蓝拍照,还喊叫着,要扒宝蓝的衣服。

二平不知道从哪里抢来一根棍子,用力地向那群人抽打。静安看到旁边的桌椅,就把桌椅推倒,桌椅向那群人倒了过去。

这时候,法庭才有人出面,把宝蓝二平等人,从后门放了出去。

宝蓝的姐姐说:“别回家了,赶紧走吧,我担心那伙人不会放过你。”

宝蓝没有说话,租了一辆出租车,开出城。她一直默默地向车窗外,熟悉的街道望去。

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秀气,那么充满灵性,只是,多了忧伤。

车子送宝蓝和她姐姐去前郭,到前郭,再坐火车去省城。

宝蓝轻声地说:“宋哥现在也改口了,说他媳妇有精神病,以前还住过两次医院。”

二平气愤地说:“他现在帮他妻子,不帮你?”

宝蓝姐姐说:“姓宋的以前喜欢宝蓝,是因为宝蓝漂亮,现在宝蓝这样,他还有啥留恋的。”

这话,宝蓝听见,就像没听见,眼神淡漠地看向窗外。

静安问:“宝蓝,那这官司能打赢吗?”

宝蓝说:“打不赢我也要打,非让她蹲笆篱子不可。”

宝蓝的姐姐,焦躁地跟静安和二平说:“你们快帮我劝劝我妹妹吧,告不赢的,就算是告赢了,人家背后有人,进去几天,整个啥病,就保外就医,这种事情,还少吗?”

宝蓝平静地说:“就算让她蹲一天大牢,我也要告!”

姐姐说:“有什么用啊?不如捞点实惠的,把赔偿的钱拿到手,那才是真金白银。”

宝蓝说:“钱我要,官司我也打。”

姐姐说:“你咋这么犟,不听我劝呢?你要是打官司,钱就拿不到手。”

宝蓝也火了,说:“你是不是拿了那个女人的好处费,也来劝我?谁劝我,谁就是我的敌人!”

姐姐气哭了,说:“宝蓝,你可真没良心,我是为你好,你却这么说我。”

宝蓝说:“谁也别劝我,谁劝我,我恨谁!”

二平说:“我不劝你,我支持你,告!”

静安说:“必须告,人活一口气,我也支持你。”

宝蓝说:“是的,我活着,就是一口气,哪怕我得不到赔偿,我穷得要饭,我也要告。”

姐姐抹掉眼泪,生气地说:“如果她就蹲了几天大牢,就放出来了呢?”

宝蓝说:“她要是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就把她泼我的东西,再泼给她!”

二平有点担忧,说:“宝蓝,那不是把你自己毁了吗?”

宝蓝说:“没啥毁不毁的,我活着,就为了顺心,要是憋屈地活着,那还不如不活!”

静安懂得宝蓝的心情,是的,活着就为一口气。

两人送宝蓝和姐姐到了前郭,原本打算等下午的火车,从大安北的方向开过来,送宝蓝上火车,但宝蓝不让她们再陪着。

宝蓝说:“你们回去吧,我还会回来的。不用担心我,我会越来越好。”

静安和二平坐着客车回来,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静安晕车,不敢说话。二平有心事,不想说话。

车子到新庙镇的时候,停十分钟。静安下车,到附近的食杂店买了一袋水果糖。

看到站前的旅馆还开着,不知道还是不是过去那个老板娘。

旅馆南侧是个汽车修理厂,几个轻工穿着油渍麻花的工作服,在修理一辆汽车,汽车的车灯都碎了。

修理厂南侧,是一家邮局,门前立着一个巨大的绿色邮筒。

橘黄色的票房子,一直往北走,是一家歌舞餐厅。

静安走了进去,大厅里空空荡荡,闻到一股脾气发霉的气味。

北侧搭了一个舞台,木头上铺了红色的金丝绒,没看到麦克风,也没有看到电子琴,架子鼓,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放麦克风的支架,还有两个矮凳。

舞厅的光线不好,隐约看到凳子上,支架上,好像都落了灰尘。

大厅四周的玻璃,都用木板拍上了,人造的夜晚。

后门有动静,有人在厨房做饭。

静安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半大小子,从后院拐过来。

他问静安:“找谁呀?”

静安说:“找老板。”

对方说:“老板不在,有啥事,跟我说吧。”

静安说:“我是歌手,你们这里需要歌手吗?”

对方上下打量静安,说:“不需要,这里早都不点歌了。”

静安说:“有多久不点歌了?”

对方说:“春节的时候,就不点歌了。点歌的话,客人少,不点歌,客人能多一点,现在就是挣果盘钱。”

静安和二平又回到长途客车上,客车又在公路上行驶起来。

荒草萋萋,北方的春天虽然来了,但地上的小草也刚刚钻出地面,远看是绿的,走到近处,只看到小草冒出的尖尖角。

二平说:“我看呢,大安的歌手,也快没有饭吃了。”

静安说:“不是说,有一技之长,到哪都能吃饱饭吗?唱歌没用了?”

二平乐观,她说:“现在可能没用了,但过一阵,不一定时髦啥,又会有用的。”

过了一会儿,二平说:“我明天搬家,再挣点钱,我就打算开个旅店。”

静安说:“你是兑个旅店,还是自己开旅店?”

二平说:“我跟你说,你别笑话我。”

静安说:“说吧,我咋能笑话你?”

二平说:“我打算买个临街的楼房,二楼,开旅店。”

静安惊讶地看着二平,说:“临街的楼房,那得多少钱呢?”

二平说:“大概五六万,六七万,差不多能下来。”

静安说:“你有这么多的钱吗?”

二平说:“我没有,我认识的朋友们不是有吗?先借呗,在这里干几年,要是没认识点人,不是白干了吗?”

静安说:“那得借多少啊?万一旅店不挣钱,怎么还呢?”

二平说:“到时候,把平房卖了,借一点,凑一点,买个二楼,又能做生意,又能住,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静安说:“你的新房还没搬家呢,就要卖?”

二平说:“住进去卖,更好卖,现在房价涨了,房本我也没换,到时候,我直接卖,还能挣点。”

二平的脑子,每天都转着,怎么能多赚一点,怎么能在城市里安家落户。

二平说:“等旅店开起来了,我就把儿子接过来上学,他也要到上学的年龄了。”

二平结婚早,生孩子也早,她的儿子,好像六七岁了。

二平搬家,静安送了一束花。二平没有请客,就跟静安到外面吃了一碗冷面。

二平的家不能做饭,她什么也没有买,只是把房间布置了一下。

二平比静安还节省。

二平对静安说:“在家做饭,多费钱呢,直接到长胜吃伙食饭,不就节省了吃饭的费用?”

之前,二平,静安,宝蓝,租的那个东下坎儿的房子,也到期了,就退租。房东不想退押金,说她们把墙弄脏了。

二平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押金要了回来。

静安说:“二平,你跟我说说是啥办法?”

二平说:“你别学,你学了,也用不上。”

静安笑了,心里明白个大概。其实,把脸一拉,什么都能用上,静安还是太在乎这张脸,太在乎面子。

二平搬家之后,基本上还是吃住在宿舍。要洗头,要洗衣服,她才会回家。

静安不同,终于有家了,她每天都回家,无论从长胜回来多晚,她都会回家。

回到家里,洗个脸,刷个牙,泡个脚,看两页书,她才觉得这是生活,不是生存。

第二天白天,她醒来之后,从炕梢拿来纸和笔,趴在被窝里写作。

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钢笔在稿纸的背面,天马行空地写着,一页纸写完,她在末尾写上页码,把页码画一个圈。

然后,把写完字的稿纸嗤拉一声,撕下来,随手往地上一扔,那感觉,真是,痛快极了——

阳光,一点点地爬到窗帘上,跑到卧室的炕沿上,爬到纸上,爬到字上,爬到静安攥着钢笔的手上。

这个房子真是买对了,院子虽然不大,前面还有仓房,但因为是临街,前面和空中,都没有遮挡阳光的,静安的小屋,就足以承接早晨第一缕朝阳。

一个人居住,房间里太安静了,有时候,能听到房东大叔骂小儿子的声音,骂他懒。

有时候,还听到大叔唱歌的声音,用笤帚扫院子的沙沙声。

又下了两场雨,这房子盖得真严实,一滴雨都没有漏。

下雨的第二天,房东大叔出门倒泔水,看到静安出门,就问:“小陈,房子咋样?漏雨没?”

静安笑着摇头,说:“大叔,你盖的房子真好,我住着可舒坦了,一个雨点都没漏。”

静安能从早晨一直写到中午。

从炕上跳到地上,光着脚,在稿纸上走来走去,她好像有一种我是女王的感觉,心里有种什么东西,在开花结果。

早饭,她也不吃,省钱。中午,骑着自行车去长胜,吃一口伙食饭,过了饭点,二平会给静安留饭。

李宏伟每天都守在长胜,但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似乎有心事,似乎另有打算。

他这人城府深,他要是不说,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老谢很久没来了,静安给老谢打过一次电话,老谢说是在乡下,等回来就来长胜。但一直没来。

他是没回来,还是不想来?

静安也不探究,别人的事情,她放下,她只想自己的事情。自己的事情,要是能想明白,那就厉害了!

葛涛最近忙得很,除了晚上回到长胜,平常白天的时候,很难看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听他打过电话,不是盖楼,就是修路。

静安喝多了,会找他。不喝多的时候,静安理智回归,就把时间都用在写小说上。

静安一口气,接连写了3篇小说《前夫》,《搬家》,《开庭》。

这3篇小说,每篇都是六七千字。静安写完之后,又修改了几遍,都比较满意。

她揣着小说稿,骑着自行车去了文化馆,车晓东看了之后,眼睛一亮。

车晓东说:“静安,你这几篇小说,连起来,那就是一部中篇,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写长篇——”

静安被车晓东夸得心花怒放,说:“我能行吗?”

车晓东说:“怎么不行呢?玛格丽特米切尔,写《飘》之前,什么也没有写过,你已经写了不少短篇小说,可以构思长篇。”

静安跃跃欲试,但她不知道该怎么构思,怎么琢磨,她对长篇的写作,一窍不通。

她本想多请教车晓东,但这天,在图书馆的三楼创作室,车晓东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调走了。”

车晓东调到省城,一家研究院,做研究工作。

静安吃惊地问:“老师,你不写了?”

车晓东脸上忽然掠过一丝无奈,说:“写作养不活一家人,我只能放弃。但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看到你坚持写作,我就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车晓东的离开,让静安失去了一位良师益友,也让静安的文学之路,变得坎坷,也充满荆棘。

静安的生活,也是遍地荆棘,一步一个坎儿。

用静安母亲的话说,安儿啊,你这命啊,你一烧香,佛都转身,不收你的香——

静安不信命,命运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可是——

这天深夜,静安从长胜回来,骑着自行车,穿过寂静幽暗的街道,忽然感到后面有人追了上来,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还没等她喘息的功夫,后面的人上来推倒了自行车,掐着静安的脖子,把静安抵在墙上——

合集不能看了,原因我不说了。大家每天尽量早看,不知道啥时候看不了。

本故事为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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