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下的歷史/1989天安門:「坦克人對面的坦克與人」,六四過後第1天
Arthur Tsang 摄,从北京饭店拍摄的坦克人画面 图/路透社
【历史上的今天 1989.6.5 中国】
镜头下的历史/1989天安门:「坦克人对面的坦克与人」,六四过后第1天
「我们已取得平息暴乱的第一步胜利。」1989年6月5日,清晨6点半,北京中央电台广播一份声明,宣告已控制住天安门的局势;这份〈告全体共产党员和全国人民书〉,正是由江泽民所起草;内容还说道:「暴乱份子是绝不会甘心失败的,他们还会伺机反扑...」事实上,当日在广场之外的街道,还有零星冲突与示威反抗——在北京长安街上,有一位身分不明的男子,只身阻挡在一列坦克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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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日的凌晨时分,天安门广场的清场已基本完成。但戒严部队仍在北京全市执行任务,而且由于广场外的主要交通干道线,仍被示威抗议民众和路障阻挡,为了完全控制住整个北京的局势,部队依旧全副武装继续挺进。
各路口与街道除了被发现的伤亡者,许多被武力镇压所激怒的民众,转为向军队抵抗。根据当时的实录侧记,有人高呼「血战到底」、有人反向袭击部队官兵;同样的,部队「强硬手段、坚决反击」的指令不变,所以即便到清场后的6月5日,坦克与枪响仍未止息。
当天在东长安街方向,出现一名身分未明的男子,只身阻挡在一列59式战车车队之前,拦阻坦克的去路。这一幕,由当时聚集在北京饭店的外国记者们目击拍摄(清场后多数外国记者、包含港台在内,都聚集在此,而未能深入广场),后来成为六四事件最为冲击的代表照片「坦克人」(Tank Man),其真实身分与生死下落,也是至今仍未解开的谜团。
当戒严部队强力镇压的同时,大批进驻的军队也同在面临内部的骚动。从发布戒严以来陆续驻扎的官兵,到清场前夕时开始出现情绪极为不耐、部队粮食不足的恶劣情形,几度让士气受到打击。
Jeff Widener 摄,5日的天安门广场已被完全控制。 图/美联社
Catherine Henriette 摄,北京市内的戒严任务仍在执行,图为撤离中的民众在路桥遭遇官兵。 图/法新社
特别是下令执行任务后,影响更为明显。有些集团军在执行戒严任务时,忽视命令、主动缴械、甚至还差点出现兵变。例如第28集团军,就未彻底执行中央「武力挺进」的命令,于木樨地一带被民众拦阻后就顺势停滞。得知军队向人民开火的官兵开始军心涣散,还将领章军帽丢下、弃车离去。28集团军没有主动阻止民众烧毁军车,最后还没抵达目标地就撤离。
特意忽视命令的28集团军,在六四之后遭到中央历时半年调查整顿,许多军官都被降职调离。
占领建国门的第39集团军第115师,其军用卡车则被一辆高速行驶的装甲车撞翻,导致众多士兵受伤,混乱中有军官呼叫「老子不干了!」,还有士兵激愤弃械摔枪;被迫执行对人民开火的任务,使得这些军官当下的情绪极为愤怒紧张,在指挥官与干部分头安抚之下,才防止差点出现的兵变。
「我们现在就向人民缴枪。」有一位解放军连长,在4日率领两辆军用车,开进了北京师范大学里。连长对现场的师生民众说:
「...进城后看到的情景,让我明白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放心,我们是人民子弟兵,绝不会向爱国大学生和北京市民开枪。」
语毕,连长与官兵主动把枪械丢下,但民众忧心这个举动,反而会引发后续校园危机,还是将军官送出了校园。
「现在政府疯了,我们也被逼疯了。」在北大、政法大学等校,有悲痛的学生回校发送黑纱布,扬言发动擡尸游行,或要设置临时的灵堂悼念死去的同胞。反抗的情绪还在、反击的呼声仍高,但至此已是北京的最后终局。
这是30年前的6月5日,「六四天安门事件」过后的第1天。
Sadayuki Mikami 摄,到6日清晨还有部队调派进城,图中身穿白衣者为指挥官,正在向部队讲话。运动抗争期间,身穿白衣的便衣军警,一直是广场上被警惕留心的对象。 图/美联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