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不清的爱恋(39)
(作者 六一居士)
老余什么时候离开的,什么样的情形下离开的,我是模模糊糊,毫不知觉。
我沉浸在悲伤里,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
时间,可能才是我的解药,也可能不是。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辞职。
这么艰苦得来的,却突然要放弃它,是会惋惜。
但,这更像是在赌气,周演赋予我拥有的,我偏要去毁灭。
这包括,他留给我的许多物品,很多衣服鞋子和日用品。
短短一周之间,我将房间清空得差不多。
我明知道记忆是洗不掉的,却也硬要为之,图的是一份冷酷的心能更冰霜一点。
可是结果,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将变坏的心情推到极致。
越是做得极端,都只说明在乎他,抛不开。
老余一周没敢来见我,我想他是在犹豫,思想斗争。
不过,他还是出现在我门口。
其实这个时候,我正准备回广东。
“你家怎么了?是不是有小偷进来?”
面对空荡荡的小房间,他第一句就是关心地问。
“卖了,扔了,拿不走留着也没用。”
“怎么会没用!你都扔掉!”他有点气,恼怒。
这时我们互相看着,几秒开始尴尬起来。
“他留给你的,你用不着也不一定要扔掉。”他立场还是很坚定,要批评我。
“我现在觉得很轻松。”我对着他傻傻一笑。
“你没必要那样,你是很爱他的。” 老余也不傻,一个快崩溃的我,他作为医生怎么会看不懂。
更何况我什么都跟他说了。
“如果那么辛苦,不如不爱,你说对不对。”我突然冷酷地问他。
他被我话震住,思考几秒才反驳我:“人活着,还有很多东西要追求。你们之间不爱了,就不能关心一下嘛,非要搞得这么决裂。我想他也不想看到你今天你这样,自暴自弃。你为什么要辞职?”
他还是挺关心我,留意我的变化。
不过,今天他说什么,我都觉得无关痛痒。
“要走了,不辞能这么办。”我叹了一口气,然后躺在床上,真觉得很累,需要休息。
“你要去哪里?武汉吗?不对呀!”他靠近我,站着。
我仰视他,看见他一下子高大起来的形象,突发奇想。
这要是周演的话,这如果眼前的人是周演……
“我可能哪里都不去。”我回答,他那样子显然在等我回答。
是我自己,也给不了答案。
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哪都不去,就留下吧。”他躺下,也挨着。
不过这个时候,我却闭上眼睛。
“我没有家,去哪都一样,孤单寂寞的一个激灵,在哪里都一样。”
我又悲情起来。
我没再睁开眼,只知道几秒后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我,慢慢变紧,暖和。
我甚至感到他在亲我额头,不过我不敢确认,也不在意。
老余说了许多话,勉励我,我觉得千篇一律,一句都没记在心上。
有没人关心我,已经无所谓。
睡着了,累了,一堆糟糕的感觉里。
迷迷糊糊做了很多梦,
梦里有刘豫出现过,有周演出现过,甚至有老余。
这些天,都是这样。
待我醒来,发现老余在给我弄饭。
也是他弄响了盆瓢的声音,唤醒我。
我侧着身看着他,没做声,他多半不知道我已经醒来。
我认真看着他,很熟悉的胖影,像老刘也好,老周也好,就是突然间给了家的感觉。
看了许久,他还在忙,估计他也怕吵醒我,轻微得很,摘菜洗菜显得特别缓慢。
我站起来,慢慢向他靠近,蹑手蹑脚。
说不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下子就抱住了他。
我把他吓到了,他身体猛烈晃动。
当他意识到是我,又没再挣扎。
“醒来了?”他好声好气。 我不愿回答,还在回味,回忆。
他放慢了动作,甚至停下来,让我抱。
没一会,我轻抚着他,他紧张了,喊了一声:“小溆。”
他没一点反抗,我就是随心所欲的折腾他一下,并开始用脸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他被我戏弄了一会,没一点反应。 而我却慢慢的苏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余,我生下来就没幸运过。但是,我不想你可怜我!”我松开了手。
他转过身,正面对着我,惊诧。
“你为什么让我胡作非为?”我逼问他。
他张开嘴,但不会回答。
我又再逼问他:“说到底,你还是可怜我,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的。”他回答得有些慌乱。
“你放心,我死过几次,不会再寻死。接下来,我就要想着怎么活得,证明给别人看,我没那么糟糕,总有幸运的时候。你说我会幸福吗?”
“会。”他看着我,眼神不坚定。
“再给我一段时间。”
“小溆,你是不是准备去哪?”他关心地问。
“反正不住这里了,我要搬走!”
“那搬到哪儿去,跟我一起住好不好。”他抢着回答。
我清醒起来,想起老余之前提议过。
“老余,你不怕我?我是……”
“不怕,有什么怕,都是凡人。”
“我要是爱上你怎么办呢?”我突然搂着他腰。
他有被我吓到,踉踉跄跄后退。
突然,他不好意思笑了,然后腼腆地说:“你看不上我。”
他那样模样好有趣味,我忍不住又戏弄他。不知道是气氛变轻松了还是怎么了,这个时候的老余,居然有了尴尬,他赶紧推开我的魔爪,整个人往后躲,他羞涩了。
“不许再胡来,我要做饭了,你去旁边坐着,我做好了再叫你吃饭。”老余轻声的呵责道。
我也觉得他的神情很有趣,没有再纠缠他,乖乖的退下。
吃晚饭,才傍晚六点半,除了看电视不知做什么好。
老余今天来,有些怪异,逗留了好长时间,也不着急回诊所。
“小溆,我们出去走走吧。别整天都在家里,对身体不好。”
“去哪里。”
“去游乐城吧。”
“小孩子去的地方,不去。”
“逛公园或者商场怎么样?”
“不去。”
“那你说去哪?”
“那你带我去校园走走吧。”我说。
“我们去南大吧,南大校园很漂亮。”
“不去。”我果断回答,可我做得一点都不果断。
老余刚带我走出门,我突然更换了主意,让他带我去南大。
时隔半个月,他肯定走了,怎么我还要到此。
是不死心,还是关心,还是留恋,还是希望有一线生机。
由于夜晚,地方又不熟悉,我不好找周演在南大逗留的居所。
错误了几次,但最终还是被我找到目的地。
我敲了门,开门的人不是老周,是他者。
“请问周演周老师住在这里吗?”已经知道失望了,不在乎多一问。
“不认识。”
“他之前住这里的。”我舍不得离开。
“我不知道,我住了不到两天,你是南大的学生么?” 这里不过是个驿馆,他已经不在,我敢肯定。
虽然来之前没抱多大希望,可回去的时候,还是很失落。
老余跟在我后面,一直很少说话,因为我找路的时候,几乎是小跑着,这胖子跟着我已经够他喘气了。
“你还是去看看他吧,你不见他不会死心。”老余突然说话。
我望着他,意识到自己所做的,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
“我是慢慢看懂了你们的感情,你把他看得很重要,所以你见他是有必要。不管怎么样,他也希望你能健康,你能快乐。”
“见了又怎么样?”我冷不丁地问。
他一时无法辩驳,不安地看着我,很久才说:“见他能让你活着有期待。”
“那不是期待,最终结果还是要分开。”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非要天天粘在一起。你们都关心对方,为什么不保持联系,互相照顾。”
老余说得不是没道理,可能我真的要求太多,退回去想,只要见到周演,能偶然在一起吃饭聊天,这比现在毫无意义的生活强多少倍。
回到宿舍,便送走了老余,关在小房子里想,要不要去见周演。
我心中很矛盾,很是怨恨他,又无比在意他。
甚至这段时间里,想了很多为难他的想法。 我无法得到心理平衡。周演给了我爱,恨,仇,一大堆浪漫美妙事情,还有一个接一个的噩梦。任何时候,任何一种感受都会干扰我,影响我行为。
一天,我用座机给他打了电话。
这距离我失业很多天了,我一直说回去广东,可觉得没面子,不想面对小姨他们,便每天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过,很快他接了。
“喂。”他说。这
是下午五点左右,我想他不会在家。
“是我。”我紧张地喊了一声。
“是你,小溆。”他声音瞬间变得怪怪的。
我听到,接不下去话去,我觉得他不想接我电话,失望。
“小溆,你还好吗?”在我多想时,他关心地问。
“好,我很好。”我无法应付自如。
“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什么困难?我怎么做才可以帮到你?”他声音越发温热,瞬间把我想好的许多话给堵回去。
我不吭声,突然觉得自己误解了他很多,真的不敢面对他。
“小溆,怎么了?”他见我不开口,又问。
我想说没事,可张开嘴,却怕自己是哭腔,我不想那样。
好一会,他继续缓缓,甚至是哀怨地说:“老实说,我每天都在想怎么弥补你,每天都在想。不过我知道,离你远点是对的,是对的。但我又不想什么都不做,我怕落下更多的遗憾。有什么好办法?有什么好办法?”
我大可以怀疑他话里有没一点作假成分。可我没有,我认定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他的内疚,他的着急,他的彷徨,都是真的! 之后,他也不说话了。
但,我们都在知道对方在做什么,用什么表情。
“我不会再影响你生活,你放心。你要找也不要找一个有家庭的,你要找个可以永远在一起的。不要像我,我根本给不了你什么。我做不到对你的任何一个承诺。”他沉重的说道。
这电话打到这里,可能已经接近半个小时。我还是没说几句话。他没埋怨,没中断通话。
“我谁也不要,谁也不要。”我发自内心的呐喊。
一直被一种疼痛缠绕着,可能这刻开始我明白。那是怕缺失的痛。周演走了吗?我好像失去他,又好像看到他永远树立在那。只要我想看,总是能看得到。
最终的结果,是我必定会踏上武汉之路。这好比生与灭,每个人临时的时候总要想最后一个梦。
我不是寻找破灭的梦,不过已经在边缘上,如此无畏无惧,为什么怕回武汉一趟。
在车上,我接到老余的电话。
“你不在家吗?我敲门不见开门。”
“不在,我现在去武汉。”我突然变得很勇敢,甚至觉得很温暖,因为那个电话改变了我。
“哦,你终于去了武汉。”
“我想去完成没完成的事。”
“你去吧,不见你老师你永远走不出来。”
“老余,谢谢你。”
“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陪伴与支持,你长得像他。”
“你这是什么话?“他笑了。
“因为我觉得你们都没在我身边消失。”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哪样?”
“你不过把我当他。”
“你又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我能把你怎么样?”我心情越发晴朗。
他停顿了,稍后才说:“我在此祝福你,下次见你的时候,希望又能看到以前的那个快乐的你。我很喜欢阳光灿烂的你。”
“我要是变回来了,你会喜欢我吗?”我开始认真审视,老余对我除了可怜,有没一点参合爱情的味道。
“不说了,祝你好运。” 随着列车来到了武汉,很快我把老余带给我的遐想抛诸脑后
我没直接去见他。我怀着一个愿望前来,并且这个愿望越来越清晰,我不能再意气用事,狭隘地想,我不能让他再担心我。
一个身体和心态都不健康的我,必须改变。
回到武汉当天,我确实来到了母校,看着夜色雾临的校园,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孔,自己好像就根本没离开过自己。
其实,也舍不得离开。
不过,当学子们用怪异的眼光看我时候,我开始怕了。
他们为什么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其实我明白的。
我租了一个地方,逗留起来,在汉阳。
现在还记得那位房东中老妇女,多少次在我进出门时突然跑在我面前,把我吓到。她叫住我,让我吃她藏起的食物,比如糖,巧克力。
她有时莫名用方言喊我,我笨,不懂其意。渐渐明白了,她说我像他儿子。
又是像!因此,我很少领情,可这位房东对我很好,甚至水电费不收我的。
后来,也就是离开武汉前几天,我才知道她儿子吸毒发作,喝药水自杀。
我没找工作,我要做的就是锻炼身体,尽快把自己吃胖。
我看了好多的食谱,按我们南方人的做法,每天给自己炖鸡汤,想起来好比女人坐月。大吃大喝之余,锻炼还是需要的,不然也只是虚胖。
可能我注定是个长情的人吧,每个傍晚我来到汉阳去打球,来到认识老刘最初的地方。
报社还是那模样,不过我多少次路过,都没敢进去看看。也可能生活在有老刘的环境下,让我多了许多思考,多了许多区别于想念周演的怀旧情绪。
一班老球友,又把我带去单位打球赛,开始新的征程,认识朋友和被朋友认识。生活确实有了些内容。也因为这样,能让我坚持了一个月,不见他。
老余隔一天就给我一个电话,很规律。当我告诉他,我在汉阳,离他故居不远,他每次通话总说想要来武汉看望朋友。
我不答应,不应允,他居然听我的。
不过更多时候,他问我与老师见面了没有。问答此,总让我为难许久。所以,我渐渐不爱接听他电话。
一个月过去,悄然间流去,当初给自己承诺突然实现。我的变化是明显的。可能心中有个目标吧,比如体重,比如面色,当然最终目的还是要见周演。
这次通话,老余说要来,我一口答应。
一是,是那么想见到他,这些天多谢他的关心,虽然会觉得烦,可当我无聊的时候也只能找他了。
二来,我想让他看看我这身形,这状态是不是恢复到以前那样,惊喜是不是这样发生的。
冥冥中有安排,有缘人总是能安排相见。
就在我见到老余之前,始料不及,我见到了周演。
其实,当初我来到汉阳暂住,本身就是想避开他。没想到我们相遇不是在武昌,而是汉阳。
那天,我像往常那样,打球回来,知道饿了,就在外面地摊吃面食。万万想不到非常注意身份的周演会出现在这狭小肮脏的地方。
事情是这么的巧合,我所在地方有个加油站,加油站其实都有零售烟水,不过这次周演加油后怕在加油站买到假烟,便跑来了地摊旁边的小店买包烟喝口水。
我没留意到他,是他自己发现了我,后来他告诉我他站在外面许久,最后确认是我,才走进来,趁我不留神坐在我对面。
我每次都拒绝别人约伴一起吃喝玩,然后为了省钱从很远地方走路回来。
我每次路过这条小路,都会逗留片刻,吃点东西再走。
为什么?这个中年老板,矮矮胖胖,样子有三四分像老刘,更意外的是,他有个很凶的老婆,我每次来都喜欢看他被老婆叱喝着做事。
我很大原因是冲着他来的。他不爱理人,没正眼看我几次,其实这样也挺好。
这个时候,我很饿,就叫着上第二碗面。
这地摊的饮食店,桌子都很矮,我得低头吃。
我是闻到身边的一股香烟味,才抬头看他。
他冲着我开心笑了起来。
一见是他,多少的万般滋味涌上心头,瞬间我惊喜地跟着他笑了。
我们都很不好意思,他往左脸一侧望了望,才看我。这下大家都领会,觉得实在巧,妙不可言。
“你怎么在这里?”这句话被他先说,我刚要发问。
“刚打球回来。” 周演显得越发开心,看见我这健康的模样。
“你变了。”他说,眼露慈祥。
这下,我有些小得意,为自己这些天的努力,感到没白费而欣慰。
“嗯,我不再是小孩,人都会长大的!你看不到以前的我。”我说。
“你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突然给了我难题。
我却回答不上,只有傻傻地笑。
“小溆,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来到武汉,你不是在南京吗?”他突然显得焦急,迫切想知道答案。
“我来这边找工作呀!”我突然找到了借口。
“你那边工作怎么了?丢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辞了,我不想再进电台。” 他抽了一口烟,露出深邃的表情。
“这次,你还走吗?” 他认真起来,让我一秒就慌张起来。
很久,我都不会说话,也怕看他。
“你饿吗?要不要吃点?”我换了个话题。
他笑笑,点点头。可能他深知那些沉重的话不该再说,以致接下来他很少话,也很谨慎。
他点了东西,可不知是饱了,还是没胃口,没吃多少。
我也受了他影响,很快吃不下去。
我们站了起来,是告别的时候。
“你现在住哪?我送你?”他问。
“不用了。”说完这话,我又后悔了,可我接着说:“我就在这附近住,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他很平静,聊赖地把皮鞋刮了刮地砖。
那样子,好像意料到我会拒绝他。 “
我今天很开心,真的。”他说。其实我一直忽略了,身边有人,他不好表达。
“我也是。”我们都不会说话,尴尬得很。
“如果没什么事,我走了。”
“好。” 我突然心疼起来,知道他走了,万分不舍,万分无奈。
此时好想拉住他,思绪有些蓬乱。
他拍了拍我肩膀,然后向加油站走去。
我追了几步,最终站在,注视着他,踌躇。
我很不喜欢今天这种感觉,明明大家很多话说,却一句都不敢问候。
那我来武汉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站着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车绕着来到我前面。
我表现出不死心。 “
要不,上来坐。”他摇下窗说道。
我想都没想,迅速的上车开始扣安全带。
在路上,我告诫自己千万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搬出来一个人住。从南京回来后,我就一个人住。”他是笑着说,可想而知他那笑有多勉强。
我受到了惊吓,听着,没吭声,他接着说:“我无法面对我家人,更无法面对你。过完这个暑假,我不再在学校呆,甚至可能离开武汉。”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哑了嘴巴。
“每次我回到校园回到家,或者看到某些东西,自己会很不是滋味,这种感觉好像每天都有,压抑,沉重,好像突然呼吸不了一样。”
他好像笑着说,更让人绝望的模样:“后来渐渐明白,因为自己是罪人,自己没去赎罪,所以心灵一直不得安宁。”
说到此,我突然抓住他的手,甚至是拽着他胳膊。
他车因此突然晃了一下,他来个急刹,把车停在最右侧。
“你不要这样!”我终于说话。
“小溆,我没事。”其实他分明眼中带泪。
“所有事都会过去,不要埋怨谁对谁错。”
“小溆,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岳母早就过世。我妻子表面很平静,实际都是做给女儿看,她可能巴不得我早点死。我女儿又怕她精神分裂,表现得很好,读书很认真,经常回家看望我们。他们对我很客气,可都像带着面具。我……”
他突然告诉我这些,我感到惊讶和揪心之余,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都是感情动物,一开始不理解周演为什么会向我哭诉这些。
但没过很久,我又明白起来,这些话,除了我,他还能与谁说。
这个时候的他,其实挺脆弱,挺喜欢人安慰。
当他来到我宿舍,第一时间躺在我床上,然后不用两分钟就睡着。
我更加肯定,他今天,或者最近肯定碰着了什么困难,很沉痛的。
他这一觉异常地长,呼噜声一直不断。
我前半夜被他吵得没怎么睡,其实也可能有他在,兴奋得难以入眠。
我不时轻轻抱着他,看他酣睡的模样,又不敢妄动。
没开着灯,没看得他很清晰。
不过凭借他那股熟悉的气味,我就足够迷醉了。
后半夜,由于白天的运动消耗大,致使身体很快到了自然歇的地步,一闭上眼到天亮。
不用工作,我一直没调闹钟,睡到自然醒。昨夜睡得晚,也起得晚。
周演需要休息,迫切的需要休整,他的这一觉是如此的沉。
要不是余旷华在门外不停敲门,我们还会肩并肩躺着,沉浸梦里,伴随周演身上散发出那股让人迷恋的气味。
周演还是穿着来时那套西装,他睡着后我一直没叫醒他,甚至抱他都不敢使劲。
我自己倒洗了个澡,穿着短裤背心。
老余不停在门外喊小溆,老周警觉比我敏锐,他很快醒来,推了推我。
从听觉我便能判断出是老余,因为近期他声音出现频率颇高。
人是感情动物,跟老余那点不可掩饰的暧昧,让自己不是没有没有幻想。不过,顾忌更多。
我下床,去开门,睡眼惺忪,惊喜和怨尤参半。 老
余背着一个蓝色书包,手里提着几个袋子,后来知道是他给我买了衣服,还有其他我喜欢的零食。
他欢欣的表情,压抑不住的激动,让我一下子跟着乐起来。
“意想不到吧,我这么早来到。”他说得结巴,激动缘故。
确实想象不到,这个时候出现在武汉,要么他昨天就来了,要么他凌晨三四点坐的火车。
也没几秒,他脸表情出现急速变化,不用特别描述他的惊诧,可以想象。
“你老师在这里!”老余认得周演。
我回头看看,至此完全苏醒。
我得向两个男人解释清楚发生了什么。
“老余,我老师昨天来我这,我们昨天……”我一急,反而说不上话了。
然后转过头,急忙解释:“我跟他没什么,他以前在武汉,后来去了南京,现在回来看看。”我都不知道自己表达了什么,紧张。
“这么早前来打扰,我不知道你们都在,我不打扰了,你们休息,有空记得给我打电话。”看得出老余笑得很勉强,在他身上让我回忆起几年前的光景。
老刘遇见强势的老周,第一次,他表现出的懦弱和自卑恰如此。
在他刚要转身,我的手已经死死抓住他胳膊。
这种留恋不该这个时候发生,可我却一点都不想他离开。
“你现在去哪里?”我问。
“我去探亲呀,武汉是我老地盘,我亲人亲戚大部分都在这里,我熟悉这里。”
“你什么时候来到的?”我拉住他,只想他别此刻离开。
“今天。”
“你什么时候离开南京。”他望着我,那眼神挺无助和不安的,他想走,使劲挣脱我。
“早晨,不是,是昨天。”
“你来武汉第一个找的是我,对不对?”我知道周演在,我说这话成了刻意。
老余又望了望我背后那个蜷缩在床上的人。
周演始终没出声,但他一直侧着身看着我们。一开始我是惊慌失措,后来一种异样的快意占据了优势。
“让我走吧,中午再聊,你们先忙。” 老余有羞涩状,他看见周演躺床上,仿佛看见我们正在干啥,然后被他撞个正着似的。
于是刺激了他的不安。本来,他这些天,老是问我见了周演没有。可今天我确实见到周演,他也发现了,可老余却表现得一点都不坦然。
我松懈,而那边的他一直在挣扎,终于他离开我爪子,慌慌张张退后,差点摔倒。
我见状,又跑了过去,当我手要去扶他时,他当我带病毒一样,闪速躲避,唯恐不及。
“你别追来了,回去吧,他在里面等你。” 此时,我第二次回头看周演,他木有多少表情,不吭声,不过眼睛一直在我们身上。
我没再执意,老余好像作案后一样,见准时机就跑,一下子就不见人影。
我回到屋子,关了门,低着头好长时间不敢面对周演。
刚才自己的举动,确实愧于周演,没把他存在当一回事,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即使我没有背叛。
“他把你养得又白又壮,真本事。”周演一开口,满屋子都是醋味。
反驳,解释是必须的,可我一张口便觉得解释无力,为什么他不信任我。我失望起来。
“走了一个,你还是找回另一个。你熬不住寂寞,我以为我们……”他这话说得带疼。
我知道的,老余在他眼里不过是老刘第二。
“我跟他没有什么暧昧关系,你别乱猜。”我回击。
“你刚才不是在问,他来了武汉第一个找的人是不是你,其实你也想知道,你也在乎。” 目光如炬的他,洞察一切。
“他几天前就说要来,今天突然就出现,来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也不知道他今天要来。”我说。
“这样做,不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吗?你看他见到你兴奋的样子。” “
我跟他真的没什么!”我越发没底气。
周演从床上爬起来,整了整衣服,穿鞋子。
我沉默几十秒后,开口说:“我之前告诉过老余,我跟你的事情,他是个知情者,就那么简单。”
周演抬头望了望我,这严肃表情让我不得不怕。
“你不用再解释。你也没必要再回来,没必要再来找我……你确实没来找我。电话也没一个。”他站了起来,看样子要离开。
我不说话,被他不理解,被他话刺痛得全身都是针孔。
他越发生气,加大声音说:“你哪需要我担心!我是多余的!” 他走了出去,我也跟着走了出去。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完全没了脾气,看见他恼怒的样子,心里反而获得许多安慰。
这不是在意吗,难道不是。
“你等一下!”我叫住他。 他多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
我此时变了一副心态,笑着对他说:“我还想说,这次我来对了,我突然不想再离开这里。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走多远,我还是会回来,我放不下一个人。”
没想到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别扭,煽情之余,还很真诚。
周演意料不到我这改变,我理解到恶对恶解决不了问题,该讲究方法。
我继续说:“刚才那个人,不过是我在你身上找一个影子,你不觉得他长得像你吗?他不是这类人,他没这倾向。” 周演完全停下来思考。
“我不知道你会吃醋,我今天第一次见你吃醋,我好不习惯。”我笑得更欢。
见我这样,他不得不放下一身防备,慢慢变好心情。
我小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扯了回到床上。一下子我嘴就挨到他嘴。
“我突然很喜欢今天生气的你,你的这一面,真的不多见。”我恶劣得很。
我们太亲切了,沉淀了多年的情感,不是那么好洗清关系。
他对我攻势开始是不理不睬,后来还不是渐渐配合。
当我触碰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已如从前一样汹涌澎湃!而我更是如此。
他突然推了推我,认真对我说:“你有没有跟别人胡作非为,别再把我给沾上了病毒!”
“没有,与谁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手都没牵过!”
“没有,你要发誓,还是自宫证明清白!我不知道要不要信你。你变了许多。”一下把他给逗乐了。
“我就应该停留在懵懂的大一年代,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像一张白纸,”
“这个可以。”
“你真愿意看到,我就拿锤子敲我脑袋十下,变成傻子。”
“你真是个傻子。”
“傻掉就好了,起码每天能看到你。不用靠回忆过着每一天”。”
我们躺床上,搂抱成一团。
我的眼睛突然不对劲,心口那些痛,促使我说这句话:“你不知道我这个月是怎么过来,我靠什么活下去。”
“不知道。”
“见你。”其实也不难说出口。
“什么?”他不知道听不清,还是不敢相信。
“我只想见你一面,让你别担心我,我在南京留给了你消极一面,我怕你多想。于是我来到武汉,什么都不做,每天坚持去锻炼,把身体休整好了才敢见你。”
说这话,都不知道是幸福,还是委屈。
我一下子就失控了。 对于我们,其实都不容易。
我们太久没沟通,我们不知道对方大半年来是怎么活着,有没时常思念对方,用什么方式。
我们最终在意的,应该是背叛这个问题。
周演虽说放手,让我重新过新生活,可我们一旦粘在一起,就不会想着明天要怎么活着。
为什么今天老余的出现,会让我们如此生气,那还是我们保留了余热,我们走不出去接受另一个人。
周演今天见到老余,误解我,认为我可能背叛和出轨,另觅爱巢。
而我,心里不容周演对我一点点的怀疑。半年多了,我还不是因为他行尸走肉地活着。
“你回来干什么?”他脸贴在我脸上,胡子扎人,舒服极了。
“因为不甘心,不死心。”
“就是这样?”
“爱你。”
他定定看着我,重重地说:“再说一次。”
“因为爱你,我们能不能再走几年!”
这下改变了我来武汉的初衷,真情流露道出了我的心声。
本来计划着,以健康的形象见周演一面,让他放心省心,好来好去,然后一个人回广东去。
然而,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要见他一面,改变自己形象,重塑身型,就是为了让他安心,证明给他,我很坚强!
还是放不下,舍不得这份情。
说完,我猛地搂住他脖子,环抱他,一个很深的呼吸,贴近大地的踏实感。
我脑里想,给我们一个期限,是十年,还是五年,即使一年也好。
不管了,我只想回到从前,回到有他在我身边的日子。
身体的僵硬,表示他还有很多话,诸多考虑。
不过,慢慢的,他身体酥软,沉默着,迎合着我的怀抱,紧紧贴着我身体。
“我不想走。”我突然说。
“什么?”他问。
“来了武汉,发现自己好像没离开过。”
“那就回来吧。”
“我没工作。”
“我养你。”
“我没地方住。”
“我们一起租房子住。”
“生活会很无聊。”
“我陪你一起无聊。” 他身上的有汗味,脱了衣服后更加浓重,他风尘仆仆一天,昨天没洗澡,自然而然的散发。
可能迷恋他吧,我觉得此时的他比干干净净的他更加诱惑,更有吸引力。
我不嫌弃,不管他是怎么样的,我都喜欢,我一口把他咬住!
“我去冲个澡吧!”他拦不住我。
这一幕,我幡然想起老刘对我做过的事。当时,他不也这样。历史重演,只是角色置换。我又读懂爱多一点。 周演话是这么说,可他没什么动作。
我打住望着他,他满脸欢愉地笑,一个好觉醒来的他,脸色好了很多,精神!
“真甜。”
“什么?”他好像没听清。
“奶糖味。”我不妨演戏下去。
“那就继续!”他一下恍惚过来。
我毫不犹豫,看他到底是不是涂了糖精。
他红着脸,居然略显不好意思,迷醉着!
“坐下来吧!”他喊了一句。
我诧异,没反应过来。
那边的他,纹丝不动,等待着准备享用一顿美餐似的,眼神露出渴望。
一瞬间,“牺牲”一词出现在我脑海里。
他在等待,我当然无畏,准备英勇就义!这时的他显得有些焦急,生怕我不赴前线!
“账可是要还的?你想好了?”我倒是非常希望完成他的心愿。
他先开心一笑,然后回击:“有来有往,君子也。”
“借用一分钟,还帐两分钟,你可想好了。”我心情大好。
“那可要征用一个小时。”
“嘿嘿!有这么凶残!我不信!”
“不信,等会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辣椒,究竟有多辣!”又被他绕了进去。
这一刻的我一个深呼吸,感觉好畅快,不过这次心里历程不一样,因为轻松,因为渴望他能得到安慰。
而我看着他欢愉的表情,心里也是很舒坦。
他今天确实与众不同,储备有能量,即使气喘吁吁,也是威风凛凛,像爷们的这一面,他本来就不缺。
让我很意外,他罕见的出现几十分钟的超负荷运动,居然面不改色!
“好久没运动了,我要歇一会儿,我要休息一会儿!”这么可爱的中年大叔终于显出疲态!
滑稽的表情让我乐不可支。
“年轻人,知道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了吧!”他得意地笑着说。
“嘿嘿!士别三日 刮目相看!”我忍不扑哧一笑!
他缓了缓,坐了起来,走向洗手间,没走几步,停了下来。
“过来扶我一下。”
“怎么了?”吓得我赶紧下床。
“脚软了,走不动。”他有些无奈!
要不是他的脚真的软了,我会接着去吻他。
“我们需要中场休息一会儿吧!出去吃点东西好不好,我饿了。”他看着无处安放的我说道。
“我也饿了,你先帮我填饱肚子先行吗?”我有些撒娇!
他不管我的饥肠若渴,自己穿起衣服来。
结果,他刚穿上衣服,紧跟着又把衣服脱掉。
“一股汗味,我还是穿你的吧。”他说完,直接去打开我小柜子,找衣服。
我看着他,坐在床上,难受和委屈。
“你衣服就这么多?”确实没几套。
“嗯。”
“你还有行李在南京吗?”
“没有。”
“我买给你那些呢?”这确实很容易发现,我柜子算起来只有五套衣服。
我望着他,惭愧和难过起来。
确实,我不该跟钱作对,重新买过衣服需要不少钱。
“你扔了?”他问,根本瞒不住。
“是的,扔了。”
“为什么?” 我不知什么回答。
他倒是能猜透人心思:“生气着,怒火中烧,怨恨我,决定跟我一刀两断!所以全部扔了。”
我哑口无言,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表现得一点都不在意,甚至充满娱乐调侃。
“如果我再买给你,你是不是还会扔。”他问。
“不会那么蠢了。”我终于说话。
“即使你还扔,我还是会照样买给你,因为我要让你记住我。”
“我倒是真的想忘记你,如果可以的话。”看他穿得差不多,我也去找衣服穿。
“为什么,是不是我对你不好。”
“不是。”
“那是什么。” 我又回答不上。
他抢过去回答:“因为遇到我,让你又爱又恨,很难抉择。”
我揣摩他的答案,到底是不是。
他总是很准确地把握住我思维,这是我佩服他,也是不喜欢他的地方。
在他面前,自己像个小孩,没秘密可言。
他真的饿了,一刻都等不及,穿好后他一个人出了门,说在外面等我。
当我出来时,看见他在玩弄着电话。
我以为他要打电话,所以蹑手蹑脚走近他。
当我来到他面前,我把他吓了一跳,紧接着他赶紧把手机塞在口袋里,并抛出一句:“老收到垃圾信息。”
才十一点,我们就去饭馆吃正餐。
他是有些浪费,点得菜太多,恐怕吃不完。
这时,我想起了老余,他走的时候让我中午给他打个电话。
一开始,我想去洗手间打电话,怕周演会吃醋误会。
但深想一层,我跟老余是清白的,何须遮掩。
于是在周演面前,我给老余打了电话。
“你在哪?”我先说。
“刚才回以前档口看看,现在去我堂哥家。”
“吃饭没有。”
“没有。”
“要不要过来一起用餐,就我跟我老师两人。”这句话是我刻意讲给老周听的。
“不用了,你们终于见面肯定很多话说,我去了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昨晚上才碰巧遇到他,我也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武汉,真的太巧了。”
至此,狡猾的我终于向两个男人解释清楚,早上那一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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