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史话-故乡变异乡 返家探亲心思复杂

余纪忠先生。(本报系资料照片

晚年的柏杨。(本报系资料照片)

柏杨(右)的晚年生活,便是张香华(左)与一只猫相伴。(本报系资料照片)

1987年开放探亲,1988年10月,本名郭衣洞名作家柏杨在妻子张香华陪同下,踏上阔别40年的大陆,回河南探亲。在辉县父亲当初留下的一座包括四个小院和一个菜园房子,早被没收。「车窗外就是故乡,但我已无家可归。」柏杨后来在他的文章中写道。

田圻畅去北京见到那位「准特工」时,其真实身分是北京市人民政府台湾事务办公室的领导干部,他特地向田说明张叔叔祖产问题,因关系到政策和现在产权的实际状况,不是台办一句话就能解决的。由主管台湾事务的官员冒名顶替京剧团管理戏装的职员,足以说明大陆对台工作何等高明细致,让人不得不佩服。

终于踏上探亲之旅

至于张叔叔的祖屋是否能顺利解决,不得而知。张叔叔的思想在「一国两制」面前如何变化,也无从得悉。但台湾民众在此强大的攻势下,他们的思想观念会产生何种根本变化,都有待实际验证。思想决定行动,行动直接决定结果。国民党和共产党恩恩怨怨,一向各说各话,很难认清谁是谁非,从早年合作到分裂,从热战变冷战,从和平统一又冒出「两国论」,从未停止斗争。

1987年开放探亲,1988年10月,本名郭衣洞的名作家柏杨在妻子张香华陪同下,踏上阔别40年的大陆,回河南探亲。在辉县,父亲当初留下的一座包括四个小院和一个菜园的房子,早被没收。「车窗外就是故乡,但我已无家可归。」柏杨后来在他的文章中写道。

他找到父亲坟墓,立下一块石碑写道:「父死之年,五十有七,儿今已六十有九,为我父立此一碑,如果幸得保存,作为海峡两岸郭门一线相牵,血浓于水,但愿两地后裔,相亲相爱。」

柏杨在父亲墓前叩首,思之将来,不禁黯然。后来他把当时情景写下来,「父墓左下方安葬的是二弟郭德漳,他比我先亡;父墓正下方,是我的预定墓穴,而将来我却远葬台湾,因为我在台湾已落地生根,大半生时间在台湾奋斗、挣扎、入狱、重生,有我太多的汗迹和泪痕,有我儿孙的家室,有我太多的朋友情谊。女儿扶我起身,原野北风又起。」

在台湾被称为外省人回大陆被称为台湾人,柏杨深刻感觉到故乡已变异乡。「离开故居40年,我想多站一会,凭吊儿时往事,却无法停步,有一种不能承受的陌生感使我窒息。隔离得太久太久了,同辈、玩伴一个不见,环绕在四周的是深深的代沟,没有共同回忆,也没有共同语言,好像又是异乡。」柏杨这次回大陆探亲历时一个月,去了上海、北京、郑州、辉县、西安。

在北京时,时任民盟主席费孝通曾宴请柏杨和张香华,在座除了民盟官员都是知名的知识份子。柏杨还打算用毕生稿费积蓄在河南设立一个文学奖,但这个愿望并未达成。后在上海又提到这个想法时,上海作协主席茹志鹃表示要向上面请示,「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名报人余纪忠不是老兵,但返乡任务同样以祭祖为首要任务。1993年中秋节,常州市台办走访慰问重点台属余纪畴时获悉,余纪畴刚从台湾与余纪忠会亲回来,余纪忠再次托他寻找其父余大鸿在常州的祖坟,以便回乡祭扫。余纪畴是余纪忠堂弟,抗战前后与余纪忠同在沈阳《中苏日报》社工作,余纪忠时任报社社长,余纪畴任总编辑,其后余纪畴调至外交部工作。解放后余纪畴任常州市政协常委、江苏省文史馆馆员。1996年9月去世。

常州市台办将协助寻找余纪忠祖坟列为重要任务,委派时任经济联络科科长杨金香,与退休后在常州市台属联谊会的恽正平(余纪忠表弟)一起四处寻找,稍有线索便驱车前往。

恽正平曾听岳母说过坟墓有可能在城北司古庄。2004年2月28日先找到「坟亲」(即看坟的人)。坟亲说,解放前当地有几座大坟,其中一座被当地人称为「将军坟」,听说埋葬的只是衣物,又称「衣冠冢」;解放前不时有人祭拜,解放后就不见有人来了。1950年代初,被当作无主坟处理掉,墓碑可能被丢在村中池塘边。大家立刻动手抓起一把稻草就在河边擦起几块石板来。正当擦得起劲时,有老百姓说,那边屋檐后还有块石板,是搁放柴油桶用的,当擦去石板上厚厚一层油污后,墓碑上清楚地刻着:「显考幼舫(余大鸿字幼舫)府君之墓,余男纪忠敬立」。墓碑上端断裂一截,但不妨碍墓碑的整体。

叶落归根心系祖国

当余纪忠获知墓碑找到的消息并经照片确认,极感欣慰,立派次子、《中国时报》发行人余建新火速赶到祭奠。他说:「余氏子孙不论身在何处,总希望叶落归根,心系祖国。」随后作出两项决定:一、父亲墓碑归葬凤凰山公墓朝阳墓区,并筹建余氏佳园;二、回馈乡里,造福桑梓,为中华民族培养英才,成立常州市「华英文教基金会」。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