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一家亲》「黄金头颅」事件苦主黄仲训
作者与王亦铮(右一)一起挖出黄仲训次子黄庆榕墓碑。(作者提供)
2022年12月21日,我与川岛真教授在东京曾谈到1915年1月传闻越南华侨资产家黄仲训(1877-1956)受邀到金门打算大买土地,为此黄仲训等人还包了一艘小汽船,准备上岛视察,后因「金门有特殊的寒气」而作罢。
拙作〈我在日本与川岛真谈金门的谣言〉刊出后,2023年1月14日,《金门日报》副刊很快出现了一篇丰莲山人的〈傅锡琪与黄仲训之交游〉,提到金门后浦傅锡琪(1875-1935),与厦门禾山黄仲训同为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同安县学秀才,直到1928-1930年间两人还在越南西贡互有诗文往来。
拜读这篇〈傅锡琪与黄仲训之交游〉,真是让我又喜又惊!喜的是得知有行家收藏着黄仲训1928年送给傅锡琪的墨宝真迹,惊的是黄仲训居然有这么一位担任金门县商会会长的同学傅锡琪,万一1915年他们真在金门岛上见了面,金门的地皮恐怕真的难逃被炒作的厄运。
黄仲训送给傅锡琪的墨宝(丰莲山人珍藏)。(作者提供)
傅锡琪步黄仲训原韵之〈客中有感〉(陈国兴提供)
说起炒地皮,黄仲训的父亲黄文华(1845-1901)可谓个中高手,据说他正是靠着投资开发西贡「厚芳兰」那块「纵横十万余尺」的土地,而成为19世纪末越南华人首富的。
1901年黄文华去世之后,他在越南的庞大产业主要交由二子仲训、三子仲赞交替管理,1913年,已入法国籍的黄仲训挟资回到中国,1918-1928年间总共在鼓浪屿建了「瞰青别墅」、「西林别墅」等五六十座洋楼,并花费近百万在鼓浪屿对面厦门海滩地段筑堤兴造「黄家渡」。
黄仲训极有可能想在福建老家复制黄文华家族于越南「厚芳兰」的成功经验,因此1922年他曾于泉州主导一项由「工务局」发起的旧城改造计划,在新门街一带大量购置房产,拟修建成「仲训街」,其后又在福建督军李厚基的支持下,倡议拆城辟路。不料此举招致南门商家强烈反弹,四处张贴标语、漫画,大加咒骂攻击,逼得黄仲训不得不放弃原定计划。
泉州造街不成,黄仲训未必完全死心,但后来发生了一桩「黄金头颅」勒赎事件,这才让黄仲训选择避居厦门鼓浪屿租界。该起事件大概是发生在1926年年尾,位于泉州南安石坑村的黄家墓园遭土军阀黄克绳带兵闯入,挖走了黄母郑氏的头颅,并开出了一个骇人的条件:要黄仲训打造一个同样大小的黄金头颅来换!
泉州民间传说,当时经过讨价还价,黄仲训花了数千元才将他母亲的头颅赎回,但交由其母生前牙医核对后判定是假冒的;之后又连续发生几起土匪提假头颅前来骗取赎金的情事,黄家花费甚多,真头颅却始终没有找到,地方人士忧心匪徒四处挖坟,贻祸无穷,力劝黄家勿再言赎。苦主黄仲训经历此一事件之后,惊惧万状,乃走避鼓浪屿。
树大招风,才刚走避鼓浪屿的黄仲训,随即又在厦门惹出另一场轩然大波。起因是他把日光岩圈入自家私人花园,而花园内一块大岩石上还有他署于1918年的「郑延平水操台故址」题刻。鲁迅1926年年底写的〈厦门通信(三)〉说道「这里的报纸上,先前连日闹着『黄仲训霸占公地』的笔墨官司」,指的便是各方抗议他将郑成功操练水师故址据为己有的这件事。
总之,黄仲训绝对是一位有办法炒地皮的富商,而傅锡琪的影响力亦不容小觑(他1915年即参与金门设县策划工作,1924年也集资在金门后浦原郑成功练兵内校场兴建「模范街」),我们真该庆幸他们同学俩1915年并没有在金门重逢。
〔附记〕2014年2月6日,我曾在泉州王连茂馆长的带领下,与王亦铮博士同往南安石坑村「黄金头颅」案发现场考察,找到黄仲训母亲被盗的大坟,以及1940年代预筑的仲训、仲赞「兄弟墓」遗址,并意外挖出黄仲训次子黄庆榕墓碑,为此还弄断了一根向附近农民借用的锄头柄。(陈益源/成功大学中国文学系特聘教授)
泉州南安石坑村脚下桥版竟然是块墓碑。(作者提供)
(本文来源:《金门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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