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凱／如果護國神山被搬走

台积电做为台湾的护国神山，丝毫不为过。因为在其领军下，半导体于总出口中已占有四成，贸易顺差占比逾半，民间投资的两成，国内股市的近四成，单台积一家即逾三成；与此相关的资讯电子业，占总出口的比重更接近三分之二。这对台湾经济成长率的贡献无比重大；因为除此之外的产业，不论是基本金属、机械、化学、电机、运输工具等等，出口均衰退。若非前者，台湾的经济景况岂敢想像？

但目前却正到了必须想像的时刻。甫再当选美国总统的川普曾再三强调，台湾偷走了美国的晶片，所指正是目前占有全球先进晶片九成的台积电。然而他反对沿袭拜登政府所采取的补贴政策，宣称只要加以足够的关税，可令任何国外的产业迁移美国。

拜登任内台积电已赴美国亚利桑纳州凤凰城设晶片厂。原本只要建一座五奈米厂；现在不但改为四奈米，而且要另设一座三奈米厂。由于所圈建厂面积足够兴建六座厂，在川普就任后的压力之下，有可能加速建立二奈米甚至Ａ16（一点六奈米）厂。基于第一座厂即将完成，而且其良率不逊于台湾，显示在美设厂并不如当初所设想的那样困难。一旦第二厂、第三厂也顺利完工，且为最先进的制程，则我们的护国神山已被移走十分关键的一部分。

然而这只是川普未上任前的进展，任何杀手锏都未使出；一月二十日就任之后，果真采取决绝的手段逼迫，台积电恐将更快速也更大规模地向美国迁移。与之俱往的会是周边的供应链。他们本就逐水草而居，若更遭美方的刁难施压，离去的脚步自不会拖延。

这是我们设想最不利的状况，以川普的作风与性格，却并非不无可能。果真如此，我们会看到什么样的台湾！

出口即使不致四成全部消失，但损失必然惨重。尤其如前所述，除了剩余的资讯电子业之外，其余各产业会全军皆墨；独木难撑，整体出口岂不要一片愁云惨雾？台湾本为出口导向国家，出口大衰，经济景况将苦不堪言。在半导体与资讯电子业之外的就业人口，高达九十％，则绝大多数家庭也都会坐困愁城。

我们要如何逃出这恐怖的梦魇？上述的其余产业之所以不振，并不因为它们没有竞争力。而是台湾目前在全球贸易市场中犹如一个孤岛；即使与个别国家的双边贸易协议都难建立，又被拒于所有区域性贸易组织的门外，连周遭国家纷纷加入的ＲＣＥＰ、ＣＰＴＰＰ，我们也望而兴叹。再加上过去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中国大陆饱受内外冲击，出口价格大挫，对台的进口大减，这才是台湾传统产业欲振乏力的根本原因。

该如何解救呢？求助于美国或其盟邦毫无机会。周边国家多已成不公平的竞争对手。唯一的可能出路，就是逐步恢复两岸的关系，透过和平交流努力化解敌意；一方面挽回两岸进出口的颓势，一方面借由双方的谅解，排除加入区域贸易组织如ＲＣＥＰ及ＣＰＴＰＰ的障碍。同时，力挽狂澜，极力提升传统制造业的竞争力，庶几可谋一线生机。（作者为经济评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