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凯/孰令世界落入不公不义?

美国疫情严重,与美国的自由主义精神息息相关,政府任何约束政策都要非常小心。(图/路透)

马凯/《经济日报》前总主笔中华经济研究院前研究员

欧美疫情横行,尤其全球首强的美国反而沦为最大灾区,染疫人数直线飙升,忽尔已逾300万。而且每日确诊病例有增无减,超过5万之后仍持续攀升:专家估计,依此趋势,不久即可能增至每日10万。由于疫苗问世尚遥遥无期,势必拖过年底,则在这半年之间,美国染病颇有可能达到一、两千万之谱,何其可怕!

国富民强、科技称霸两百年的美国,疫情何以不堪至此?有一说是,贫富过度悬殊,富者富甲天下,而贫者难以立足,又为数极多;因此疫情爆发,众多贫者毫无招架之力,遂令新疫一发不可收拾。但何以40年来贫者愈贫而富者益富?

主要的原因就是富人借以聚敛财富市场怪兽,在政府缩手,不但不加约束,甚或还时时为虎作伥的情况下,让财富高度集中于极少数人之手,而无数穷人几乎永远翻不了身,更在小政府、市场化高唱入云下,得不到基本的安全与健康的保障。其所以如此,正是40年来唯美国马首是瞻的新自由主义惹的祸。

另一说是,在新自由主义的高调下,美国政府放任投机垄断,尤其在雷根总统任内放任联准会主席葛林斯潘开放金融机构从事高风险的投资行动,使富人攫取暴利,而市井小民则闹得负债累累任人宰割。身拥重金者又挟其资财游说政府,操纵选举,令官方青睐尽落于富人身上,贫者、弱者则辗转沟壑,乏人闻问,疫情一至,即全面崩溃。

还有一说是,美国学者专家,政府上下,政商名流,40年来奉个人自由如神灵,任何约束、任何干预,都要退避三舍。因此疫情排闼直入如无人之境,一切预防措施、自我约制,都在自由之名下溃不成军。尤其年轻人更是放肆妄为,一开始贸然断言新疫乃是黄种人专利、老年人杀手,而肆无忌惮。又见川普总统为选票而荒唐以对、轻忽鄙视,更加无所忌惮为所欲为。再加上众多美国人民以自由为名拒戴口罩,甚至不准他人为之。如此百无禁忌的自由风气,无疑又是新自由主义主领风骚40年的产物。

▲美国在雷根总统主政时,开创出新自由主义风潮。(图/达志影像/美联社

美国开风气之先,引领各国崇奉经济开放,市场自由,并不只是纸上谈兵而已,更凭借创设的国际经济与金融机构利用种种机会利诱威逼落后国家投入。犬其跨国企业的垄断力量更乘机排闼而上,全球除了少数极权国家之外,亦多沦为垄断的牺牲品

如此罪孽深重的新自由主义,竟何以从40年前开始在英美两强的歌颂膜拜之下被奉为救星,声势日壮,各国景从,终于蔚为世界潮流?其始作俑者英国铁娘柴契尔夫人莫属;但推波助澜,迅即主领风骚,高举自由大纛的,则是演员出身的美国总统雷根。但并非他们二人神通广大,两只手就能开出风行世界的新潮流;而是他们机警地抓住了当时的大势,聪明地趁势而起。

1980年代确是翻转风云的大好时机。英国在左倾的工党政府长期推动国进民退、福利国家的大政府政策之下,搞得经济停滞、财政濒临破产,而被讥为「英国病」。右倾的保守党领袖柴契尔上任后为力挽狂澜,乃施展铁腕,一面鼓吹民营化、市场化,一面大力缩减福利支出。不数年即气象一新,痛改积弊,赢得「铁娘子」美名。

当时的美国又是另一个故事。1970年代,美国经济学界百花齐放,新流派纷纷破士而出,各领风骚数十年。其中锋头最健的,就是与凯因斯学派缠斗数十年,终于在经济滞涨群医束手的情况下脱颖而出的弗利得曼

他力主财政政策无效,对治通货膨胀唯赖严控货币供给。他的「唯货币论」,熬到1970年代总算遇到出头之日。1973与1979两次能源危机,油价大涨推高百物价格,但也导致经济衰退,使凯因斯的财政政策进退维谷,各国只能求助于唯货币论。果然一战成功,辩才无碍的弗利得曼声誉鹊起,气势无人能敌。

但他强调,管控货币供给的威力强大无比,然而却不能准确预估发威的时点与方式;所以最佳策略就是订定严格的规则,让它跟随长期经济成长率稳定地增长,轻易不加扰乱。不仅货币政策如是,政府的大黑手必须完全退出市场,让它自由运作,容许企业尽其全力追求最大利润。这才是他的思想主轴,随着他的声名大噪,遂令经济自由的浪潮翻腾而起,他也成了最受瞩目的掌旗手

但他并非独树一帜,与他唱和的,还有公共选择学派及供给学派。前者指出,政府官员的做为,跟一般人一样,都是依其本身利害而做的选择;若不昧于此,将人民的身家性命尽皆托付,必得不偿失。因此,政府的手退得愈远愈好。供给学派则主张,经济兴衰决于工作者的勤奋与投资者的积极,对二者宜奖不宜罚;而课税就是最大的惩罚。因而减轻租税负担,方可鼓励大家努力工作、投资者勇于投资,经济自会蓬勃兴旺。

▲在柴契尔夫人与雷根总统的唱和下,新自由主义走向强盛。(图/路透社)

随后又有合理预期学派叱咤风云,认为一般人皆能对重大事件将引发的后果合理地预期;政府在应对经济波动时所采取的对策,若在众人料中,而采取适当的因应,则一切政策都将徒劳无功。政府若非愚不可及,就该缩手让经济自行运转。这些思潮在1980年代相互辉映,蔚为当代经济思想的主流,见不到有力的对手。

雷根总统一方面承受着与英国柴契尔夫人类似的大政府主义的重担与滞涨的压力;一方面又浸淫于高唱还经济自由、大政府缩手的新潮流之中;乃将民营化、市场化、自由化与上述主张融合,一面大幅减税,一面大力削减对市场的管制与干预。在英美两大巨擘隔海唱和之下,新自由主义的道路乃愈行愈远、愈来愈开阔,主宰人间4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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