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与蚊子缠斗数万年,为什么不能彻底消灭它?

随着夏天的到来,人类终于回想起了,被蚊子支配的恐惧。

昨天品牌哥被蚊子吵醒,鏖战到凌晨三点被迫失眠。

不禁陷入沉思:蚊子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相信所有饱受过蚊子折磨的小伙伴都有过同样的疑问,甚至幻想过彻底灭绝蚊子这个物种,打造一个没有蚊子的美好世界。

遗憾的是虽然人类与蚊子的战争从未停歇,也获得过阶段性的胜利,但是全面灭绝蚊子却依然任重道远。

本期视频 品牌哥将从以下四个问题出发

1.我们需要消灭的蚊子有哪些?

2.为了消灭蚊子我们做了哪些努力?

3.为什么需要灭绝蚊子?

4.如何彻底灭绝蚊子?

带领大家走进人类与千古宿敌蚊子之间旷日持久、你死我活的命运之战,共同探讨如何在全球范围内彻底灭绝蚊子。

01嗜血狂魔 究极生物

实际上并不是所有“蚊子”都需要被消灭,例如大蚊、摇蚊 虽然名字里带有“蚊”,但是它们既不吸血也不传染疾病。

摇蚊的幼虫(红虫)还是优质的鱼类饲料,并且能够净化水体 维护湖泊、河流的生态平衡。

我们俗称的蚊子,其实属于昆虫纲双翅目下的蚊科,全球大约有3000多种。

其中的三大巨头:按蚊 、库蚊和伊蚊 对人的危害性最大

按蚊(传播疟疾)

库蚊(传播流行性乙型脑炎、丝虫病)

伊蚊(传播黄热病、登革热)

大家生活中最常遇见的 也正是这三大属的蚊子。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主要需要消灭的对象 就是按蚊 、库蚊和伊蚊。

只是要想灭绝它们,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

从生物进化史来看,蚊子称得上是究极生物,早在白垩纪时期 蚊子的祖先就已经出现(琥珀化石),要知道现代智人大约20万年前才出现。

与吸过恐龙血经历过数次物种大灭绝的蚊子相比,人类简直像是稚嫩的新生儿 。

在我们存在于世且相对短暂的20万年之中,共有1080亿人来到人间,其中,大概有520亿人因为蚊子叮咬而一命呜呼。

(估算的数字和推断基于以下因素和科学模型得出:

1.智人和蚊媒传染病起源于非洲,在非洲长期存在

2.人类、蚊子和蚊媒传染病离开非洲的时间范围和规律

3.针对独特疟疾病株的诸多基因遗传性防御首次出现并进化

4.蚊媒传染病历史死亡率 人口增长与人口统计情况

5.在其他影响因素和其他部分的作用下,出现自然气候变化和全球气温波动的历史时期)

公元一世纪,罗马帝国时期墓葬内的人类遗骸中,就残留有疟原虫的DNA。

我国战国至秦汉期间成书的《黄帝内经·疟论》,也记录了一系列疟疾的典型症状。

实际上自诞生以来 人类从未逃脱过蚊子的魔掌。

《庄子·天运篇》记载:“蚊虻噆(zàn)肤,则通昔(夕)不寐矣”和我们一样古人也被蚊子叮咬得整晚睡不着觉。

欧阳修就更直白了,他在《憎蚊》中写道:“虽微无柰(奈)众,惟小难防毒” 蚊子又小又多还有毒 。

那么,古人有什么办法可以防蚊呢? 其实和现代差不多,例如齐桓公的“翠纱之帱”就是古代版的蚊帐。

还有古代版的蚊香,陆游在《熏蚊效宛陵先生体》中写道:“泽国故多蚊,乘夜吁可怪。举扇不能却,燔艾取一块”

燃烧艾草、蒿草的效果和蚊香差不多,除此之外,古人还会佩戴香囊,在庭院里种一些驱蚊草、逐蝇梅、七里香、夜来香......利用植物散发的气味来驱赶蚊虫。

到了现代,除了被动式防蚊产品纱窗、蚊帐之外,我们也发明了许多主动式的防蚊利器,例如电蚊拍、蚊香、花露水、灭蚊灯、电蚊香液等等。

蚊香和电蚊香的主要有效成分,基本上都是菊酯类(高效、广谱、低毒、能够生物降解)。

菊酯类杀虫剂是一种神经毒剂可以紊乱蚊子的中枢神经,继而导致蚊子麻痹、昏迷或者死亡,只是由于浓度问题(含量一般在1%左右),可能会出现蚊子昏而不死 药效过后原地复活的现象。

与菊酯类杀虫剂不同,驱蚊产品的原理主要是破坏蚊子的导航系统(嗅觉)。

市面上的驱蚊产品 大多含有以下四种成分:

驱蚊酯(IR3535)、柠檬桉油(OLE)、派卡瑞丁(Picaridin/Icaridin)以及避蚊胺(DEET)。

驱蚊酯由德国默克公司(Merck KGaA)发明,又称伊默宁,无色无味、不黏腻不刺激皮肤,缺点是对眼睛有刺激 。

柠檬桉油虽然听上去像是天然萃取的精油,但是其实是由80%以上的香茅醛和2%以下的柠檬桉醇混合制成的 。

派卡瑞丁则诞生于1998年,德国拜耳公司最早发现了它的驱蚊效果,最初拜耳向世卫组织申报时用的名称是派卡瑞丁(Picaridin),等到批下来以后却变成了埃卡瑞丁(Icaridin)。

当然这并不影响派卡瑞丁成为目前除了避蚊胺之外最有效的驱蚊剂,相比避蚊胺,派卡瑞丁有更多优点,它没有异味也不刺激。

然而避蚊胺却依旧是世界上应用最广泛的驱蚊液成分,虽然它黏腻、难闻还具有腐蚀性,但是它驱蚊效果好啊。

含有避蚊胺成分的花露水,有效防蚊时间明显比驱蚊酯成分的花露水,美国人在二战期间就发明了避蚊胺,也算是久经时间的考验 。

02大起大落 DDT的一生

二战之前,人类在与蚊子的斗争之中一直处于下风。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1914-1919年)参与战争的人员不过6500万左右,其中感染了蚊媒传染病的士兵却高达1500万,超过了五分之一。

吸取教训后人类终于意识到了蚊子的危害性,二战期间各国政府和军队都将蚊子防治纳入了重点。(德国预先培育了传播疟疾的蚊子)

“你的组织准备好与两个敌人作战了吗?”二战期间,一幅太平洋战场海报 凸显了蚊子的致命杀伤力。

战争期间,美国部队报告的蚊媒传染病病例数量大约有72.5万,这一次我们拥有了针对蚊媒传染病的强大化学武器。

人类研制出诸如疟涤平、氯喹等效果显著的合成抗疟药物,以及能够大规模生产的“灭虫神药”——DDT。

DDT(俗名滴滴涕 化学名双对氯苯基三氯乙烷),属于有机氯类农药 集诸多优点于一身的DDT,便宜、杀虫谱广、生产简单、药效强劲持久,曾经是人类对抗蚊子和害虫的“原子弹”,拯救了上千万人的生命。

1945年,一位部队人员向一名美军士兵身上喷洒DDT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DDT是灭蚊战争中不可或缺的武器。

实践也证明,DDT是可以救人性命的化学灭蚊药剂,在哪里大量使用DDT 哪里的疟疾发病率便急剧下降。

1942-1946年在南美 ,疟疾病例数量减少了35%。

1948年,在DDT和氯喹的帮助下(当时,疟疾已经对奎宁产生抗药性)整个意大利未发生过一起疟疾致死事件。

1951年,美国宣布在本国彻底消灭疟疾,在印度,同年的疟疾病例数量为7500万例,而十年后便下降至5万例。

世界各国以及国际援助组织,普遍将DDT与氯喹结合使用 希望借此彻底根除蚊媒传染病,一时之间DDT成为了现象级产品,风靡全球。

1947-1970年,DDT销售额最高超过了20亿美元,美国的DDT生产增长超过了900% 仅1963年一年,陶氏化学、杜邦、孟山都(现为拜尔旗下公司)等15家美国公司 就生产了8.2万吨DDT总计价值10.4亿美元。

DDT的大面积喷洒,防止了整个欧洲斑疹、伤寒病的流行。

到了1975年,疟疾在欧洲彻底消失。

这是一个DDT与疟疾学的时代,放眼全球 1930-1970年,蚊媒传染病减少了90%。

在与蚊子进行的永无止境的战争历史上,我们首次占据上风,人类可能第一次把彻底消灭疟疾变成现实。

DDT是如此的高效,以致于被大众奉为万能杀虫神药,当时大剂量无节制地滥用DDT 是一种普遍现象,因为除了灭蚊之外,DDT在农业害虫防治领域同样卓有成效,可以显著地增加粮食产量。

然而随着地毯式喷洒DDT成为常态,害虫与蚊子却逐渐对其产生了抗药性。

1962年 蕾切尔·卡逊开创性著作——《寂静的春天》正式出版,在书中卡逊详细介绍了DDT的诸多负面效应。

难以降解污染环境、能够在生物体内富集,滥用DDT导致昆虫产生抗药性,对鸟类、鱼类等具有毒性。

她对滥用DDT等化学杀虫剂的强烈抨击 甚至激起了现代环保运动。

一时之间报纸、杂志、广播以及学术界争论不断。

有人大肆嘲笑、谩骂 也有人表示支持(环境学家和环保主义者)。

美国蚊子防治协会前任主席朱迪·汉森回忆道:“突然之间,成为一名环保主义者成了一种时尚”。

遗憾的是 1964年,《寂静的春天》发行仅18个月后,卡逊于当年的春天因乳腺癌不幸逝世,在争论与怀疑之中,人们开始重视DDT对生态环境的负面效应。

加上此前的灭蚊战争人类大获全胜,世界各国逐渐放松了对疟疾的警惕。

1969年,世界卫生组织终止了耗费16亿美元的疟疾根除计划。

1年过后各国开始禁用DDT, 人类又迈向了另一个极端。

1975年,印度记录在案的疟疾病例超过了650万例

南美、中美、中东以及中亚地区的蚊媒传染病状况,恢复至使用滴滴涕之前的水平,非洲一如既往地被疾病吞噬 。

甚至1995年欧洲也经历了一场疟疾暴发,报告病例达到了9万例。

事实证明,全面禁用DDT这一行为操之过急。

尤其是在第三世界国家,每年大约有一亿多的疟疾新发病例,超过100万人死于疟疾,儿童占据了其中的大多数。

由于蚊子对拟除虫菊酯杀虫剂产生了抗药性,南非在20世纪末期爆发了好几次疟疾流行,不得不在2000年重新使用DDT来防治疟疾,情况类似的还有赞比亚和津巴布韦。

2002年世界卫生组织被迫宣布重新启用DDT ,以防止蚊媒传染病在全球范围内卷土重来。

2006年,在禁用DDT30多年后 ,WHO重新推荐广泛使用DDT来防治疟疾(室内喷洒DDT)。

从DDT大起大落的一生之中,我们能够发现灭绝蚊子实际上是非常复杂的问题,涉及到科技、政治、经济、军事、生态等方方面面。

例如环境学家要求全面禁用DDT,疾病控制学家却主张使用DDT。

因为直到目前为止,我们也没能找到能够完美替代DDT的杀虫剂,对于穷苦的非洲人民而言,价格便宜、药效持久的DDT是他们对抗疟疾的最佳选择。(青蒿素联合疗法相对较贵)

03瘟疫导师 人类死神

毫无疑问,蚊子就是人类世界的毁灭者。

假如人类的死神真实存在,那么它一定是一只蚊子。

2000年以来,平均每年因蚊子而死亡的人数约为200万,去年世卫组织公布的全球最致命的动物榜单显示,每年大约有72.5万人因为蚊虫叮咬死亡 (排名第二的是互相伤害的人类本身)。

显然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蚊子,任何时候都要灭,不灭不行,人类与蚊子的仇恨绵绵不绝,没有蚊子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2010年Nature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名字就叫做《没有蚊子的世界》:我们知道灭绝任何一个物种,都可能会导致连锁反应,然而,假如这个物种是蚊子的话,说不定还真不会对生态系统造成严重影响。

(亚利桑那大学的昆虫学家和环境伦理学家伊丽莎白·魏洛特:

生态学的一般原理告诉我们,从生态系统中去掉一个物种,往往会导致连锁反应。

那么蚊子呢?当我们除掉蚊子时,一切真的会崩溃吗?

不,不会,生命之网并不是那么脆弱,当你剪掉一环,生命之网不会就此散架。)

首先,我们需要消灭的仅仅是,那些吸人血、传染疾病的蚊子,而不是整个蚊科及其亲戚。

其次,地球生态链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脆弱,吸血蚊子的生态位完全可以被替代(例如蚊子的亲戚)。

目前世界上并没有只依靠蚊子生存繁衍的动植物,对于所有已知的蚊子天敌而言,蚊子只不过是它们的零食。

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蚊子的消失,会打破地球生态圈的平衡。

实际上灭绝蚊子最大的潜在风险是,由于蚊子的种群实在太过庞大 ,我们并不能十分具体地预言会造成哪些影响,也许一些防蚊用品工厂会转型、裁员或者倒闭吧。

然而与防治蚊虫造成的上百亿美元公共开支,和因为传染病造成的死亡相比,显然承担风险灭绝蚊子是值得的。

蚊子是人类的千古宿敌 自人类横空出世以来,就被迫与蚊子一起陷入旷日持久、你死我活的战斗中。

人类的痛苦之源——疟疾,是最古老也是历史上致死人数最多的传染病 。

疟疾在热带地区的肆虐 甚至影响了两种人类遗传病:地中海贫血和镰状细胞贫血。

虽然镰贫和某些类型的地贫会严重缩短患者的寿命,但是地贫与镰贫基因的携带者,却更容易在疟疾高发地区存活 。

至少可以活到生儿育女的年龄 通过自损一千的方式(伤不到蚊子),将突变的基因遗传下去 。

也就是说 蚊子实际上促使了我们的 DNA 序列发生改变,这无疑是对人类自尊心的一次粗暴打击。

人类与蚊子的战争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纵观整个漫长的人蚊战争史 人类屡战屡败。

为了对抗蚊子引发的疾病,我们在医疗、卫生、科技的道路上全力探索,却一直苦于消灭蚊子的效率,赶不上蚊子繁殖的速度。

直到今天,人类才艰难度过战争中的至暗时刻,迎来灭绝蚊子的胜利曙光。

04让蚊子飞 灭绝基因

DDT的灭蚊效率虽高,但是为了防止污染环境、保护生态平衡,极少数仍在使用DDT的国家,主要还是通过室内滞留喷洒驱赶蚊子为主。

再加上抗药性的问题,实际上化学杀虫剂并不能完全灭绝蚊子,正如蕾切尔·卡逊在《寂静的春天》中所写的那样:

“人类无法轻而易举地塑造自然,昆虫总会找到绕过针对自己发动的化学攻击的方法”。

既然化学杀虫剂这条路走不通,那么我们就重新换一条道路。昆虫学家、病理学家、遗传学家、生态学家.....将他们的知识和灵感融为一体创造出了新兴科学——生物控制。

即反过来利用昆虫旺盛的生命力去消灭它们自己,其中最令人赞叹的技术就是 “雄性绝育”技术。

通过人工培养经过改造的“绝育雄蚊”(雄性蚊子使雌性蚊子绝育),并将它们释放出去与普通雌蚊交配,产出死胎、无法生殖或性别均为雄性的后代,经过几代的繁殖,蚊子将彻底灭绝,从而实现“以蚊灭蚊”的效果 。

我国南部的大城市广州,就进行过相关的试验。

来自中山大学热带病防治研究实验室的奚志勇团队,与广东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展开合作,运用昆虫不相容技术IIT ( incompatible insect technique)结合昆虫不育技术SIT (sterile insect technique),向登革热疫情严重的广州沙仔岛和大刀沙,释放了上亿只经过改造的的白纹伊蚊HC蚊株,用来压制目标区域的白纹伊蚊种群 。

试验的结果非常成功,持续大规模释放HC绝育雄蚊后,试验点的野生白纹伊蚊的种群数目下降了94%,并且连续13周都没有检测到可孵化的蚊卵 蚊子数目的年均下降率保持在83%~94%。、

岛上试验点的野生白纹伊蚊几乎完全灭绝,可惜的是,虽然IIT-SIT 技术对环境友好、安全有效 ,却依然存在不可避免的缺点。

为了使绝育雄蚊获得交配优势,必须要释放比野外蚊子数量更多的绝育雄蚊才行。

当时奚志勇团队在进行小范围测试时,每周都要释放150万-260万只HC雄蚊,将HC雄蚊和野生蚊子的比例维持在5:1,以保证种群压制效果 。

然而大规模释放蚊子,显然会引起大众的反对 (即使蚊子数量增多仅仅是暂时性的),广州试验开始前,调查结果显示只有13%的当地居民表示支持(试验后支持率上升至54%)。

因此在试验开展前,需要花很大力气给当地的居民做社区教育,这也是该技术难以推广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感染了沃尔巴克氏体菌株的雌蚊依旧会吸血、叮人,并且随着沃尔巴克氏体菌株与蚊子的共生适应。

阻隔登革热的效果是否会减弱也不好说,在热带高温条件下,沃尔巴克氏体菌株在蚊子体内并不稳定,存在着消失的可能性,一些研究发现,当沃尔巴克氏体菌扩散开后,只能消灭一些低毒性的登革热毒株,这样就会导致一些高毒性的毒株残留被筛选出来,有可能会造成登革热病毒的进化。

那么,有没有其他技术能够像沃尔巴克氏体一样,培育出绝育雄蚊呢?

当然有,而且还更加强大,名为CRISPR的革命性基因编辑技术横空出世后,人类终于成为了战争的主人。

你可以把CRISPR看作是基因语言的编辑程序,CRISPR可以快速、廉价、准确地使用另一段DNA序列替换原序列,并永久性地改变一个基因组。

相当于对基因进行“复制粘贴”,大胆地想象一下,如果不仅仅在新基因中使用CRISPR,在剪切、复制机制中也使用CRISPR会发生什么。

没错,我们会得到修改基因的永动机,人类拥有了以CRISPR为基础的基因驱动技术后(gene drive),相当于掌握了基因语言的全面搜索和替换功能,理论上,基因驱动技术能够彻底毁灭任何一个两性繁殖的物种,并且繁殖的速度越快效果就越明显。

拥有了基因驱动技术 就相当于拥有了灭蚊氢弹。我们通过CRISPR插入的特定性状,可以稳定地被蚊子的下一代遗传。

基因驱动技术能够实现杂合子性状纯合化,保证性状的传播,按照孟德尔遗传学定律,如果普通蚊子的基因为aa,携带基因驱动装置的蚊子为aB。

那么它们的后代应该出现四种基因组合,然而使用了基因驱动技术之后,它们却全部变成了aB型。

IIT-SIT 技术需要释放5:1的绝育雄蚊 才能压制蚊子的种群数量,然而换成携带基因驱动装置的雄蚊,却只需要释放大约野外蚊群数量的1%即可。

05当机立断 全球灭蚊

基因驱动技术是如此的强大,强大到甚至让人类感到害怕。

基因驱动的效率实在太高,以至于不经意释放的样本,都可能在短时间内引起整个种群的巨大改变。

例如美国五大湖内的亚洲鲤鱼泛滥,可以通过基因驱动改造使得亚洲鲤鱼只繁殖雄性后代,然而一旦转基因亚洲鲤鱼不慎被带回本土,可能会直接导致整个亚洲鲤鱼种群的灭绝。

并且基因驱动装置也不一定会被限制在靶物种上(target species),这是因为自然界存在着基因流动(gene flow)的现象。

基因流动的意思是相似的物种偶尔会彼此杂交,假如发生了杂交,基因驱动有可能会穿过物种的限制,也就是说转基因亚洲鲤鱼甚至会影响其他的鲤鱼种类。

我们可以通过基因驱动,改变蚊子的关键性状,毁灭某个特定的种群,却无法阻止这个繁衍了上亿年,历经数次物种大灭绝的究极生物漂洋过海,传播基因驱动装置。

我们已经掌握了灭绝蚊子的氢弹,问题是该不该按下发射按钮呢?

有一种说法是“任何存在的物种都有其价值” ,有人认为蚊子能够控制动物的数量维护生态平衡,还有一种观点是以目前人类的科技水平,我们预料不到蚊子消灭以后,生态会发生哪些变化。

所以维持现状是最稳妥的办法,听上去似乎有点道理,人类不能太过傲慢,认为某个物种不应当存在就去毁灭它。

科学也是把双刃剑,需要谨慎对待。

然而事实上,我们已经按下了毁灭蚊子的核按钮。

2016年,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为CRISPR蚊子研究共计投入7500万美元,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基因技术资助投入。

人类为什么要和蚊子讲道德仁义呢?

从智人行走在非洲大地算起,20万年间,蚊子总共消灭了大约520亿人口,直到现在,每年依然有72.5万人因为蚊子而死。

其中每天大约有1000人死于疟疾,大部分是儿童,死者的背后是近百万个失去亲人、支离破碎的家庭。

人类唯一彻底消灭的疾病是天花,在20世纪天花灭绝、尘封于历史之前,总共导致大约3亿人死亡。

1977年,索马里报告了这一传奇杀手的最后一例自然病例,长达3000年的天花传播循环终于结束。

我们当然可以幻想,未来野外吸血蚊子全部灭绝,只存在于实验室里,甚至可以在博物馆灭绝物种区为蚊子建立展览,或者为吸血蚊子举办热闹的葬礼,欢快地吃席。

唯独不能容忍放弃基因驱动技术,放弃创造一个没有蚊媒传染病的美丽新世界。

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规范使用并完善基因驱动技术,而不是阻碍技术前进的步伐,实际上我们也无法阻挡。

培育含有基因驱动有机体的技术,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实验室都能够做到,甚至有天赋的高中生在有设备的情况下也可以做到。

任何人、任何组织可能正在使用这项技术进行研究。

正如基因驱动技术可以让蚊子无法传播疟原虫一样,它也可以筛选、培育携带致命毒素的蚊子。

值得庆幸的是,基因驱动并不能直接用来培育细菌和病毒,并且基因性状只有在不停地繁衍下才能广泛传播。

所以在繁殖周期很短的物种身上,效果才十分显著

理论上制造一个针对特定性状的逆转驱动装置也应该很简单,这样就可以覆盖第一个基因驱动装置造成的改变。

所以我们应该讨论的是,如何防止基因驱动滥用并制定安全保护措施。

考虑到基因驱动的本质,全球都应该参与到讨论之中,国家之间可能抱有不同的态度,规范使用基因驱动技术,需要全世界所有国家共同努力达成共识,而灭绝蚊子同样需要全球统一行动。

新疆阿勒泰北湾地区被称为“蚊虫王国”,每立方米蚊虫多达5200多只 边防连防区内多条军犬因蚊虫叮咬牺牲。

而北湾地区蚊子难以灭绝,除了环境多死水沼泽之外,处于中哈边境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即使北湾地区的蚊子被消灭,哈萨克斯坦的蚊子也可以迁移过来繁衍生息。

此外随着全球变暖,蚊子传播疾病的速度和范围也在不断扩大,所以灭绝蚊子实际上属于国际问题。

运用基因驱动技术灭绝蚊子,很可能是一个促进国际合作的良好契机。

至于潜在的风险,为了对抗疟疾,我们已经播撒了对于其他物种,包括两栖类和鸟类都伤害巨大的杀虫剂,没有理由因为可能存在的影响 就放弃前景光明的基因驱动技术。

行动意味着风险,但是有时候无动于衷更加致命,我们或许并不能够将蚊子完全诛灭,但是将其压制到一个较低的数量,在蚊子存活和不影响人类安全健康之间达到一种平衡,是完全有必要且可以实现的。

参考资料:

A world without mosquitoes

《以基因驱动技术控制疟疾传播》

《应用沃尔巴克氏体 通过种群压制阻断蚊媒病传播的研究进展》

《基于昆虫共生菌沃尔巴克氏体的蚊媒 和蚊媒病控制研究进展》

《命运之痒:蚊子如何塑造人类历史》蒂莫西·C.瓦恩加德(Timothy C. Winegard)

Incompatible and sterile insect techniques combined eliminate mosquitoes

《沃尔巴克氏体( Wolbachia) 结合昆虫绝育技术 控制白纹伊蚊种群》

《寂静的春天》

《产品经理手册》

《DDT引发的争论及启示》

《浅谈蚊子去世之必要性》

《家有猫狗,如何驱蚊安全有效》

《史话:蚊子,也许是人类的千古宿仇》

《蚊子界的三大巨头伊蚊、库蚊和按蚊》

《“以蚊治蚊”:灭蚊黑科技的隐患和生态难题》

《他们驻守“蚊虫王国”,一巴掌拍死上百只!》

【TED】基因驱动技术会给我们带来惊喜还是恐怖?

《每年约72.5万人因蚊虫叮咬致死!你是“招蚊”体质吗?》

《时隔4年!全球首个CRISPR人体I期临床试验结果公布:安全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