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努力复制粘贴了,但依然有13处错漏……

本文作者: 春梅狐狸

已出版《图解中国传统服饰》

前阵子,我在使用微信的时候被系统推荐了公众号“国家地理中文网”的文章《女性没权学习汉字,她们偷偷造了一种文字》,应该是系统在对我的客户画像中知道我对“女书”感兴趣,我也的确如大数据所愿点进去看了,却看到了自己3个月前写的那篇《》和更早的《》的打碎重组版。

不过这类事我常遇到,似乎也没啥新鲜的。而且“国家地理中文网”听起来名头很大,实际上的运营方叫”北京时尚科比亚广告有限公司“(企查查股权穿透如下图),且网上一搜,近期控诉它洗稿或错误的还不少。

(企查查截图)

(微博截图)

这么一看,抓着人家说对方洗了我一个原来阅读量就几千的公众号,用现在的粉黑逻辑来看,倒显得我是蹭流量的恶人了。

但那篇文章我仔细一看,照搬的段落不少,但人家还是改了几个字的,偏偏就是他改的这几个字让我很不爽,因为越改越离谱、越编越可笑。因为我早先在汉服圈就遭遇过很多次被搬运了观点和见解,却由于搬运的人一知半解导致搬运结果出了偏差,那些鸡贼小人被人反驳了还会倒打一耙表示是我的苦主一开始就错了。最终导致,我是又被偷抢又被污蔑,鸡贼小人反而顺势包装成了什么专业大佬。

所以,对于这类事我比被抄袭还敏感,困乏之中惊开机,立马打上三千字,将这些问题说明一下。这篇的作用就跟中国邮政的戳子一样,不在乎信件有几个人看,只在于我反正已经声明过了。

原文照搬

我一直不想用”洗稿“来形容国家地理中文网的行为,因为这技术含量真离”洗稿“差远了!(国家地理中文网全文不含引用和图片说明[也是拼贴的,还贴错了],共计1963字[中文+标点,由https://www.mingmu.net/zishu.html在线工具计算,下同],因为看完大家就会发现,全文都是拼贴出来的)

(此处字数237字,占全文比例约12.07%)

不过近似照搬的内容里,我还是想指出几处极小改动的问题:

①将女书材料进行分析,将女字分成基本字和异体字是研究女书的学者都在做的,所以我原文写的是“学者们”,但国家地理中文网作者改成了“赵丽明团队”,可能觉得这样更呼应吧,殊不知这个主语我没写错,就是“学者们”。

之前在《》里提到,目前已经进入后女书时代,关于女书基本字的整理工作只能依赖对早期材料的梳理或发掘,尽管也出现了“男撰女书”这样近似学术造假的事儿,但早期学者们对女书的研究是近似抢救性的,不应该因为我们如今所处的时代谁的观点更主流、谁的工作更积极而否定过去的付出。

②自作聪明地将原文“女书基本字不到400个”改成了“女书基本字396个”,396这个数字是国际编码里的字符数,而非女书基本字的数量。我的引文出处是《字位理论探讨——从女书国际编码谈起》,使用引文的原因是基本字数量有争议,即便是赵丽明自己,她1991年全国女书学术考察研讨会里所发表的论文所持观点还是“女书共有1000多个基本单字”。引文,是告诉大家这是一家之言,所以原文后面就提了宫哲兵的观点。

③还有莫名其妙张冠李戴的部分:“考虑到女书使用的主体并非知识女性,这个识字量已经很惊人了”这句是我本人的感触,可能原文放在宫哲兵的后面让没有仔细阅读上下文的国家地理中文网作者产生了误解,竟然莫名其妙让我当了一次宫哲兵的“代言人”。

插图OCR

国家地理中文网文章开头便是使用OCR了我文章中标注了出处为“宫哲兵《女性文字与女性社会》中周有光的回忆”的内容截图,但国家地理中文网作者真的就只复制粘贴OCR里的内容、一点都不带校验的吗?

(此处字数336字,占全文比例约17.12%)

(宫哲兵《女性文字与女性社会》书页内容)

④将“江永县”识别为“江水县”,作者未发现;

⑤原文“江永妇女字”颠倒为了“永江女字”,作者不仅没发现地名错了,更由于他没有看过女书资料,不清楚早期发现时曾被命名过“妇女字”。

我很难想象,作者写完了女书文章,竟然没搞明白人家地名叫啥。

类似的还有,国家地理中文网使用了我截图的《女书规范字书法字帖》书页。

⑥原文是为了说明”女汉字典“的写法与《博物》文章中所用的《女汉字典》封面字不同,并且贴了这本书的购买链接,但国家地理中文网抠了两张贴出,还没有注意我给的图片说明,错误地将后面一段文字标为它的图片说明,从而使《女书规范字书法字帖》书籍内容荒唐地变成了《女书国际编码提案》。哦,看来这份公开pdf国家地理中文网作者也没去看过了。

《博物》它也抄

除此之外还发现文章存在基础表述古怪的地方,要么没头没尾,要么前后矛盾,后来发现应该是从《博物》杂志那篇受到争议的内容里摘来的(奇了怪了,你们copy我的文章《》不是讨论《博物》文章存在的疏漏么?国家地理中文网的作者比《博物》作者更不了解女书,是怎么敢随便挑着copy的?)

(此处字数121字,占全文比例约6.16%)

⑦女书所用的是"土话“,这个表述会让人以为用的就是当地的小范围用的方言,所以我当时文章里特别写了“当地方言也不止一种”。这是因为江永县所用的语言很复杂,按照《闺中奇迹》里的说法“1949年前主要有三种:西南官话、土话、瑶话,彼此不能通话……土话在平地瑶和汉族中流行”。

还记得《博物》错误引用陈其光的观点,将其粗暴地理解为“女书男创”,实际上陈其光的观点是“平地瑶”瑶族所创所用。这种在网民看来很离谱的民族属性差异,原因应该就出”土话“的使用群体上。

⑧我的文章里比较多地提到了赵丽明,使得国家地理中文网作者将很多关于女书的研究工作的主语都改成了赵丽明,但实际参与女书研究的国内外学者很多,学术观点差异并不等于可以抹掉他们的工作付出。女书记的是土话这个,每一本女书资料里都写了。

(此处字数173字,占全文比例约8.81%)

⑨女书的发现过程比较曲折,并且不同人都在宣称自己在不同阶段发挥了重要作用,从1958年(周有光回忆看到女书的时间)到1982年(《博物》文章提到的学界再访女书)之间有多少人依然在为女书奔走并不确定,但并非没有。

⑩1982年关于女书的大事是湖南省印发《江永县文物志》,其中有“蚊形字”一节女书进行了介绍;同年冬季,宫哲兵在湖南进行社会调查时得到了一份女书原件,并在1983年发表了《关于一种特殊文字的调查报告》,里面提到“当地有些人称这种文字为妇女文字,或简称女书”,可见无所谓女书为“真名”一说。

⑪1983年严学窘与宫哲兵合作撰写了《湖南江永平地瑶文字辨析》一文提交给在美国召开的第十六届国际汉藏语言学会议(看标题就可以知道,此文也是主张女书为平地瑶文字的,不过此文如今被认为结论过于草率),引起了语言学家们的注意,并被称为“一个惊人的发现”。但在同年,中国多家媒体的海外版、日文版、英文版都报道过女书,宣传效果应该是多方促成的,这应当是常识。

⑫现有的调查证明,女书的流传地超出当年发现时的上江圩一带,邻县、邻省都有发现。所以认为女书为江永特有或仅在江永流传是不够严谨的。

⑬当时只寻找到义年华(1907-1991)、高银仙(1902-1990)两位老人,但都已中断女书创作多年了。大约在上世纪30年代开始,女书传承就逐渐中断了,女书不仅仅是作为一种文字,作为一种习俗也失去了土壤,所以女书自然传人都是后来重拾女书创作的。后来1990年赵丽明在远离女书流传中心的地区又寻访到阳焕宜(1909-2004,瑶族,上江圩乡出生),她不识汉字,常用女字比较少,是学者们寻访到的3位自然传人中最晚去世。

我也不是专家……

其实像这种看了一点女书资料,就企图用自己的语言组织出一篇女书文章来的问题,在《博物》和“国家地理中文网”里都存在,但很明显偏偏就是在他们自己进行删减和添油加醋的过程中暴露出了问题。

关注“女书”只能算是这个公众号的插曲,如果大家翻回去最早的那篇文章《》以及同时发布的第二条文章《》,就能很明显发现一开始是为了带货“仓颉是她”的女书文化笔记本。因为比起直接丢一个带货链接,我的习惯还是能借由带货的机会去关注一些我平时可能不会去主动关注的内容,恰好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女书男创”的争议热点,就选了这个角度切入话题。后来的《》,是因为看到了一些评论;再后来的《》,是因为《博物》的文章又引发了一些网络讨论,而我又觉得网上的讨论有一些内容是我可以补充到的。

从这个过程去看,我完全是一个女书的门外汉,关注的时间也算是很短的。所以,如果这些大媒体、专业媒体写出来的“女书”文章连我都能看出问题,那么它们稿件的准备工作是很差劲的——你们竟然被连我这么一个业余写个人公众号里的临时+业余选题都干不过,我可不得翻个白眼,顺便写个文“卖弄”一下么?

尽管粉黑逻辑里认为,只要这样占有较大流量的人付出极小的努力,就应该给他们很高的赞誉,但我觉得不管这个公式是否合理,但它们的努力里至少要有起码的尊重。

最后,我决定把那个笔记本的带货链接再贴一次。上次写《博物》竟然没贴,被好多人嘲笑没有做YXH的自觉,这次一定要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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