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吗?迎着那只蜗牛一样的女人奔去

天空中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老郭把大遮阳伞调到最低,窝在高椅子上,冻得浑身哆嗦。眼看过了晚上十点,大雨仍没有停歇的意思。

往日,天气要是好的话,老郭的烟摊通常也摆到这个点。要是回去晚了,卧床在家的老伴怕是要担心了。

老郭的老伴前不久,换灯泡从椅子上跳下,竟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老伴就这么躺在床上。除了吃喝拉撒,再没下过床。

老伴没啥文化,小学毕业,但给老郭育有三女一男,女儿们个顶个地有出息,儿子幼儿时期发高烧,脑子烧坏了。

女儿们对他们尚可,说让老父老母搬去一起住,老郭心里挺安慰。但女儿们在别的城市,虽然离得不远,但老郭却说舍不得生活的小城市,只有老郭自己知道,老伴舍不得生活在福利院的小儿子。

老伴跟着自己,那是在苦水里蹚过半辈子。老伴不走,他也不走。儿子在福利院要花钱,一年的费用也不少。这些钱,若是长期让女儿们平摊,说不过去……

想到老伴,老郭心里更是焦急。他要早些回去,若不然,老伴也许会杵着拐杖,出来迎自己了。

眼看雨水稍微有点减弱,老郭卷起裤脚,穿上雨衣,戴上竹笠帽。蹚着水走到几米外的火锅店墙上,拔下了电线的开关。由于手湿,老郭被电抖了一下手。

老郭甩甩手,又把手塞到嘴里咬了一口,幸好,这双老手皮糙肉厚,还有知觉。

老郭折回摊前,从烟柜下面掏出一张透明的塑料布,盖在烟柜下,又捡起两块砖头压在上面,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老郭,收摊了!”火锅店里有人扯开嗓子喊。

“要回了,再不回老伴要急眼了。”老郭说这话的时候,收了大遮阳伞,压在烟柜上面,这才放心地推着烟柜走了。

老郭摆摊的位置,距离家里的老小区,不过七八百米。若是平时,不足20分钟就到了,今日的路特别难走,一个响雷响起,像是催命符似的催促着他。

临近小区大门,一辆黑色轿车迎面驶来,老郭的眼睛被晃了一下,没注意到前面的下水道。那个下水道已经破败,街面上的水哗啦啦地涌向哪里,随着烟柜倒下,老郭的背上更加凉了。他分不清是被雨水浇灭的,还是冷汗把他冻的……

老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烟柜扶起,柜子里已经被水浸透,污水哗啦啦地往外流。

老郭抬手摸了一把不知是泪还是雨的水,心里难过极了。正当他想号啕大哭时,看见一个人右手腋窝下夹着拐杖,左手拿着雨伞半跳着,像蜗牛一样向他走来。

老郭吸了吸鼻子,步子迈得快了些。

他想快一点,再快一点靠近那只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