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俄戰火下的開學日：讓學童重回日常的哈爾科夫「地鐵教室」

乌克兰哈尔科夫，即使城市战火肆虐，但地方政府为保学童持续接受教育，将地铁站改造成了一间间「地铁教室」。 图／法新社

主持／编辑牧宜、编辑赖昀

「乌俄战火下的开学光景。」许多国家正值返校季，在俄罗斯和乌克兰等等前苏联国家，更将9月1日订为「知识日」，这一天是全国大学、中小学开学的日子，学生们纷纷背起书包重返校园，战火下的乌克兰与俄罗斯亦如是。在乌克兰哈尔科夫，即使城市因战火肆虐而伤损处处，但地方政府为保学童持续接受教育，将地铁站改造成了一间间「地铁教室」；而俄罗斯则是另一番光景，持续到校上课的学童即将在新学期迎来新的「国防课程」——在战争下，乌克兰儿童和青少年怎么开展学校生活？战争又如何影响俄罗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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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9月1日是乌克兰的开学日，也是一年一度的「知识日」（Day of Knowledge，День знаний），虽然处在战火下的乌克兰前线城市哈尔科夫，经过558天的战争摧残后千疮百孔，但部分儿童已背起书包返回学校上课、重回知识的洗礼——不过他们踏进的并不是原本熟悉的校园，而是一个个地铁站。

在乌俄交火的过程中，乌克兰全国有1,300所学校被完全摧毁、3,000所学校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学生安全的学习空间遭到严重破坏。在距离俄罗斯边境只有45公里的哈尔科夫，在战争后改为全面线上授课、以维护儿童的安全。然而在流离失所和战火造成的创伤冲击下，即使儿童平安健康，但其学习与社交能力也严重退步。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统计，600多万名18岁以下的乌克兰儿童跟青少年，在疫情和战争双重夹击下，已经4年无法正常上课、学习动力严重下降。举赫尔松前线南部港口城市尼古拉耶夫为例，2023年5月的一项研究发现，尼古拉耶夫的孩子们平均每周只花16个小时接受教育活动，其中50%每周学习时间不到10个小时。

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最新调查数据，57%教师表示学生的乌克兰语言能力下降、45%表示学生数学技能下降，另52%认为学生外语能力下降。此外，缺乏专业师资也是儿童学习中断的原因之一，在战争爆发初期，超过2万2,000名教师离开乌克兰，超过900人离开教师职务加入军队。

到了9月，哈尔科夫已有约60间的「地铁教室」完工，迎接孩子们的到来。 图／法新社

如今约有1,000名学生报名到地铁教室上课，随着战火持续，估计位于地下的教室数量将持续上升。 图／法新社

▌让乌克兰孩子回归校园的「地铁教室」

乌克兰政府已意识到教育中断的问题，便开始思考如何让学生在战争期间仍有安全的场所接受教育。在曾被俄军占领、至今仍饱受炮袭威胁的哈尔科夫，当局认为，与其在地面的校园中上课、遇到防空警报又可能来不及将所有学生移动至防空洞，不如直接将地铁站作为学习空间，因此今年6月开始陆续评估，并将地铁站改装为另类的学校，将导弹威胁的机率降到最低。到了9月，哈尔科夫已有约60间的「地铁教室」完工，迎接孩子们的到来。

不同地铁站拥有的「地铁教室」数量和位置都不同，教室中不仅有课桌椅、柜子、黑板，也配备电脑、WiFi设施和火灾警报器，更有坚固能躲避砲弹的环境。此外还设置厕所与保健室，除了老师外也有心理学专家在一旁观察学生的学习和心理状态。

哈尔科夫市长捷列霍夫（Ihor Terekhov）表示，根据调查，全国约有五分之一的家长希望让孩子可以尽快回复实体课程，如今约有1,000名学生报名到地铁教室上课，随着战火持续，估计位于地下的教室数量将持续上升。

送孩子进入地铁站上课的一位单亲妈妈科济列娃（Nadia Kozyreva）表示，原本她和两位双胞胎女儿——维多莉雅（Victoria）与凯特林纳（Kateryna）——住在哈尔科夫铁路枢纽库皮扬斯克，由于害怕俄军占领而一度搬离，然而流亡的生活并不好过，科济列娃工作不稳定，微薄的收入难以支付女儿线上课程的设施与学费，女儿也不断询问何时才能回到她们熟悉的家园哈尔科夫。当科济列娃听说哈尔科夫现在让孩子可以安心、安全上课的地方，她和女儿们欣喜若狂，孩子们也成为第一批回到哈尔科夫上课的儿童。

在地铁教室参加开学典礼的哈尔科夫孩童，身着乌克兰传统服饰。 图／美联社

▌战争中的乌克兰教材

乌克兰至今仍空袭不断，对许多教师来说，如何在不增加学童们创伤之余，协助他们了解周围正在发生的事情，将会是极大挑战。因此，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等机构协助之下，乌克兰儿童正在学习地下防空洞与演习安全知识，教材中也包含地雷安全手册，透过图像、漫画等教导儿童判断爆裂物的原则和应变方式。一位12岁的儿童上完课表示，

乌克兰教育单位更以乌克兰网红狗、国家紧急事务局的侦爆犬子弹（Patron）作为教材。今年1月，乌克兰推出了子弹为主角的卡通《守护犬》，透过动画讲述子弹的冒险故事，同时解释辨认爆裂物的方式，教导地雷安全知识。

在乌克兰为儿童提供心理服务的慈善机构「儿童之声」（Voice of Children）心理学家查班（Maryna Chaban）表示，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正在影响着孩子们的学习能力、注意力还有记忆力。UNICEF也特别提及青少年，强调青少年阶段的孩子在生理和心理都会产生变化，若缺乏系统性学习和陪伴，恐将影响心智和情绪管控能力。随着乌克兰意识到儿童教育中断的问题，也开始努力要让孩子们回到正常的教育，以避免对学习、潜力和前景造成长期伤害。

学校生活的恢复，也是乌克兰人在国破家亡的战争背景下，仍然努力维持「正常生活」的其中一个面向，事实上除了战场上的热战、反攻之外，在最大程度上保持整个国家正常运作，也是乌克兰力抗俄罗斯侵略、减低俄罗斯对乌克兰影响的一环。

除了哈尔科夫地铁成为学童的移动教室之外，乌克兰国家铁路（Ukrzaliznytsia, UZ）也在俄军步步进逼下，不仅在乌军部队死守和强大后勤支援下持续运行，轨道上行进中的列车甚至成为政府各部门的指挥中心、决策小组，例如波兰、斯洛维尼亚、捷克等中东欧国家领导人访乌时，便于乌克兰铁路列车上秘密开会，美国总统拜登2月时也是搭乘「铁路1号」直入基辅，火车成为了机动闪避俄军攻击的移动式政治中心。（延伸阅读：〈乌克兰「铁人部队」：铁道上的无名战争英雄〉）

不同地铁站拥有的「地铁教室」数量和位置都不同，教室中不仅有课桌椅、柜子、黑板，也配备电脑、WiFi设施和火灾警报器，更有坚固能躲避砲弹的环境。 图／法新社

▌俄罗斯的开学

而在遭到入侵的乌克兰努力维持正常生活之际，发动侵略的俄罗斯则假装一切「正常」。

俄国总统普丁9月1日透过视讯出席乌克兰马立波一所学校的开学典礼——马立波曾浴血抵抗俄军，整座城市几乎被夷为废墟，最终仍自2022年5月遭俄军占领至今，但马立波依然成为誓死抵抗俄国的象征之一。根据俄国独立媒体《Ｍeduza》的影片，一名一年级学生在顿内茨克共和国总统普希林（Denis Pushilin）带领下，向普丁说：「非常感谢你们照顾我心爱的马立波」，其讽刺荒谬之感不言而喻。

另外俄罗斯本地的学校也在9月开学季迎来教学内容的改变；俄罗斯教育部长9月6日表示将成立机构培训乌俄战争的退役俄军军人，让这些退役军人负责教授学童安全和国防课程。

《路透社》指出，从2022年2月俄罗斯发动侵略以来，当局便动手修改学校课程，例如对苏联解体、普丁时代和乌俄战争爆发的原因，都迳行解释，例如将乌俄战争称为「特别军事行动」并指责「西方专注破坏俄罗斯境内局势稳定，目的是瓦解俄罗斯」。

其他的课程还包括针对16岁以上学生的「基本军事训练」、教导学习使用AK-47突击步枪和各种手榴弹等「祖国安全和国防基础知识」。

一名一年级学生在顿内茨克共和国总统普希林（Denis Pushilin）带领下向普丁说：「非常感谢你们照顾我心爱的马立波」。 图／Meduza影片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