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掀貿易戰？川普關稅2.0恐重傷美國經濟 克魯曼：有百害無一利

200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曼。图／路透

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川普已自行宣告胜选，此刻世界各国最担心的是「川普2.0」上台恐将掀起新一轮贸易战，200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曼警告，关税大战再起将对美国经济造成重大伤害。

克鲁曼选前在纽约时报专栏撰文指出，川普自诩「关税人」，认为「关税」是字典里「最美的字眼」，事实上他第一任就祭出可观的关税，只是若与他现在提议的关税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川普已扬言，将对所有进口货一律课征10%的关税，后来又说最多课20%（在芝加哥甚至提到考虑50%的税率）。他还想对中国大陆进口货重课60%的关税。

克鲁曼说，川普为何执迷于关税，不得而知；也许是因为川普老是从赢家、输家和惩罚的角度来看事情：假如我们向外国人买的东西多于他们向我们买的，川普就认为美国沦为「输家」，所以想「惩罚」外国人，关税就是他们进入美国市场必须缴的罚款。

川普总认为，关税是削减美国贸易逆差、振兴美国制造业的方法。经济学家则大多不以为然，认为川普的关税无法达成他想要的目的。

评估川普关税2.0的冲击

川普竞选时抛出的数据或许是信口开河，不可尽信，毕竟只是概念而非具体方案。然而，根据那些数据估算「川普关税2.0」万一实施可能产生多大的冲击，倒可得到一点概念。

生活开销增加 中低收入户负担加重

关税最简单明了的影响就是物价上涨。2023年，美国从中国大陆进口总值相当于国内生产毛额（GDP）的1.6%，从别国进口则达到9.6%的GDP。由此粗略估算，「川普关税2.0」导致的通膨效应是：0.6*1.6+0.2*9.6 = 2.88%。以整数计算，生活成本将增加3%。

实际影响可能较小，如果其他国家不采取报复措施而美元升值的话。然而，基于美国大幅提高关税形同片面撕毁一纸纸的贸易协议，势必会惹来贸易伙伴国报复。再考量一些美国生产商想必会趁机调涨产品价格，所以「川普关税2.0」对美国民众生活费造成的影响，更合理的增幅可能是3%~4%。

但这是平均而言。关税最主要的影响是推升货品价格，而不是服务费，而货物占家庭支出的比率跟家庭所得呈负相关。举例来说，低收入家庭大部分的开销都花在购买食物与日用品杂货，而高所得家庭则经常外食--上餐馆用餐的花费有一大部分是服务费，付给厨师、服务生等人。

因此，克鲁曼指出，川普大幅提高关税，势必导致中、低所得家庭的生活费开销增加，而且增幅大于平均值。税收和经济政策研究所（ITEP）估计，假设川普开征20%的关税，所得在金字塔底层五分之一的美国家庭，实质所得将因此缩减5.7%；中等所得家庭则减少4.6%；顶层1%的家庭只会减少1.4%。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IIE）的分析也得到类似数字。换句话说，「川普关税2.0」形同一种累退税（regressive tax）加税，将对大多数家庭造成沉重的负担。

负担有多大呢？目前美国家庭所得中位数大约8万美元，所以生活费增加4%，对一般家庭而言相当于多缴3,200美元的税金。

川普关税2.0后遗症多多

川普不仅否认关税会推升物价，还宣称关税将降低贸易逆差，并振兴美国制造业。

但川普若为达到这两个目标而祭出关税，恐怕是缘木求鱼。华尔街日报最近的意见调查显示，59%的受访经济学家表示，川普的关税将「降低」国内制造业聘雇人数，仅16%的受访者持相反看法。

克鲁曼指出，川普关税将造成两大反效果：可能导致美元走强，使美国制品在全球市场的竞争力减弱，所以进口减少可能与出口下滑相抵，况且还可能惹来贸易伙伴国报复。

第三个关税招致反效果的原因是，诚如纽约联邦准备银行部落格发布的一项2018年调查所强调的，美国制造业深深倚赖进口零件，所以大幅提高关税，也自然会显著推升制造业成本。

国际货币基金（IMF）2019年一项分析世界各地提高关税的研究发现，筑起关税壁垒通常会导致失业率升高，「对贸易平衡的效果很小」。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发表的模拟分析显示，川普的关税其实反倒会造成贸易逆差「扩增」。就克鲁曼的理解，那是因为该模型预测联准会（Fed）将会提高利率，以抵销关税助长通膨的效应，那将导致美元进一步升值，并使美国产品更没竞争力。由此来看，川普的关税要想达到振兴美国制造业的目标，恐怕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关税真正导致的后果，是缩小美国的经济规模。关税会造成美国货外销总额比目前的出口缩减，亦即美国人相对擅长生产的货物出口萎缩了，而且销售更多美国人不那么擅长生产的东西。整体效应将是，美国经济效率降低，国家变得较穷了。

更何况，川普的关税将片面撕毁让全球关税维持偏低水准的贸易协议，后果是：贸易伙伴国以牙还牙的报复，以及其他国家起而效尤，以致全球市场四分五裂。

这种后果尚且会伤害欧美等大型、富裕的经济体，给小型、贫穷的经济体带来灾难自不待言。川普的关税可能造成全球贫穷暴增，全球纷争想必加剧。

川普大幅提高关税的利与弊

坏处是：川普将对中、低收入家庭制造庞大的负担，关税或许不会显著降低贸易逆差，而且美国制造业可能未蒙其利先受其害，更别提美国片面的关税行动将造成破坏、使世界贸易体系碎片化。

好处是？克鲁曼说，他想不出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