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護心情】逗好/陌生相伴
当医师说,婆婆肾脏切除,得终身每周三次洗肾。那时,我把洗肾日往返婆家和医院接送的时间做成表格,每周贴在家人群组,方便众人安排时间协力分担。
洗肾时间到了,无人回讯息。于是,星期一是我,星期三是我,星期五还是我。再下个月、再下个季节,依然是我。群组里无声,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
时间久了,我渐渐感到被洗肾日绑架,失去自由,多了苦闷。婆婆的儿女,曾说一起分担,那些承诺不知去了哪里。我羡慕起他们有份稳定的工作当借口,不用加入这不能请假、不能停止的循环。
这天,婆婆洗肾后坐上轮椅,我推她进入医院电梯。婆婆问外头冷吗,我点头。她洗肾的左手臂装了人工血管,举手伸展常感疼痛,穿衣服不方便。电梯往下移动,在六楼打开门,走进一位中年妇人。妇人见婆婆正伸出手臂,走近替婆婆拉上衣袖。然后,她蹲下身把婆婆肚子前的外套拉链拉上胸口。妇人说:「外面很冷,要穿暖。」
后来,我推着轮椅走出电梯,朝斜坡上婆婆家的方向前进。前方一个背著书包的少年正打开社区大门,然大门「啪」地关上。后头的我们来不及赶上,婆婆叹着气说:「看到我们,还把门关上。」我无声喘着,转动钥匙推开社区大门。
走进大厅,见不远处电梯正开启,我迈开步伐,即时踏进电梯。背著书包少年正站在里面,手按住开门键,等待我们进入。电梯向上移动,婆婆家的楼层抵达,少年再次按住开门键,直到我们缓缓走出电梯。
妇人与少年,这两位陌生人把原本冷漠的电梯变得温暖。这一天这两幕,仿佛对我说:未来漫长路,会有人停下来,相伴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