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鲸的日子啊，那是一段云上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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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种野法# No.65「斯里兰卡追鲸」
提起斯里兰卡，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高山茶园！海边火车！高跷渔夫！康堤佛牙寺！那么提起斯里兰卡追鲸，大部分人的反应是在美瑞莎的海边，坐着大船出海追鲸。的确，美瑞莎追鲸不失为一项选择。
16年的春节我第一造访斯里兰卡，彼时我还没有中毒自由潜。我选择在美瑞莎的海边，寻一艘追鲸船……，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吞下一粒强效晕船药，随船出海。在海上不知颠簸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Look！Whale！”瞬间清醒，举起相机，抓到了鲸鱼下潜时高高扬在水面上的尾巴。
说实话，那次追鲸的体验不是很好，数百人挤在一条船上，味道本身就不是很美妙。再加上晕船体质的我，即便是提前吃了晕船药，也在船上吐得七荤八素。虽然运气极好，但也只看到了鲸鱼的大尾巴。
谁能想，晕船已经病入膏肓的我，竟然爱上了潜水这项运动。喜欢潜水的朋友都知道，除了岸潜，出海都会坐快艇，运气好点能做一艘大点的船，但是大船又走不了太远。除了船宿，绝大部分跟着大船出海都是以跳岛游为主，潜水只是个附加体验罢了。而当快艇航行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时，那个颠簸，我想，你们都懂得。于是每次潜水对于我来讲，都是享受痛苦对半开。很多朋友问我，晕船这么严重，为何还要为难自己，非要去潜水呢。我认为，这就要看痛苦和享受哪个更占上风。而对于我来讲，潜水带来的快感是远远多于晕船带来的痛感。
OK，扯远了。
从那次看到鲸鱼的大尾巴之后，就对它庞大而美丽的身体念念不忘。这次二访斯里兰卡的主要目的，就是追鲸。而追鲸的目的地也不是耳熟能详的美瑞莎，而是斯里兰卡北边的亭可马里 。
无拘无俗的自由潜，你可以听到大海的歌声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着一个地联起来才成，海底的人就住在这下面”
这段来自《海的女儿》对大海的描述，从幼年时就深深地植入脑海，想要去海底寻找那里会唱歌的ARIEL。
15年不小心入了水肺潜水坑，就踏上了在潜水路上不断升级打怪的征程。去塞班探索蓝洞的秘密，去诗巴丹遨游在上帝的水族箱中，去巴厘岛寻找藏在沉船里的宝藏，去象岛在沙丁鱼的环绕中体验成为海王的乐趣，去贝加尔湖挑战冰潜的刺激……
本来我可以在水肺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或许某一天还能成为大师级潜水员。然而，在18年初，在我的新晋女神张小盆的安利下，我对自由潜种下了一颗大大的草。心动不如行动，18年7月，我奔赴薄荷岛，拿下了自由潜二星证书，正式进阶成一名合格的自由潜运动员。
亭可马里，荒芜中开出了一朵花
“ 亭可马里是斯里兰卡东北部港市。位于科迪亚尔湾的北岸，全国最大的天然良港，战略要地。人口10万（2007）。”百度百科如是说。
初抵亭可马里，印象着实不好。杂乱无章的街道、漫天飘散的「类咖喱味」，以及刚办完入住，就来了一个下马威——全市停电。是的，没错。落后如斯的亭可马里每天晚上6:00-7:00日常停电，连备用发动机都没有。只能坐在楼下的露天餐厅里，点着蜡烛唠闲嗑。
这里，可是东部海岸最好的观鲸地之一，在4-11月的雨季，大量的鲸鱼在孟加拉湾和阿拉伯海之间迁徙，沿经亭可马里并在此觅食，据说出海不远就能看到著名的抹香鲸、蓝鲸等。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就在海边这个号称四星级的豆蔻酒店里安置下来。同住这家酒店的，有两到三个团队，都是教练带着学员们，大家（尤其是姑娘们）都想拍到一张和鲸鱼的合影。每天回来之后，大家最大的乐趣就是彼此询问，「怎么样，你有没有看到鲸鱼」。看到的人，喜气洋洋；没看到的人，心生羡慕，酸酸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大蓝水啊！除了蓝什么都没有
第一天出海，激动到无以自拔，想象着一张和鲸鱼的同框照将会在朋友圈骗来多少赞，想象着可以和鲸鱼面对面，甚至可以伸手触碰它。
然而，我，想多了。
四个人一艘小快艇，外加一个领航员，主要负责寻找海上鲸鱼的踪迹，一个船长，主要负责和其他船队沟通，以及指引前进的方向。怀揣着激动到颤抖的心，我们出海了。很快，我们开入了外海，岸际线已经遥不可及。十几艘小快艇分布在汪洋大海上都已不见踪迹。放眼望去，茫茫大海中只有我们这一艘孤独的小快艇。船长和领航员说着我们听不懂的僧伽罗语，我们说着他们听不懂的中文。唯一的交集就是他们仅仅知道的几个英文单词：“HUNGRY！”“DRINK！”“WHALE！”“JUMP！”“LOOK！”。
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们仍然一无所获。船长熄灭了发动机，任由小快艇随着海浪忽上忽下。不详的预感慢慢涌上来。果不其然，我晕船了。迅速地穿好装备，我以脑海中帅气的姿势跳入了海中。海水的清凉驱散了夏日的焦躁，略咸的口感让我不再那么头晕目眩。
深吸一口气，一个完美地鸭式探入了水中。
缓缓踢动双腿，慢慢睁开眼睛，渐渐展开全身，感受大海带来的力量。
亭可马里的水真干净啊，毫无杂质。目之所及全部都是纯净的蓝，纯净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是第一次体验大蓝水的魅力。
望不到海底，看不尽远方。幽幽的光从海底向上延伸，感觉像踏入了一个魔幻世界，只有我，只有我。于是，第一天出海就以体验大蓝水结束。是的，除了水，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二天一大早，迎着初升的太阳伸一个长长长长的懒腰。然而懒腰还没收回，就看到师父默默地拖着一个浮球往快艇方向走，目瞪口呆的同时差点抻着腰。师父说「如果今天还没有鲸鱼，我们就海训吧！」
其实在这样的大蓝水下深度还是有点心理障碍的。以往的潜水经验来看，要么周边有参照物，比如珊瑚、峭壁、鱼群之类的，要么能看到海底。而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你不知道自己深入海底多少米，也不知道到底游了多远。除了默默地咽口吐沫，缓解一下紧张的心理，我只能灰溜溜的跟着师父上了船。
果不其然，大海上漂泊了两个小时之后，仍然没有见到调皮的鲸鱼的影子。于是，师父毅然决然的放下了浮球，说试试吧。其实，有了绳子之后，心理压力反而没有那么大——因为有了参照物。
仔细调息，深吸一口气，先攀绳下潜10米，在水下10米的地方停留，开始享受独自的时光。很快，横膈膜开始抽动，一下，两下，三下……当抽到第10下的时候，我踢蹼返回了水面。
再次调息之后，满肺鸭式入水。缓慢踢着蹼，看着眼前的绳子，一点一点下降，一点一点调整着耳压。脑子开始放空。不去想自己到底下了多深，此时的世界变得很奇妙。当不太在意结果、不太在意深度的时候，反而是最放松、状态最好的时候。很快，我摸到了绳子底端的配重，看一眼潜水表，20.8米，横膈膜抽了2次。
最爱的一趴就是返程。氧气严重不足，这个时候才是真正自己和自己相处的时光。踢蹼过了freefall的那一段，我停止了踢蹼，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随着海水的浮力一点一点的上升。大脑开始缺氧，横膈膜抽动的速度加快，可是内心却一片澄澈。在这样极度渴望呼吸的20s中，听！我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
重返水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仿若新生。
和鲸鱼试比快，好的，我输了
运气还算不错，第二天返程的时候，我们偶遇了领航鲸。但天真的我们，彼时并没有把那一群可爱的鲸鱼当作鲸鱼看。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返程的时候，船长突然加速，说：“whales！”情绪瞬间被调动起来，我们探出身子在茫茫大海上寻觅他们的影子。
突然看到几道影子，从海面跃起又落下。船长拼命跟我们喊：“JUMP！”我看了一眼师父，问，那是鲸鱼么？我们跳不跳？师父看了一眼，很淡定的说，那是海豚不用跳。再看一眼船长，很着急的跟我们说“whale！jump！”我想了想，说：“we would like to jump when the whales appear, but now, there are only dolphins.”船长的英语着实令人着急，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whales！jump！“船上的两位潜水教练大哥，特别坚定地告诉我们，这些就是海豚，不值得跳。于是，看着其他围过来的快艇上扑通扑通地往海里跳，我们就像看戏似的，稳坐如钟。
后来我们才知道，当时看到的所谓的“海豚“，其实就是领航鲸！原来，最可怕的不是找不到鲸鱼，不是语言不通，而是俩教练一个赛一个的不识货，还异常自信！天知道我有多后悔没有坚定地跳下水！
很快，到了返程的时间。本以为这一天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在岸边很近的时候，船长突然接了一个电话，我们又折头驶向海洋深处。原来，有其他船只遇到了蓝鲸！激动！兴奋！不知所措！船长当机立断迅速调转船头，向着鲸鱼的坐标全速前进。
在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看到了一股水雾腾起，渐渐弥漫开来，那就是蓝鲸所在的地方。这是一对母子鲸在海中畅游。只可惜，因为观鲸人数过多，这一段海域不允许潜水员下潜，只能靠空中的无人机来欣赏他们曼妙的身姿。
好在上天对我们着实不薄，第三天出海没多久，就遇到了一大群领航鲸。这个时候才真正感觉到追鲸的辛苦。快艇不能离鲸鱼太近，主要声音太大会惊吓到鲸鱼，而追鲸的第一要素，就是要在不干扰到鲸鱼的生活习性的情况下文明追鲸。所以大概在距离鲸鱼还有50米甚至更远的地方快艇就会停下，熄灭发动机，然后随着船长一声JUMP，我们就要快速的入水，奋力向鲸鱼游去。
物种和物种的差异真大啊！可爱的鲸鱼们一个甩臀，下潜深度就到了7、8米，再来一个甩臀，就消失在大海深处。而我，用尽全身力气，好几次只看到了他们的尾巴尖尖。每一次爬回穿上，都暗自下决心，下次一定要再快一点。
普及一个小知识，鲸鱼下潜不是一气呵成的。他们会先潜到7、8米的地方平游一段，然后再继续下潜，第二次下潜就真的不知道会下多深了。所以，如果速度足够快的话，是有机会再7、8米的地方和它们共游一段的。
运气最好的时候，或者说我最努力的一次，迅速地赶到离他们最近的地方，什么都来不及想，甚至气都没有吸饱，就迅速的下到了8米的深度，和数十头领航鲸一起遨游了几秒。只可惜，师父没有跟上我的速度，所以没能拍到同框的照片。但是我已经超级超级满足了。
之后的追鲸日子，我们坚定地换了最好的船长和领航员。不得不说，领航员和船长还是非常重要的。他们对于鲸鱼敏感的sense可以让我们第一时间抵达鲸鱼所在的位置，而不是在接到电话后，跟着别人再去看鲸鱼的尾巴。
果然，凭借着领航员和船长高超的技术，在后两天出海的半个小时内，就觅到了鲸鱼的身影。追鲸真的是又刺激又惊险。领航员发现的鲸鱼的踪迹，船长需要判定我们距离多远还有鲸鱼，我们需要在什么时间入水。
我们在高速前进的快艇上，迅速地穿着装备——渺小的快艇在茫茫大海中，不断地被抛起再跌落，我们就在快艇上撞来撞去，第一次觉得原来穿潜水袜如此困难，第一次体验激动到抓不住脚蹼的感觉。
穿好装备后，小小的快艇上已经没有我们四副脚蹼的空间，只得将脚跷到船外，还要防止脚蹼入水。在快速前进的快艇上，脚蹼入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很容易扭伤脚腕。于是从无人机的视角来看，小小的快艇边上扬起的四副脚蹼，就像飘扬着四张旗帜。
不知是上天眷顾我们，还是我们的运气着实太好。这一天，数十次蓝鲸就在我们的船边跃起，甩尾，沉入深海。每次，我们在船长的一声令下“JUMP!”时，迅速地跳入水中，向着鲸鱼的方向飞速向前，然后再看到它优美地滑入海底后，气喘吁吁地爬回穿上，等待下一次的接近。
每天清晨出海追鲸，预计2点-3点左右返回豆蔻酒店，简单吃个午饭再收拾一下，剩下的时间都属于自己了。那真是一段云上的时光啊～
5点左右，阳光不那么炽烈的时候，捧着电脑坐在海边的沙滩椅上，吹着温煦的海风，写写东西，看看书，逗逗时不时跑过来的狗子，然后看着夕阳西下，看着海面从热烈阳光下的金色变成暖暖的橘色，最后太阳坠落在海平面下，大海再次回归平静，变得一片暗沉。
去湿婆庙附近看梅花鹿，这里的小鹿可比奈良的听话多了，不追人不顶人，乖巧可爱。恰好，我们还穿了“情侣装”！
每天的6点到7点半，是亭可马里的日常停电时间。此时，夕阳已西沉，星空渐渐显现，一颗、两颗、三颗……很快，便是满目星斗，灿烂夺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对日出、日落和星空产生了极度痴迷的情愫，不论走到哪里，都怀着执念要去看看。我曾在荷兰鹿特丹 ，一边晨跑一边看太阳从山坡跃出，在湖畔就着一杯香槟看夕阳坠落，在贝加尔湖一边喝着伏特加一边看星空倒映在冰面上，也在沙漠上围着篝火跳着舞唱着歌看着斗转星移……
但在亭可马里，我看到了最纯净的星空——一切喧嚣褪散，没有光，没有人，没有嘈杂的音乐，只有星空配着大海的歌声。
清晨，当室外开始放亮，光线透过阳台的纱窗，一点一点把屋内点亮时，我就从床上爬起来，迅速地刷牙洗脸，拖着三脚架和相机快速跑到海滩上，看 朝阳 一点一点地从大海中探头，海平面也在阳光的照耀下从橙色变成暖粉色最后变成澄澈的蓝色。如果说星空让人内心平静，那么日出总会让人心生向往，总觉得在光明照耀之下，一切恶一切不美好的东西都无处可逃。
追鲸TIPS，造福你我他
TOP 1：文明追鲸！文明追鲸！文明追鲸！
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说三遍。
在追鲸的前一天，酒店的小妹会特别详细的讲一遍追鲸的规则和要求。最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文明追鲸」，一定要在不打扰鲸鱼日常习性的前提下，满足自己的追鲸需求。
👆文明追鲸鱼须知
什么叫不打扰鲸鱼日常习性呢？众所周知，鲸鱼是胎生在海洋和河水中的哺乳动物，虽然在进化过程中表现出了对海洋的高适应性，但是作为哺乳动物来讲，它们还是需要到海面以上来进行呼吸的。每次在海面的呼吸时间不同，但是一定会吸足气，才会再次下潜。但是基于它们及其强大的声呐辩位能力，有些品类的鲸目动物，譬如说海豚，对，海豚属于鲸鱼！讲到这里，我也就原谅两位教练大哥把鲸鱼错当海豚的「严重事故」了。话说回来，海豚发现几米以外直径0.2mm的金属丝和直径1毫米的尼龙绳！所以，当快艇距离鲸鱼过近时，会惊吓到它们。可爱的鲸鱼宝宝们如果受到了惊吓，就无法完成完整的气体纳入。本来呼吸一次，也许够在海底畅游两万里，那呼吸不足时，很可能几分钟就需要再次到水面进行二次、三次甚至更多次的呼吸。
那么，如何才是文明追鲸呢？其实船老大是非常有经验的，一般来讲，会在发现鲸鱼踪迹的时候，迅速的开过去，然后在距离鲸鱼还有80-100米的时候停下来，熄灭发动机。剩下的就要靠我们自己了！迅速踢动双蹼向鲸鱼靠去。
所以，追鲸是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的事情，跳下快艇之后，要非常非常迅速地游50-70米，为了防止换气浪费时间，往往这几十米是一口气游过去的。这个时候，就体验出呼吸管的重要性了。作为一名十分不自觉的自由潜选手，非常非常地不喜欢用呼吸管。在丢了2根呼吸管之后，我就放弃了对这个物件的使用权。
但这次观鲸过程中，我不得不承认，存在即必要。在奋力前游的这几十米中，如果有呼吸管，那么在距离鲸鱼很近的时候，就不用再进行调息，可以迅速下深度。可是！如果没有呼吸管的话，当我需要下潜时，要么另外耗费10多秒调息，要么直接有多少气用多少气。这两个选择都不是好的选择。要知道，别说10多秒了，当你看到鲸鱼摆臀的时候，可能只需要2秒钟，它就会从你的眼前消失，在能见度超过50米的大蓝水中消失的不见踪迹。而不调息的话，意味着下潜的深度和时间都会受到限制。此时就会发现，呼吸管是多么的有用！
TOP2：一定要做好防晒！
海上的阳光异常热烈，再加 上海 水的效果，追鲸的快艇又没有任何遮挡，想变黑那可是分分钟的事情。又想白、又想追鲸，那就只能在防晒上下功夫了。为了保持海洋生态平衡，不破坏海水环境，防晒霜的使用品类非常的受限制，一定要使用专用的防晒。此外，物理防晒也非常非常重要，在船上一定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分钟都不能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