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兰裔轩就像是一望波澜不惊的湖水,静静的看着弦月,握着藤蔓的手紧了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从容不迫,对即将的面临的死亡没有丝毫恐惧,而眼底所有的担忧凝在弦月身上,就像是一副隽永的画卷,听到弦月的话,他轻笑出声:“我如何能承受的起你为我殉情。”
他见弦月的脸色难看了几分,继续道:“你先松手,你若是离开,这些野猪过不了多久也会跟着离开的,到时候你再回来就我,放心,我撑得住。”
林子里的风吹在脸上,晕染着浓浓的湿热气铺天盖地而来,非但没带来丝毫的神清气爽之感,反让人觉得更加的心急气躁。
弦月已经不想和兰裔轩说话了,撑得住?她又不是没见识过着沼泽的速度,不过是取个藤蔓的时间,就能将他从齐腰的位置淹到肩膀,想要从这成群的野猪包围圈中离开需要费上一些时间,而且谁知道她离开之后,这些该死的东西会在这个地方停多久,这样做,无疑就是把兰裔轩推向死路。
“兰裔轩,你给我闭嘴。”
弦月冷声道,用的几乎是命令的口吻,兰裔轩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是难过。
以前是苏芷心,那些温暖不过都是虚假的泡影,这就造成弦月现在这样的性格,因为缺乏温暖所以极度的渴望,尤其是亲情的,但是心里对这种温暖也是恐惧的,所以她从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好,一旦接受了,她就会倾尽身心回报。
那些野猪等了那么久,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嘴里边喷着白白气息,在无声无息间慢慢的朝着弦月靠近。
弦月咬牙,什么也不说,直接将藤蔓的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深吸一口气,向前猛一跺脚,呈马步状,摸了摸自己的腰,直接将那些被她磨砺的如飞刀一般的石片取了出来,一击发射,齐齐连中,顿时就有石头皮糙肉厚的野猪倒在地上,那细小的伤口大量的鲜血喷涌了出来,其余的野猪看着自己的伙伴倒地,痛苦不堪,奄奄一息,心里生了惧意,看着弦月的视线竟流露出害怕的,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却都没有离开,两军对峙,可这也为弦月争取到了时间。
弦月皱着眉头,流血的手紧拽着藤蔓,借着腰部的力量,继续不停的将兰裔轩往岸边拖,兰裔轩的眉头也不由的跟着蹙紧,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无能的,就算是母妃离开也不曾,如此深深的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弦月这根本就是在赌,拿命在赌,若是那些野猪在同伴死后,齐齐向弦月发起进攻,而弦月又不肯舍弃他的话,两个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而弦月也确实在赌,如果出现在她跟前的是狼群,她必然不会这样做,狼的团队精神很强,要是被她杀了一只,必定会不顾一切的将她撕成碎片,如果是老虎,她也不敢,为什么野猪能被驯化成家猪,成为百姓桌上的食物,而老虎却只能生活在山林,野猪没有老虎的强势心理,也没有他的勇猛凶悍,她的赌,并不是没有根据的,所以,她暂时的赌赢了。
每向前走一步,身后的野猪便会靠近一分,直到最后,弦月完全被陷入了包围圈中,而深陷在沼泽的兰裔轩却始终未能再动分毫,两个人却都已经是筋疲力尽。
时间已经是下午时分,丛林里苏日安树木林立,却依旧十分的炎热,弦月看着悬挂着正中的日头,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整个人模模糊糊的,蓦然想到些什么,心里咯噔一下,眼睛扫过四周,麻木的脸上出现了震惊之色。
烈日照在身上,蒸发着仅剩不多的热量和水分,而那些野猪却似乎很喜欢这种漫无目的的对峙,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他们原本就是累了饿了想寻个地方吃饭休息的,现在一番折腾,已经不是筋疲力尽四个字可以形容的,尤其是弦月,饿的头晕目眩,被强烈的阳光晒的头昏眼花的,再这样耗下去,她肯定会直接晕倒在地上的,兰裔轩还在沼泽中,弦月不免有些烦躁起来。
弦月担心,兰裔轩同样也是忧心忡忡,丝毫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他没有看弦月,那张同样焦灼的脸会让他失去了冷静和分寸,他的双手握着藤蔓,开始观察着那些野猪,那些围在弦月身后的野猪正停在她放在站着的位置,低着脑袋在草地上嗅了嗅,也不知闻到了什么,十分感兴趣的模样,低头闻一下,便会抬头看弦月一眼,然后一点点的挨近弦月。
弦月盯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野猪,也有同样的发现,只是两个人都不知道到底令那些野猪感兴趣的是什么。
那些野猪见弦月站在原地不动,更快的凑了上去,鼻子在她的脚边嗅了嗅,弦月的脸上,身上全部都是汗水,打在那些野猪的背上,他们顿时开始兴奋起来,而另外一些甚至会在看到那晶莹的液体滑落的时候,仰着头,跃跃欲试,想要用嘴巴接住。
兰裔轩灵机一动,那满是疲倦的眼眸在阳光下染上了亮色:“弦月,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扔给他们。”
弦月耷拉着脑袋,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也想趁着这难有的对峙时间喘口气,她先是抬头看了兰裔轩一眼,被汗水打湿的视线,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太多的考虑,弦月直接将黏在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湿答答的,还在滴水,上身只有一件肚兜,下边穿了条白色的亵裤,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在阳光下可以看到一个个细小的伤口,看着让人心疼,而另外没有伤口的地方,莹润如雪一般。
弦月右手举起身上脱下来的衣裳,那些原本凑在她脚下的野猪纷纷仰着脑袋,弦月笑了笑,使劲朝着野猪最多的方向扔了过去,一时间,那些围在她身边的野猪都全部朝着那件衣服冲了过去,互相争抢撕咬着,不过片刻的时间,从弦月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便被撕成了碎片,那些野猪将那些碎片放在嘴巴里边用力的嚼动,可似乎这尝起来一点也不好吃,甚至还不如他们平时吃的嫩草有味,干巴巴的,他们很快吐了出来,然后又朝着那些被撕成碎片的破衣上,使劲的嗅了嗅,重新向弦月靠近。
弦月的双手紧紧的拽着那青绿色的藤蔓,直直的盯着那些朝自己逼近的野猪,屏气凝神,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恐惧,镇定不动。
兰裔轩也是同样,双目盯着那些野猪,他在害怕,可心里却是极为坦然的,他和弦月一样,都爱惜自己的生命,弦月是为了凤久澜,而生存对他来说却是一种本能,如果不能一起离开,两个人永远留在这个地方,避开那些争夺和阴谋,对他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她会不甘而已。
那些野猪走到弦月的跟前,在她的身上同样使劲的闻了闻,弦月的身上和那扔出去的衣服一样,早就是满身的臭味,还有沼泽泥土的腐败的气息,她开始是瞪大眼睛,看着那些野猪,觉得每一秒都太过漫长,而自己的眼神泄露了太多的情绪,她闭上眼,能明显感觉到那些野猪喷在她身上浑浊的气息,浑身上下却颤抖的极为厉害。
那些野猪露出在吃弦月衣裳时的表情,似乎是在嫌恶,摇了摇尾巴,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寂静的丛林齐齐响起了声音,弦月睁开眼,那些野猪一个个仰头看着天空,扬起鼻子,哼了哼,那声音听起来得意又失望,然后又摇了摇自己的尾巴,齐齐掉头,转身离开。
感觉到那灼热的气息一点点的离开,弦月这才睁开眼睛,看着那些野猪从身边经过,然后离开,真的有种劫后重生之感,浑身虚弱,差点就要瘫倒在地上,转头看着还在沼泽内的兰裔轩,他正对着自己的微笑,如释重负的模样。
“兰裔轩,我快没力气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真的是兰裔轩从未见过的虚弱。
“我知道。”
兰裔轩微微点头,弦月已经闭上眼睛,她紧咬着唇,拽着绳子的双肩用力往下一耸,整个人相知发狂的小兽一般,不要命的向后仰,唇呛间是浓郁的血腥味,她的下唇已经完全被咬破了,兰裔轩的大腿已经露出了一半,兰裔轩低头,松开一只手,猛然提起手中的剑,抵住那些下陷流动的沼泽,全身用力,猛然从深陷的沼泽中飞了出来,纵身用力一跃,刚好落在安全的位置。
闭眼的弦月听到声音,看到的便是从沼泽内跃出来的兰裔轩,看着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稳稳的落在地面,那满身的泥土打在自己身上,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一直提着的心也跟着着了地,想笑,却发现眼泪居然更快一步的流了出来,而那笑声就匿在喉底,怎么都发布出来,想要走到兰裔轩跟前,却发现自己的脚颤抖的太过厉害,浑身发软,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怎么都动不了。
“兰公子。”
弦月轻轻的叫了一声,饶是如此,兰裔轩却依旧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她就站在那个位置,腰间的一抹翠绿,双腿颤抖,像是随时都能跪下去一般。
此刻的兰裔轩就是个泥人,除了那张脸,只沾到了点点的泥土外,其余的地方,除了泥巴再没有其他了,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头皱起,那模样,比起那些野猪对弦月衣裳的嫌恶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过来。”
那原本命令的口吻,却因为虚弱和颤抖,没有丁点的气势,她见兰裔轩站在原地不动,想要大吼,可到最后,却连她平时的说话声都比不上:“我动不了了。”
她笑,却又像是在愤怒,在兰裔轩听来,这便是娇嗔了,他用力的甩掉手上的泥土,可贴心掌心位置的那些泥淖已经干了,根本就甩不下来,蹲下身子,用那些绿草擦手,这在以前,兰裔轩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一番下来,就算是有洁癖,现在也只能无奈了。
“兰裔轩。”
弦月试着大叫了一声,嘴唇嫣红,像是上了胭脂一般,一点点的还是有血不停的冒出来,就连瞪着人的表情也没有半分气势。
兰裔轩将手上的泥土擦干,走到弦月的跟前,心疼的抹掉她脸上泪水:“下次不会让你担心了。”
他微抿着唇,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僵硬,显然是有些不大习惯,手指下滑,落在弦月的被咬破的嘴唇上,小心翼翼,低低的道了声:“都破了。”
轻轻的,却明显能让人感觉得到他的怜惜,弦月只是瞪大眼睛,那双清亮的眼眸明显残留着惶恐与害怕的踪迹,那是刻入灵魂的恐惧,如何那么快就会消除,她死死的盯着兰裔轩,看着他微微蹙眉,看着他的笑容,还有他眼底的疼惜。
兰裔轩向后退了一步,微屈起身子,诚如弦月说的,他一贯温柔体贴,心细如发,如何会没有察觉弦月双手掌心的伤口,刚想要牵起弦月的手看看伤情,手还在半空,弦月整个人突然上前一步,扔掉手中的藤蔓,张开双手,直接抱住了兰裔轩,紧紧的楼主她不放。
“弦月,我身上都是泥。”
兰裔轩一惊,先是想要推开她,自己方才从那鬼地方上来,一身的泥土,他就是不想把弦月也弄的脏兮兮的,所以才会把手擦干净,若是她没有力气,便搀着她走,再到有水的地方洗干净。
转念一想,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那伸展在半空,原本想要推开弦月的手突然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这个时候,就算弦月只身着了一件单薄的肚兜,但是经历了生死的两个人只觉得庆幸,彼此的心靠近了,却没有生出任何的旖旎念头。
“我没事。”
“我没事。”
兰裔轩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个时候他反倒不知说些什么了,他没事,所以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
“兰公子你给我闭嘴。”
兰裔轩笑了笑,有些无奈,果真就闭了嘴。
弦月垫着脚尖,下巴贴在兰裔轩的胸膛上,他知不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明明看到了生机,那些该死的野猪却突然出现,他明不明白心乱如麻是什么滋味,尤其是在他想要放手的那一瞬,她真的有种扔掉藤蔓,跳回去抱住他的冲动,可不可以不要继续考验她了,面对死亡,她真的不觉得害怕,只是想到兰裔轩可能在自己的面前被沼泽淹没,她真觉得痛不欲生,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要是没了他,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个世界,谁都不是非谁不可,只是如果不是那个人,谁都无所谓,或者,如果没了那个人,就了无生趣,如果是行尸走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是有哥哥,她是牵挂着他,但是她觉得自己好像也离不开兰裔轩,尤其是在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是人,就算是她的心是石头钢铁做的,兰裔轩做的那些,也足够融化了。
“今后不准那么做,知不知道?”
弦月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兰裔轩的胸膛,可拍下来的就只有一层泥土,打在自己的脸上,那些浑黄的泥土与她掌心的汗水还有血水融合在一起,被兰裔轩捉住。
“我说过,会带着你安全离开这个地方的。”
弦月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泪水混合着汗水滴在兰裔轩的手背上:“兰裔轩,我不是华初雪,也不是宁云烟,更不是那些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我从小就是在山里长大的,我的功夫不比你差多少,我甚至有你不知道的生存常识,我能保护好自己,所以你给我听好了,无论做什么,顾好自己,如果还有下次,我们就各走各的。”
她微抬着头,与兰裔轩的视线相对,见兰裔轩并不应答,不由急了,晃了晃兰裔轩,兰裔轩松开她的手,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也知道,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样做,因为不想看着她身处险境,如果真的代替她去死的话,希望她能像她说的那样,一点也不在意,因为那样她还是能活的很好,但是却又不甘心,希望她能记住自己一辈子,其实也有点私心吧,看着自己挚爱之人从身边离开远比死亡恐怖多了。
人,向来是最矛盾的。
三个字,弦月感觉不到丁点的诚意,她低垂着眼,将兰裔轩从头到尾扫了遍,凑到兰裔轩的跟前,垫着脚尖,对着他含笑上扬的唇,直接咬了上去。
兰裔轩全身上下,现在也就只有他的脸干净些,勉强还能动口,弦月原是想咬兰裔轩的脸的,一番观察才发现那里似乎没有太多的肉,而且若是在那上边留下牙印,实在是有碍观瞻。
弦月此举,实在是大大的出乎了兰裔轩的意料,而他略显错愕的表情落在弦月的眼里,却换来她的得意,弦月咬的很用力,每次都是如此,只要她的口对对着兰裔轩,从来就不会留情,必要见血,才会松开,而这次也是一样。
这不是吻,弦月锋利的牙齿落在兰裔轩的唇瓣,尝到了熟悉的血腥,刚要退走,兰裔轩却伸手想要扣住她的脑袋,让这个惩罚变的更加甜蜜一点,弦月的背后却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直接避开,在距兰裔轩三步远的地方,挑了挑眉:“身上都是泥,脏死了,快去洗一下。”
惩罚就只是惩罚而已,无论是让他痛还是让他心痒,必定都要让他记住,其实这不过是在意而已。
兰裔轩看着弦月,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疲软,脸上染上了一层胭脂般的红,眉间的朱砂难得的有一份少女的羞赧,像是盛开的花瓣,娇艳动人,而她身上的肚兜还有那雪白的肌肤全部都是泥,眨眼睛的动作俏皮而又可爱。
“痛吗?痛才能长记性。”
两人迅速的穿过眼前的林子,弦月将她方才在林间的遭遇和兰裔轩说了一遍,倒不是为了让他担心,而是让他知道这个地方有多么的危险,必须处处小心,而兰裔轩听了,心里却忍不住冒汗,顿时明白,弦月方才去取那些藤蔓,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兰裔轩,如果刚才你不是冲动的跑过去救我,我落进去的位置只是在沼泽的边缘,凭你的本事,很快就能将我救上来。”
弦月静静的阐述,她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他明白,在这个危机重重的地方,不能因为担心而让自己失去了分寸,如何让两个人最大可能性的安全,才是最最关键的。
不多一会,两人很快寻了条河流,河水清澈见底,水波粼粼,可以清楚的瞧见水滴白如美玉般的鹅卵石,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相比于有洁癖的兰裔轩,弦月更看重的自己的肚子,随便清理了一下,那些晒干了的鱼现在已经不敢吃了,谁知道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被染上了剧毒,而那干净的河中居然没有鱼的踪迹,甚至连虾也没有。
兰裔轩看到水,很快也看到水里边那个如泥鳅一般的自己,拧成一团的眉头几乎能将苍蝇夹死,想也不想,直接跳进水中,开始清理起来,瞬间也将自己的衣服一起清理了,若是在以前,兰裔轩是情愿死也无法接受此刻的自己的。
弦月在河边的草地上晃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些野果子,虽然不如肉那般的补充能量,不过对现在的弦月来说,绝对是人间的美味无疑了。
“兰公子,接着。”
兰裔轩抬头,身子挺直,扬手,直接接住弦月扔过来的果子,放在河水里清洗了一遍,塞进嘴巴,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确实满足。
以前,他并不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食物,可是现在,当那股酸的蜜汁顺着口腔滑进自己肚子的时候,兰裔轩和弦月是一样的想法,这真的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酸酸甜甜的汤汁冲缓了弦月的饥饿,吃饱了弦月在岸边上闭着眼睛休息了半刻钟,精神好了许多,这才睁开眼睛,扬起笑容,直接跳下了水。
兰裔轩已经清洗了差不多,见弦月下水,便直接上了岸,坐在弦月方才坐着的位置,吃着他吃剩下的果子,偶尔会闭着眼睛,但是大部分的时间他的眼睛都是落在弦月身上,不是什么好色,就像弦月之前告诉她的,这个地方,处处危机,必须小心防范,而且她身上能穿着的依旧还穿在身上。
衣服贴在身上,在阳光下很快被烘干,弦月吃饱喝足,整个人在阳光下有些懒洋洋的,心里却半点不敢放松戒备,她迅速清洗掉身上的泥垢,阳光下,那乌黑的发丝披在水面上,越发的黑亮,与那沾上水珠,雪白莹润的手臂形成鲜明而又醒目的对比。
弦月低着头,皱着眉头,小心的处理着掌心上的伤口,那些原本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流入了合理,一点点慢慢的荡漾开来。
兰裔轩坐在岸边,右手拿着果子,忽看到弦月的身后大片大片的墨绿色,一步步朝着她毕竟,兰裔轩察觉到不对劲,站了起来,盯着正专注的看着掌心的弦月,使劲的招手:“回来,弦月。”
弦月抬头,一看兰裔轩的脸色立马就觉得不对劲,想也不想,直接朝着岸边的方向游了过去,掌心划动,那清理好的伤口裂开,一点点的红血丝在水中荡漾,惹的身后紧随着的那群鱼越发的疯狂。
兰裔轩凌空,抽出腰中的剑,对着弦月身后大片的鱼群,挥剑连续几下,只听到彭彭作响,雪白的水花四溅,那些墨绿色的鱼飞上半空,然后又很快落回水面,墨绿色的鱼背,翻着白眼,而那些鱼群闻闻到血腥味,不少调转了方向,转头游向自己那些死去的同伴,一个个凶悍无比,但见他们张口,锋利的牙齿落在伙伴的身上,血色弥漫,而他们就越发的疯狂,不一会河面上便浮出了一堆的骸骨,然后很快沉没。
兰裔轩见弦月回到岸边,也跟着退了回去,弦月拐着腿,方才游过来的时候觉得脚背疼痛难忍,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上岸了一瞧,25公分的长短,浅绿色的鱼体,火红色的腹部,色彩斑斓,弦月想也不想,找了块石头,直接用尖锐的那段对着他的背部刺过去,那鱼吃痛,顿时松开了牙齿。
“这是什么?”
兰裔轩走了过来,用剑将那只被弦月刺死的鱼扔到水中,在弦月的跟前蹲下。
“食人鱼。”
弦月皱着眉头,雪白的脚背,上边的皮已经掀开,幸好兰裔轩发现的早,要是那一群全部冲过来,她哪里还能有命。
弦月见兰裔轩还在看着自己,继续道:“以前只是在书上见到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他们的牙齿缝里,无坚不摧,闻到血腥就会疯狂,我手上受了伤,应该是方才清理伤口的时候把他们热锅来了,果真是残忍不堪,灭绝人性。”
弦月看着那些只剩下尸骸的食人鱼感慨道,野猪只是不愿为了同伴放弃自己的生命,这血腥味却能使食人鱼自相残杀。
弦月低头看着自己脚背上的伤口,身前的兰裔轩刚一低头,便发现她胸前的沟壑慌忙转过身,弦月只顾着自己脚上和掌心上的伤口,想着用药能够早点好,自然没有发现转过背去的兰裔轩微红的脸。
略微思索了片刻,兰裔轩脱下了身上的紫色外套,披在弦月的身上:“你穿着吧。”
弦月抬头,看着兰裔轩,点了点头,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方便,也不是担心兰裔轩对自己做些什么,只是没有外套,每日必定被蚊虫叮咬,兰裔轩并非好色之辈,不然的话那么多的女人投怀送抱,他也不会将他们拒之千里之外了,她哪里知道,在兰裔轩心里,她和那些女人是完全不一样的,诱惑,也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兰裔轩低着头,替弦月包扎伤口,弦月有些心疼那些药粉,她和兰裔轩两个人之中,要是再有人受伤,就真的只能用这林间的草药了。
“你好好休息。”
兰裔轩替弦月将伤口包扎好,原本只有手上的伤口还好些,至少不会影响赶路,可现在却完全不同,她的脚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无法行走,总不能让兰裔轩搀着自己这样的一个累赘吧。
“兰裔轩。”
弦月侧过身,定定的看着就坐在自己身旁的兰裔轩,伸手将他替额头的水珠擦掉:“如果我们都能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的话,我一定嫁给你。”
她的嘴角上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害羞,有的只是决心。
兰裔轩抿着唇,嘴角似乎微微的扯了开来,就像是被扔进了细沙的湖面,轻微的涟漪,那笑容,是一点点慢慢的荡漾开来,像是在笑,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兰裔轩将东西收拾好,挑眉看着弦月:“你不是早就非我不嫁了吗?”
“不是你一直非我不娶吗?”
她凤弦月非他兰裔轩不嫁,胡扯,她以前一直说的是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和你兰裔轩在一起吧。
兰裔轩见弦月脸色微微的有些发白,有些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手心冰冰凉凉的,没有丁点的温度,顿时没了和她争辩的心思:“累了先睡会,我一直都在,非你不娶。”
一天之内,几次经历生死,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不过是能拥有的时候就好生在珍惜。
兰裔轩一提,弦月顿时就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靠在他的怀中,动了动,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兰公子,等我伤好了再离开。”
她知道,兰裔轩想要出去的心并不是那么迫切的,他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她,但就像她之前说的,这个地方,若是身上带伤,那就是拖累对方。
“恩。”
兰裔轩抱紧弦月,轻轻的应了一声,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心也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一夜无事,两人将这河畔作为暂时栖息的地方,呆了近一个星期,因为有兰裔轩的良药,弦月脚背的伤痊愈,两人带了些野果还有那些被她射杀的野山猪肉,继续向南前行,相比于之前的来说,这一路上到算是平静。
第十二天,也就在他们赶路的第五天,两人走到一处山谷,与其他芳草繁茂的地方不同,这个地方没有一点生物的迹象,像是被火烧过了一般,光秃秃的,弦月和兰裔轩两人暗自心惊,继续向前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发现一大堆白骨森森的尸骸,而且都保持着完整的骨架结构,与前段时间看到的野猪结构十分相似,丝毫没有撕裂的现象,看着让人不由的脚底生寒。
弦月上前,只轻轻一碰,那些完整的尸骸倒在地上,顷刻间化成了白烟,随风化去。
“这是怎么回事?”
弦月看着兰裔轩,同样也是一脸疑惑,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三十多头野猪,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不但是野猪,所经之处,就像是被风烧过,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
两人正暗自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忽听到森林的另一端传来兽群逃跑的声音,向着这边,越来越近,两人的心同时咯噔一下,弦月看了兰裔轩一眼,往谷顶上走,兰裔轩也紧跟着,还没走到谷顶,就看到一大群的动物逃命似的往这边赶,有肉食的,也有草食的,有强大的,也有瘦弱的,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惊慌,仿佛身后又什么东西能要他们的命。
当这群动物全部聚拢在一起或者走投无路的时候,便发出悲戚的哀嚎声,兰裔轩拉着弦月的手,指着下边那一大片灰黑色的地平线,弦月一看,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大叫了一声:“快跑。”
说完,拽着兰裔轩的手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兰裔轩看着弦月,弦月到了声:“是食人蚁。”
该死的,她只听说过非洲有食人蚁出没,怎么这个地方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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