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GHTH*
此时此刻,《雨一直下》和《从头再来》,哪个更贴切?薛顺心嘴角一撇,心想:两个加起来最贴切。
在她眼里,雨气迷蒙的霖王府就是大写的两个字——凶险。
走,必须要走。就是去飒王的虎口,也好过这不定|时炸|弹窝。
薛顺心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身子微微发抖,冷雨刺骨,只能靠内心的怒火取暖。
她踉跄着走进屋里,靠在内室的门边,望着一脸惊讶的霖王,眼泪汪汪。“王爷——呜——王爷,公主不是我推的,我发誓不是,您要相信我——”薛顺心一边佩服着自己无师自通的演技,一边认真地代入苦情角色,“王爷您知道的,顺心不会做那种事情,从认识的那天起,您就知道的……”
霖王使了个眼色,下人退下。
“我知道,公主的人说看到我推了公主,但我可以发誓,公主落水只是意外。”薛顺心颤抖着缩在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霖王。霖王走近她,看着她的眼睛,神情复杂。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些许画面,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薛顺心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闭上眼睛,雨水划过眼皮,“阿嚏!”
霖王将原本搭在架子上的一件衣服披在薛顺心身上。
沉默。
暗暗骂了一句“真没同情心”,薛顺心顶着巨疼的脑袋,镇定地说:“相信我,我可以治好公主,我可以让她醒过来,等她醒过来,一切就都清楚了。我不想背着这样要命而又莫须有的罪名,王爷,相信我,让我去看看公主。”
沉默。
霖王的犹豫可以理解,毕竟张郎中都没办法的事,薛顺心凭什么说自己能解决。可他怎么会知道张郎中到底是卖什么药的葫芦。薛顺心晕晕乎乎几乎要倒下,心里明白这个时候指望霖王完全倒向自己是不太可能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完全来源于所谓的旧情,可如今想必那些关于私会男人的传言已将这种旧情割裂。
薛顺心扭头走开,扔掉霖王给她披上的衣服,晃悠着出了屋,行走在狂风暴雨中。
霖王没有派人拦住她,没有将她关进柴房,更没有一气之下打死她。
她胜利地迈出了一步。只要再坚持,坚持不倒下,忍过寒冷与疲惫,就有了希望。
她艰难地来到药房。
“我是谁?”薛顺心痴愣地看着张郎中。
张郎中吓了一跳。
“心姑娘怎么了?”小梨端近一碗姜茶。
薛顺心一饮而尽,身子微微暖了些。
她瞪着张郎中,骂了句“死老头子”。
“我好心好意给你姜茶,你怎么骂我师父?”小梨不干了,气呼呼地指责薛顺心。
“我有今天都是你师父害的!”
“哎呦,天大的冤枉啊!我就是一个瘸腿的糟老头子,走路都费劲,怎么可能有害人的本事?”张郎中浮夸地演着,薛顺心不为所动。
“别演了!你的事我全知道,我告诉你,你害错人了,咱们是一条路的。”
“啊呀,你什么意思啊,老头儿完全听不懂啊。”张郎中哭腔着,唧唧歪歪,“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人老了腿瘸了碍人眼啊!小梨啊小梨,你走吧,师父没脸带你了。”
“师父,师父——”
“走!”
张郎中破锣嗓子一声大吼,小梨又惊又怕又担心,然后遵从师命退了出去。
随后,张郎中关上门,戒备地盯着薛顺心。“你想怎样?”
“赶紧把那个什么破烂公主救过来!我知道你懂怎么办,少拖延,再拖就死人了,人死了锅还得我背。我凭什么!这个鬼地方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你不是怀疑我接近霖王有什么企图嘛,想一箭双雕把来者不善的邻国公主和我这个不速之客一起铲除,我告诉你,姑奶奶就是来骗吃骗喝的,你要是实在看不下去,我可以走人,犯不着您费心思要我的命。我保证,只要你把妙妁救过来洗清我的嫌疑,我立马消失在霖王府,从此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薛顺心火气冲冲地道,本想用手舞足蹈的肢体语言进一步表达内心的愤怒和不满,然而虚弱的身体不容许她那么做。“阿嚏!”
张郎中的表情宛如一个大写的“愣”。一向寡言少语的心姑娘怎地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难道淋雨淋傻了?
张郎中捏住薛顺心的手腕,薛顺心挣脱失败。
张郎中号着脉,脸上一副“要完”的样子,完事松开手,对薛顺心道:“心姑娘,你中寒了。”
“好好好,由我自生自灭吧。拜托您老高抬贵手,先把妙妁救了,行不行?或者,人我来救,你别拦我,别捣乱。到时候功劳记你头上,等我走了以后,你跟妙妁有什么恩怨你们再解决,只要别扯上我,一切都行。”薛顺心恳求道。
张郎中的心情怎一个“不解”可以概括。“你救?”
“我救!”
*
前几次的经历,薛顺心已然将太医的方子烂熟于心,并顺利地煎好汤药。
张郎中在一旁看了又看,眉头皱了又皱。
汤药盛到碗里,薛顺心亲自尝了一口,然后示意张郎中让小梨去送药。
张郎中端起看戏看到尾的架势,叫小梨跑了趟腿。
眼看妙妁落水的事情赖不到自己头上了,薛顺心稍稍轻松了些。心头紧绷的弦放开了,她顿感浑身乏力,恨不得倒头就睡,但转念又疑心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恰此时,小真找到药房来。
“心儿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小真扑到薛顺心的怀里,像一只好不容易回到主人身边的可怜猫咪。
“阿嚏!”薛顺心推开小真,心里骂了句:见鬼。怎么忘了这茬了,失策失策,祸害祸害。
“姐姐你还好吗?吃东西了吗?饿不饿?我这就去给你找点儿吃的。”小真圆圆的眼睛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微胖的脸蛋儿娇嫩可爱,断然不会让人将她与恶毒划归一类。
饿!听到这个字,薛顺心脑海中闪过第一次见到小真的情形,不由得瑟瑟发抖,这朵毒莲花又想下毒了吗?
一个拥抱紧紧抱住小真,薛顺心的手趁机在小真的腰封摸了一圈——这次好像没有药瓶。
“姐姐你怎——”
“别说话,我太想你了,我的好妹妹!”
薛顺心拉着小真回到住处,她栓好门,抄起一花瓶,“砰”一声摔到地上。
捡起一片碎瓷,薛顺心靠近一脸蒙圈的小真,“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姐姐,我——”
“谁是你姐姐!揭下你天真无邪的面具吧,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薛顺心撕破脸说。
“戴面具的是你吧!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你应该去找王爷啊,冲我算什么本事!”小真翻了个大白眼。
“是你把我的事情告诉王爷的,我不找你找谁?平日里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我,背地里却出卖我,你算什么东西!”
“是我说的又怎样?谁让你背叛王爷在先。好在王爷英明,早就发现你不对劲,才让我盯着你。”小真踢了一脚凳子,并不害怕薛顺心。
“他让你盯着我?”
“呵,看来你不知道啊,你诈我!”小真气愤地瞪着薛顺心。
“我不仅诈你,我还知道你私□□|药。在王府□□可是大罪,你自己掂量吧。”
小真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小动作,只要你乖乖的,姑奶奶我很快就撤,到时候随你怎么跟霖王你侬我侬我都管不着。不然,要是让我发现你动了什么不该动的歪心思,或是背着我跟霖王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你信不信?!”薛顺心拿着瓷片在木桌上狠狠划了一道。
小真没说话,脸上的怒气多半化为惊惧。
“滚吧。”薛顺心扔掉瓷片,“把这儿收拾了再滚。”
小真坠落在巨大的气场中久久不能平静,老实巴交地收拾了碎瓷片,大气不敢多喘,退了出去。
薛顺心再次栓好门,换了身干净衣裳,坐在镜子前看着些许落魄的自己,盘算着下一步怎么走。说实话,小真要是真去找霖王告她的状,她还真没有办法怎么着谁,更别说让谁死得难看。据她猜测,小真听从霖王的安排盯着她,以及此前对她下毒,都是为了灭掉她自己好有机会上位。如今她说很快就撤,不管小真信不信,都不至于着急把她怎么样,万一她真撤了,小真岂不是能省下冒险,何乐而不为。
“阿嚏!”薛顺心昏昏沉沉靠到榻上,盖好被子,头疼得难以入睡,思绪绕回穿越前。
社团纳新前夕,许娉花诱惑她说:“这届大一的男生都是帅哥,你去拉几个到咱们葱花社陪你玩嘛。”
“不去不去。我要退社。你和你家蔡大社长双宿双栖多好啊,多我一个是累赘。”
“社团成员少于三人是会被注销的。你可是咱们葱花社的中流砥柱,壮大葱花社的重任全部寄托在你身上,顺心,你是我们的希望啊顺心。真的,我发誓真的,大一新生真的有好多帅哥,你喜欢的类型高高瘦瘦富富帅帅的有……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们要摆脱倒数第一的命运,超过cos穿越社团,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