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一边倒的胜利。
陈闲更乐意看到的是两败俱伤。
毕竟春雨,佛郎机人,黑锋哪一家做大,都没有陈闲好果子吃。
尤其是他布局过多,如果不能彻底解决他们,倒霉的只会是他自己,何况,现在他还惹上了大明水师。
虽说这笔账九成九会记在黑锋身上。但还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找上他的身。
债多不压身呐。
陈闲叹了口气。
此时的陈良战团犹如一把利刃,迅速切割开了四散逃逸的兵马。
陆其迈手下共有三大主力战团。
战力斑杂,同时善于用兵被称之为多多益善的是于丑丑。此人手底下的兵力是最复杂的,其中骨干是黑锋团始创的人马,这伙人不多,顶多占了整个战团十分之一。
其余的有当地的土著,有自不同的海贼团里吸纳里的兵马,于丑丑在钳制,和大局把握之中都是出类拔萃。甚至远超一些大明水师之中部分尸位素餐的军官。
在陈闲看来这人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能打仗,毕竟现在海战并不是像小说演义里还有阵前通名,两个武将你来我往战在一处,分个高下,而后率队掩杀。
真正的海战是不断操纵战团迂回,包抄,袭击,通过火炮缩小两者指挥的差距。
这种都是大方向上的博弈。
陈闲手底下的谢敬算半个,而魏东河……陈闲直觉这位家臣恐怕是真正的强者,只不过,他也没见过。至于别的,陈闲摇了摇头。
谢敬和维娜是能打。是以一当百的狠角色,但在海上不接舷,再高的武功也没有用武之地。
于丑丑绝对是目前陈闲见过最能统兵打仗的将军,但这种人也有个坏处,就是手下的兵太杂了,打逆风仗的时候,被人以无心算有心,再大的本事都可能使不出来。
所以这次战役,首当其冲,垮掉的就是于丑丑的主力。
另一个主力是徐山战团。
这位的情况比较正常,这位既是不能统领太多的人马,在战术上也没有太大的优势,但这个人兢兢业业,可以说是最让陆其迈最为放心的角色。
可以说,这世界上有许多不同的品质。
但上位者最放心的一个词,叫做忠诚。
当然在陈闲眼里,忠诚是必要的,但意思意思就好了。
拳头够大,自然有人跟着你走。
可惜大部分的上位者难以明白,这也是时代的局限。
对于陈闲而言,忠诚到什么地步,他也不是那么在乎,他需要的是具有更多野心的手下,这样他的事业方才会有建树。
徐山呢,就是个无比忠诚的角色。
忠诚到在全家和陆其迈之中选一个,他二话不说会选陆其迈。
而且在现实里,他也是这么选的。
至于其他的也不好多说,这个人暴露在水面上的东西实在不多,就连长相,陈闲也不大清楚。
陈闲觉得吧,手底下这么多人估计抓一个出来都能和徐山五五开。
忠诚是个既简单又困难的东西。
至于其中战斗力最强,也是完全归属于陆其迈的,却只有一支战团。
陈闲看了一眼,如同孤狼突入人群之中。
这是一支坐拥最好的火炮,最好的人手,以及最好的先锋的舰队。
三个最好,已经无须其他言语。
陈良这个人,据说是一个突然出现在海上的孤儿,他同样是海盗出生,他在十年前,以小小年纪便在沿海劈开了局面。
最终被陆其迈慑服,归入了他的麾下,成为陆其迈手下最锋利的一柄刀。
谢敬回来的时候,陈闲问他关于对于几个统帅的评价。
关于陆其迈,他只说:“不过如此,是个吕强生一般的人物。”
而谈到当时在场的陈良之时,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吐露道:“文治武功,仅仅与少东家有稍许差距,差之毫厘。”
陈闲是什么人,他当然知道了,谢敬的意思,他既然说少许差距,那意思就是连陈闲都比不上这位陈良统帅。
而差之毫厘,是他顾及陈闲的面子,实际上的差距可能更大。
陈良之才能,可以说,在谢敬的认知之中,非常的强悍。
三大主力之外,还有陆其迈的核心舰队,这支舰队几乎都是由其近卫组成,陈闲最忌惮的,便是这部分的力量。
陈良不是陆其迈自己人。
陈闲晓得得很。
在海上哪怕是亲兄弟,都有在后背捅刀子的可能,陈良一个外人更是如此。
越是骁勇善战的角色,越会受到首领的忌惮。俗话说得好,功高震主,便是此理。这么一说,陈祖义反倒是其中的另类。毕竟放任手下众多首领,也是因此他会败亡,同样也为陈闲东山再起做了另一手准备。
此时的陈良势如破竹,他的动作很简单,不论敌我,只要阻挡在前的,都是一个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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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极为凶悍的打法,所有的人都闻风而散。
大家是来分猪肉的!不是来送人头的啊!
这时陈良手底下的人分出了两翼,并且放出了一批小舟,这些小舟大小体积和赤龙舟类似,只是他的线条更窄,速度同样更快。
此时众人才发现这些小舟之上放置的是大量的干草,此时顺风而来,顷刻点燃,已经犹如一头头火牛一般直直地插入了春雨的后方阵营。
顿时双方阵型大乱。
“少东家,差不多了。”谢敬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
“黑锋的人到底还是听得去人话的,比春雨的要好不少。”陈闲丢了丢手中的石子。
“不过,陆其迈也真的留了一个心眼,你看到了吗?他的核心主力都没有任何动静。”陈闲皱着眉头滑动了两下手指。
谢敬点头道:“是只老狐狸,不过这样一来,黑锋也算元气重伤了,徐山与于丑丑的战团损伤十之七八,很长时间之内,都恢复不了实力了。”
陈闲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顾上头的砂石:“只要核心主力与陈良不败亡,或是损伤过半,那么黑锋所受的创伤都不算大。
如今,反倒是要寄希望于最后一张底牌了。那可是一条毒蛇,什么时候出手,我也拿不准主意,但他有野心,也有势力,给这个海上霸主做出致命一击。”
陈闲忽然笑了起来。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