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谢敬又是摸进几个院子,杀了个鸡犬不留。
大雨封锁了整个王氏宅邸,重重雨幕,看不清到处的动静。
恐怖正在不断地蔓延,谢敬翻找了几个屋子,将人杀了个干净,均是不见陆一农的踪迹,向来混得不怎么样,不曾在王家当差。
他叫了一声晦气,言谈之中却无半点不快,只取了几瓶酒来,对着坛子口儿饮了个痛快,而后将剩余的一股脑儿地都洒在了地上,而后推倒了烛台,顿时,火光冲天。
杀人岂可不放火?
他扬长而去,正瞧见,门口正有个小厮躲躲闪闪,见得他出来已是躲闪不及。
他一把将人抓住,低沉着嗓子,问道:“你家老爷在何处?”
那小厮哪敢起与这等混世魔王对抗的心思,哆哆嗦嗦地指向一处地界,说道:“大老爷正在齐纬轩会客……”
他话音还未落下,脖子已是被谢敬拧断。
“卖主求荣,该杀。”
他将歪脖子的尸体随手一丢,已是犹如黑夜里的蝙蝠一般,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
这场大雨下了很久。
大雨去而复返,敬才看着王和而后说道:“这大雨连绵,我荔浦县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要为之无家可归了。”
每年暴雨成灾,总是弄得流民遍地,一着不慎,更是生了瘟疫,饿殍四处,横尸水河,哀鸿遍野。
王和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此时的他已是听闻了前院发生的事情,大抵是两个侍女死在了玄关影壁,他并未放在心上,只道是被几个不肖子孙给杀了,在他看来,这些奴仆的性命并不值钱,甚至与猪狗无异,死就死了,何须来此禀告?
甚是聒噪!
敬才低声说:“想来是你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两人交谈之时,已是有仆人前来禀告,说是前院出了大乱,又是死了几个人,王和疾步向前,听着仆人的话语,脸色越发难看。
“阿臣,和阿敏都死了!这是谁人干的?谁人干的?”他连声质问,那仆人回答不出,只尴尬得看了王和一眼,王和气急攻心,已是取了一盏热茶,连杯子带底座扣在了那人脑门之上,那人顿时被砸了个头破血流,亦是不敢多言。
“滚下去!限你一个时辰之内,查明其中的事情,若是查不清楚,你提头来见!”他一拂袖,那仆人已是急匆匆地往外退了出去。
敬才刚在旁边一听,他脸色也是一白。
王宇臣和王宇敏乃是王和的两个孙子,乃是家中大公子和二公子,居然就这么死在了自家大院子之内。
这是滔天血案呐。
这王和什么时候吃过这等亏?敬才微微合上眼,这荔浦县要掀起腥风血雨了呐,那到底是谁人做的?又有谁人有这等本事?
王和似是怒火攻心,他不停地在屋内踱步。而就在这时,门外突兀地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王和破口大骂道:“又来做什么?有什么眉目了没有?”
他话音未落,已是听到滴溜溜的声音。
两个老头低头看去,看到的却是两颗球儿,他们不明所以,定睛一看,居然是两颗人头!其中一颗,乃是刚才离去的仆人,此时双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德行。
而另一颗,王和看了却是惨叫一声,身子已是不由自主地朝后倒去,若不是敬才在一旁搀扶,恐怕当场就得随着他的孙子们一并去了。
那是王宽!
他最宝贝,最喜欢的太孙子!
此时王宽目眦欲裂,两只眼睛竟是不由自主地流出了血泪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已是缓缓步入了齐纬轩之中。
那是一个看上去高瘦犹如竹竿一般的青年,他长相犹如肺痨鬼,一副随时都可能死去的模样。
他两手空空,只在背后背了几坛酒,几个包裹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他进了门,也不说话,只将自己往一旁一坐,而后取出酒坛子又大口喝了,便将酒坛子一摔,而后说道:“陆一农,在哪儿?”
两个老者一愣,已是说不出话来。
他们此时的脑门上都浮现出了一个问号,谁是陆一农。
他们往日里都是日理万机,高高在上的人物,视人命为草芥,更何况他们虽是当地的掌权者,但贪图宴乐早已不过问府中之事,只是若有人相求,便亲自过问一二。
至于细节,人名一概不知。
那青年见得问话没有效果,反倒是也不气不恼,找了个杯子坐了下来,小口抿起酒来,不知道为何,别人喝酒总是容易醉倒,他却是越喝越清醒,两眼之中满是缕缕杀意与冰冷。
那王和正要上前,指责两声,他毕竟是本地父母官,官威犹在,料想此人不敢随意放肆。
只是他稍一动作。
那人鹰扬虎视,已将酒杯一摔,使了个不知名的手法,将王和捉了过来,而后伸手用力一撕,王和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只手臂已是齐根被扯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烂肉肌腱洒了一地。
那青年也不多加言语,又是取了另一只杯子,满上酒水,又是抿了一口,看得敬才不由得心惊肉跳。
“陆一农,在哪儿?”
“老夫不识得什么陆一农,你竟敢伤害朝廷命官……”
他话音未落,另一条手臂也已是被人扯了去,就这么落在地上,有几滴血飘飞了出去,洒在酒杯里。
那青年举起酒杯闻了一口,而后将杯子摔了,只说了一句:“臭不可闻。”似是失了喝酒的雅兴。
那王和已是痛的在桌上打滚,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被他撞在了地上,那青年却不闻不问。只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敬才。
许敬才抹了把汗,往后退了一步。
“陆一农,在哪儿?”
在王和升任县令之后,他便添作了本城的县丞,算是填了王和的缺儿,其实不少事情都有他的参与,只是刚才一时之间,被场面震撼。
但现在想来,却似是隐隐之间,对这个名字,有了几分印象。
他看了一眼,那青年的衣着,倒是个彝族的青年,忽然,他便是想到了什么,他之前曾替王和与阿力土司谈判,当时确有一个叫做陆一农的人,提供了一条线索。
他当即便给了他一个小吏的职位,并且让人安排他在城中定了居,老人咽了口口水,而后说道:“壮士,此事小老儿知晓……”他话音刚落,那青年已是抬脚踩在了王和的脖子上,而后稍一用力。
老者已是喉咙断裂,死在了当场。
青年冷冷地看了许敬才一眼,而后说道:“早说,死得体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