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偶有傲骨!章如秋!

众人都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又赌?

你丫陈闲真当自己是是赌神吗?

职业赌徒?赌博上瘾了?

只要出什么事情不是赌就是赌。

可邪门的是,这个混小子只要下了注都没有输过!

他与张俊赌,赌得张俊裤子都输没了,去吕平波的船上打白工。他与荆齐节赌,现在荆齐节的坟头草都有丈五高了。

又赌?

这次章如秋会怎么样?

众人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人都是好奇的,只要事儿和自己没关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嘛!何况,这事情越大越热闹!这些海盗是亡命徒,可不在乎在这块法外之地,发生多大的事儿!

陈闲却看着面前的章如秋,排骨一般的师爷,如今脸色变化不定。

“章师爷,我们也是旧相识了,当时东河救了你和吕统领一命,倒是你当时还想要把我们四个丢下船去喂鱼,东河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你计较什么。

但我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我心眼小得很,大概呢,比针眼也大不了哪里去。我的眼睛里呐,揉不得半点沙子。”

“苏三公子,这位将军,麻烦你们把守住周围的入口出口,尤其是这些海面,不然有人狗急跳墙,泅水逃生倒也麻烦。”陈闲对着两人行了一礼,倒是没有什么恭敬。

在陈闲看来,之前他就曾经想过,那些突然出现在岛上的匪徒到底有什么来历,是同行的劫掠,还是来自土著的报复,更有甚者是已经打入腹地的大明水师?

但在见过了三山岛的情形之后,陈闲倒是有了一个不一样的,全新的观点与点子。

真相不过潜藏于三者之间。

重要的是,目的如何?

而那一夜火光冲天,陈闲在工坊之上用双眸观察到的情形之中,在烈火熊熊燃烧,尸横遍野的岛上,他们自信没有任何目击者,所以有的人便大摇大摆地在那儿露了面。

算算那正是某人正压抑情绪,到了最是辛苦的时候。

他屈辱,无奈,甚至后怕,他被闲置了,他会不会就此失去地位?

种种猜测怀疑,浮上了他的心头。

陈闲和张俊狠狠地把一记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而且,这手他无论如何都还不了。

他们都是魏东河的人。

魏东河!魏东河,魏东河?

到处都是他的身影。

他必须出现透透气,不然会被这天差地别的落差压得喘不过气!

陈闲?那又如何?他要杀陈闲不过是探囊取物,他不杀陈闲不过只是暂且将他的脑袋存在他的脖子上罢了!

章如秋想必是如此想的罢。

他自作聪明,胆大妄为,被陈闲捉到了把柄,也从那时候起,陈闲开始怀疑这些离奇的袭击事件背后,到底代表了什么?而背后的人想要做些什么?

章如秋看着面前的少年人,而后说道:“你当真要与我赌?”

他自然是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十数年的卧薪尝胆,他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哪怕一朝失势,但他同样也在岛上掌握了属于自己的脉络。

你陈闲算什么东西?

靠着魏东河大出风头不说,自己还没有半点本事。

什么大挫荆齐节,都特娘是放的烂狗屁!海上的海盗哪个不精通火器,哪个不知道,陈闲靠的是火器的犀利,而非自己的本事!

当时就算是个三岁小孩儿拿着火枪都能一击击毙敌手!

那不过是些魏东河早早布下的后招。

魏东河此人当真恐怖如斯。

他不由得想起初初见到魏东河的时候,他的模样,他总是一副憨憨傻傻,毫无机心的德行,可就是这样的人,根据他的探子回报,就是他将对手布置下的暗子消灭的一干二净!

走一步看十步!

章如秋不由得又打量了一眼陈闲。

这会不会也是魏东河布下的陷阱?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陈闲是什么人?只要认识他的,无一不都会说乃是个张扬外露的草包货色!这数个月,他每日只是住在工坊之内,偶尔出来也是去村里。

而他去村里做的事情,不过是和个寡妇蜜里调油!

章如秋乍听之下,都笑得前俯后仰,当真是兄弟是条龙,而这货不过是条稀松平常的小虫!想来当时若不是魏东河被这几个酒囊饭袋所拖累,恐怕早就一飞冲天了,如何会被他们逮住?

而且,据工坊的探子回报,说那柄给荆齐节开了膛的短铳,乃是沈清霜的杰作,而沈清霜更是凄惨地败在陈闲手下,不,确切地说是段水流和魏东河的手下。

恐怕这位沈主管也对陈闲心生怨言了吧?

他这般倒行逆施,不得人心,倒是为自己提供了便利,章如秋看了仍在那儿嚣张跋扈的陈闲,仿佛是一个一步步踏入自己密布的蛛网的猎物。

而且还是一只叫人作呕的臭虫。

到时候陈闲自然会因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连带着还能把那一位春风得意的魏东河拖下水。

这个赌,他必须下注。

陈闲下再大的筹码,他都必须跟。

这时,陈闲笑着说道:“自然,章如秋你不会怂了吧?那倒也是不坏,能省不少功夫。”

章师爷阖上眼,过了今日,他便可以告别这个身份。

回到已经远走十数年的故乡,衣锦还乡。

他本是杭州府的一名秀才,他家中本是诗学传家,他的祖辈乃是洪武一朝的官宦,位及六品,累及大名府通判,而家中更是举子登科无算。

只是传至他父亲这一辈,分了家。

章师爷父亲学问不高,终到死前,不过堪堪是个禀生,于是勉勉强强在当地找了一份教书先生,家中吃穿用度,一时拮据。

他那时候日日便听家中长辈絮叨,定要好好读书出人头地。

这等话说得极多,而小时候的他也是如此,自是以振兴家门为己任。

他天资聪颖,十二岁便考中秀才,家人替他多方走动却因此埋下了祸根,父亲替其拜会了李琮只是不曾想,还未如何,江彬之时东窗事发,江彬,神周,李琮三人锒铛入狱,且于童年六月被斩首弃市。

又有妒忌他才学之人,前去告发,自此章如秋的上升之路自此断绝。

这不过是帝国的零星一角却是章师爷的一生所在,他也哀叹过世事不公,他的远亲金榜题名者有,累积封疆大吏者也非无存。

为何上天对他如此,他不过是一个想要让自家过好好日子的人啊!

可为何如此!何至于此!

章如秋不明白,既然从政之路已是断绝,他便经商。

只是,一次运送货物自福建归航,却就此遭遇了水匪。有人许他金银,许他娇娘,许他一世富贵与权柄滔天。

让他前来颠覆一个海贼团。

他来了。

而如今机会便就在眼前,他为何不答应!有什么原因不答应!

他伸手击过陈闲的手掌,原本瘦弱的身体,头一次挺得笔直,他意气风发,大声说道:“击掌为誓!反悔者!天打雷劈!”

筹码已下,陈闲,我将开牌,你是跟还是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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