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阿尔泰前线的阿拉斯加国防军战壕内,所有的官兵都在静静的等待着总攻命令的下达,在占领日涅斯克山后,对阿尔泰山口要塞的地面总攻便停了下来。
在过去的一天多到二天的时间之中,空军已经出动数千架次的俯冲轰炸机对阿尔泰的山口城堡实施密集轰炸,从500公斤的重磅炸弹到数十公斤的子母弹,山口城堡成为了空军各种航空武器的试验场,空军甚至还出动飓风轰炸机在山口城堡试验了250公斤级重型航弹,但两天来,总攻令却未发出,似乎指挥部仍然在等待着什么。
“……诸将士,收复阿尔泰关系到国境安稳的关键之战,也是整场大战役的两大主战场之一,关系着整个战役的胜利与否,望全军将校官兵抱着牺牲一切的决心,成功成仁,我们平日所信仰的牺牲精神,正是发挥之时,全军将佐官兵务必将平素的誓言,紧铭于心,专心一意,以期报效国家及人民的信赖和期待,人人抱定在此国旗军旗下与敌同归于尽之决心成功成仁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
南路攻坚军团总指挥兼第八集团军司令官朗.帕多的训话经无线电传送到围攻阿尔泰山口的两大集团军及封锁西面山口退路的第五集团军两个师,七个直属旅、团、营、连、排各级军官的耳内,在训话结束后所有的军官都明白,期待已久的总攻即将开始。
端着方步的斯梅尔京,这时觉得有人抓自己的手,回头一看是尤瑞.维尼果夫。从进驻阿尔泰以来们二人就成了至交。维尼果夫是一名新兵,是在一年前在秋明参加红军的,但是就在刚刚订婚不久,部队却出人意料的移兵阿尔泰,去年四月份之后更是进驻这莽莽的阿尔泰山森林当中,这将近一年时间,他连未婚妻的面都再没见过。
“今晚我可能战死”维尼果夫轻声对身旁的斯梅尔京说道,眼中多少带着些许恐惧。
“本来我常想着回去结婚。现在这可能只是一个梦想了。这是我的地址。我死后,你愿意给我的……母亲还有未婚妻写信吗?”
斯梅尔京点了点头,紧握着维尼果夫的手表示让他放心。
“如果我被打死了,尤瑞,您也要给我的家里写信。”
不过两人都明白,即便两人有一个活了下来后替对方给家人写信,恐怕也没有任何寄出的可能性,山口城堡已经成为一座孤城死地,除了投降之外,也只是早死或晚死两日的区别。但是投降?也许谁也不敢这么做吧,如果他们投降,他们在国内的家人可能代替他们去见上帝,不要怀疑莫斯科不会下这个命令……当初内战时在察里津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奉命执行反攻的士兵们不声不响把自己的帽子戴好,戴得端端正正,他们早就换上了干净内衣,连外面的军装都换了新的,死也要死得干净体面……
一旁的军官们互相在胳膊上绑白布条,以便让士兵们能在黑暗中跟上他们。
夜幕下第十三师三千残兵偷偷沿着山岩堡下山,朝着着日涅斯克山逼进,根据城堡等高地的的观察,情报部门认定阿拉斯加的攻城炮阵地应该仍然放在了原来的俄军炮兵阵地,随即丢失了炮台的普里科夫坚持要发起夜袭的决定。而库利奇此时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反正十三师只剩三千残兵,若是能够摧毁阿军攻城重炮,那么起码也可以为山口城堡的坚守多争取一些时间,阿军就算再调攻城重炮,估计也不可能马上办到,若能赢得哪怕十天时间,他们等到吉尔吉尔斯援兵的可能都要大增。
若是季米特洛夫主持的政治攻势可能成功的话,那么这个希望还要大增,他们得救的几率可能达到八成。当然库利奇并不知道所谓的政治行动就在不到半个小时前已经被阿拉斯加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就算知道,只要普里科夫坚持,愿意誓死,库利奇也仍然会支持这个行动,政治行动只是其中一个希望,但对阿尔泰来说,坚持到吉尔吉斯援军的到来才是最现实有用的。
在月光的惨白光芒映射下走在绵密的林间的普里科夫提着指挥刀,率领着这些决心以死为xx事业献身的志士在林间穿梭着,在他们的头顶上不时有阿军打出的照明弹将大地照成苍白,每当空中闪出照明弹时,身披插着杂草树枝伪装的反攻队便会趴在地上停止前进。
斯梅尔京手端着刺刀紧跟在普里科夫师长身后,行军时不时有人滑倒在地,发出轻轻的金属碰击声,小心翼翼的通过茂密的山间树林,跟在普里科夫身后的斯梅尔京就看到远处的山岭上不时闪动着橘色光亮,光亮之后就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
“是重炮”光亮和炮声让普里科夫一喜,那里就是自己的目标,如些巨大的炮声只有攻城炮才能够发出,随即下达了分兵的命令,三千残兵兵分两路,朝着远处目标包抄过去,而随行的库利奇好不容易挤出来支援行动的迫击炮兵则被留在树林间,找了一个稀疏的山坡布下了阵地。
“长官,我今天右眼皮直跳”
依在高地的散兵坑内的一个战士抱着最新式的一八式步枪,用力的眨了眨眼,同时仔细的朝高地下望去,似乎想为自己右眼跳寻找一些什么依据。
“右眼跳灾,你小心些,别……敌袭”正想训下属两句的排长朝高地下望去,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到的下面似乎有一些影子在移动。
在即将接近一座只有数米高的山丘上时,却传来一声喊叫,让斯梅尔京心头一紧连忙趴在地上。随后一颗手榴弹在数米外炸开,爆炸的闪光中,斯梅尔京看见山坡上露出一个阿拉斯加士兵的上半身,正端着步枪作瞄准状,是哨兵手榴弹显然是他甩出来的。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稍小的影子端着刺刀冲了上去,那个阿拉斯加士兵倒下了,同时响起了一声枪响。
“有俄军,敌袭夜色笼罩下的山坡上随即出一阵叫喊声,随即如火镰般的曳光弹拖着绿色、红色的轨迹从高地上扫射下来,斯梅尔京的身边不时响起被子弹击中的士兵发出的惨叫声。
午夜的寂静随即被一片响彻云宵的“乌拉”声和机枪声打破。
在臂上绑着白布条的黑影率领下,俄十三师的三千余名士兵向高地包抄过去,一路朝着高坡上攻,另一路则朝侧翼迂回,以尽可能的逼近重炮阵地。
负责守卫炮兵阵地前哨的是第十二集团军四十八师一旅一团。在数量上与日军相比达到一比二。中段和右翼由二、三营防守,左翼则由团长由宝贵指挥的一营防守,由宝贵原是第一集团军的一名副团长,曾参加千岛战役,科雷马河战役,远东战役,并登陆日本,其后才被抽调到东俄方面军成了团长。
天空升起红色夜袭信号弹,跟着是俄军的一阵迫击炮火。整个高地瞬间落下了数十枚迫击炮弹,迫击炮弹并没有什么准头,但却难以让由富贵镇定下来,这是俄军不要命的自杀式夜袭,人数怕也有数千之众,而不是小规模的骚扰渗透,目标一定是高地后的重炮阵地。
“我需要照明标记……”
刚一放下电话,由富贵就端起了冲锋枪,瞄准着高地下。
“咻……”拖着哨声的炮弹刚一飞越高地,照明弹就一个个在高地上空爆炸开来,刺目的白光几乎让一旅一团的战士睁不开眼睛,但照明弹却让他们得以清楚的看清高地下的场面,一队队俄本兵正猫着腰快速朝着高地冲来,看上去军几乎也如蚂蚁一般多。
夜袭的俄军在稀疏的轻机枪火力掩护下冲上来迎战。但是高地上的五挺龙式重机枪十二架轻机枪发射的密集弹雨,却像死神的镰刀一般似的把俄军一个个打倒,俄军原本的偷袭瞬间变成了强攻。
在高地顶上,由宝贵正在与另外两翼逐个通话,以确定他们的那里的情况,高地附近的防线都遭受到攻击。随后才朝炮兵阵地打电话,电话那头显然已经从枪声中知道俄军派出了夜袭部队。
“少校,我们这里形势很好,炮旅已经做好应战准备,谢谢”
这时高地一端似乎已被俄军完全包围。由宝贵手持电话,趴在地上指挥战斗,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看到有几名白人士兵争先恐后地后退,显然他们被吓坏了。这些白人士兵不用说都只有可能是收编的俄罗斯族士兵,而不是其他白人。
看到这一幕,陷入暴怒的由宝贵不顾头顶上横飞的子弹和迫击炮破片,一跳出散兵坑扑上去抓住两人,几乎是硬推着把他们推回了阵地,由宝贵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此时由宝贵神情中全然不见初到东俄方面军,对他们进行训练之时的可亲之色。
“是个男人就他的给我上去,你们就是没有种难怪你们以前打不赢苏俄军队,看看你们这表现我真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一名士兵。副官,你给我带几个人,带着冲锋枪,谁他的敢撤,就地处决战后清点人数,逃跑的立即以逃兵上报通讯兵,立即通知炮兵,我要他们炮击先前的标定方位”
按照当初的混编方式,俄罗斯族士兵比例在40%左右,像由富贵这一个团也将近五六百名俄罗斯族士兵,剩下的除了一些主要军官,则全部是来自国民卫队,本身战斗力都要比其他野战集团军差一点,经过大半年的训练,战斗力虽然有所上升,但毕竟是混编后第一次上正面战场,又面临兵力弱势,出身国民卫队的士兵还好,那些俄罗斯族士兵就难免人心浮动了,有人带头逃跑,由宝贵不急才怪,这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特别是俄罗斯族士兵有样学样,这可是五六百人,五六百人一逃,就是出身国民卫队士兵只怕也会受此影响,未战先怯。
光是让副官以军法督战还不行,必须将俄军气势打下去
“啸……”
随着一阵炮弹的打来,俄军的冲锋被压下去了,但不到半小时,俄军又发动冲锋。这次,俄军先投了一阵手榴弹,接着边冲边用俄语夹杂着别扭的汉语高喊着“进攻进攻黄皮猴子,卖国贼,叛徒,你们去死吧”他们似乎的是想用这种办法扰乱面前这支混编军队的意志,显然他们达到了一些目的。
在烟雾和混乱中,尽管己无法和自己的部队保持联系。由宝贵仍没有下令撤退,身后就是重炮阵地,一但这些红军士兵冲到炮兵阵地,炮旅就可能会遭受重创,进而影响到即将开始的总攻。
在密集弹雨下冲锋的俄军几乎踏着自己人的尸体盲目地向前冲——速度虽然减慢,却没有因机枪的扫射以及几乎不断的手榴弹和迫击炮的爆炸而停步不前。
而在高地上,阿军反击时的摧毁性的炮火挡住了俄军最疯狂的冲锋。一发又一发的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炮弹和120毫米迫击炮弹不断的在冲锋的俄军队伍中炸开。到凌晨两点多时,嗓子已吼哑的由宝贵才拿起电话旅部、师部报告。
“我们守得住。”由宝贵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意,自己的部队已经多次出现了逃兵。
而此时高地下残存的俄军仍然在拼死朝着高地进攻。
由宝贵刚放下的电话的时候。他抬头看见三名俄军大喊着从战壕前冲了上来,直向自己冲来,其中一个军官还挥舞着一把骑兵专用的斩马刀。
由宝贵连忙抬起了右手的冲锋枪,随着一阵冲锋枪声,三名日军都被撂倒在他的脚下。
十几分钟后,普里科夫拖着数百名伤兵向来时的森林方向撤了过去,以便重整旗鼓。原计划完全没有实现,普里科夫没想到在高地上碰到的阿军的防守也比预计的顽强。
炮兵阵地的方向并没有传来料想中的爆炸声,显然自己先前的突击并没有给另一路迂回队伍创造机会,想到临行前自己在库利奇面前的承诺,普里科夫再一次抽出了指挥刀。
“但愿索科夫能够成功……同志们,为了苏维埃、为了俄罗斯……冲啊”
在高地一侧朝炮兵阵地迂回的是由索科夫率领的两多人的部队。在索科夫的亲自率领下,拼命向前方的阿军炮兵阵地前进,那里就是他们的目标,只要端掉这个阿军的攻城炮阵地,阿尔泰之困就能得到缓解,得救的希望就将大增。
“勇士们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冲在我前面的,明白吗同志们随我杀”
说话间索科夫把钢盔往脑后一推,冲着夜空端起手上的轻机枪大吼着朝着冲去。
但几乎是在瞬间,这些试图向炮兵阵地发起誓死攻击的红军士兵,立即陷于早有准备的炮兵部队步枪和冲锋枪组成的交叉火网中。不惜一切朝前冲锋的索科夫冲到一座龙式305毫米臼炮前。此时索科夫脸上负了伤,军装染满了血,曾经跟在他身后的近两百士兵时只剩下了几十个人。
大吼着朝重炮冲去的索科夫挎背着一包炸药。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趔趄一下,但跳上了炮座。正当他意气洋洋地准备将炸药包按放到炮座上时,一颗手榴弹在他身边爆炸。索科夫随即倒在炮座旁,随即头一歪停止了呼吸,炸药包散落在距离他不远处的草地上。
听着高地方向响起的枪声。率领部队正面进攻的普里科夫知道索科夫终于进攻了但是,枪声几乎马上又沉寂下来。显然,他遇到了应付不了的对手。
第二次进攻可以说还没有开始就已注定要失败。尽管如此,普里科夫还是决心豁出命挽回失败,如果占领高地许还有机会……至少自己一定要战死沙场,实现自己的承诺。
随着普里科夫的一声令下,仅剩的数百名红军士兵兵应声在黑暗中大步快跑着朝着高地冲锋。而此时阿军炮兵部队已经开始集中火力轰击这个地区,猛烈的炮火把普里科夫的部队团团围住。
机枪子弹嗖嗖地穿透正在冲锋时的日军的身体,随着密集弹雨的落下,地面像发生地震一般震动着。树根翻倒,炽热的弹片在空中呼啸。普里科夫无法后退只有继续朝高地逼进,但此时他已经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借着照明弹的灯光,由高地上观察员引导的炮火不断的追击着他们,终于彻底击碎了普里科夫的最后一丝幻想。
天色临近拂晓时,夜袭的第十三师部队只剩下最后的几挺机枪还在不时地还击着,在阿军迫击炮还击后,这些机枪就沉默了下来,原本依高地而守的一团随即派出一个连扫荡战场上的残余日军。
“尤瑞,尤瑞,给我水,给我水,不开枪,朝我开枪”
拖着的残肢的士兵抓住躺在地上的维尼果夫的大腿哀求,乞求着维尼果夫给他补上一枪,结束他的痛苦。
维尼果夫眼神呆滞的摇摇水壶,水壶早就空了。壶嘴上还有点湿,维尼果夫将壶口往那个士兵的干裂的嘴唇上碰了碰。那个士兵呷了呷嘴唇,维尼果夫又抽出短刀,迅速的一刀刺入这个士兵的心脏,那个士兵无力地笑了笑便死去,笑容中没有多少痛苦……而是一种解脱……
身处尸海中的维尼果夫,看着眼前几乎没有活人的战场和不远处被炸的只剩半个身子的斯梅尔京,神情显得有些呆滞,在朝阳的光线中,腰腹被击中一枪的维尼果夫隐约看到上百个黑影从高地上走了下来,那些黑影不时高扬起步枪,用刺刀清点的尸体。
维尼果夫摸了摸前胸口袋,这是订婚时,未婚妻送给自己的一张照片,维尼果夫回忆起自己从秋明随军离开时,临行前未婚妻送行时的低声耳语:“尤瑞,我等着你回来,不管多久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此时仍然不时有炮弹接二连三地在周围爆炸,维尼果夫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而再,再而三被慢慢地抬上空中,然后又掉下,好象飘在云端。
维尼果夫觉得浑身疲惫不堪,脑袋不由自主地垂落在树叶堆上。整个身躯好象在下沉,沉入一个未知的世界。他不知道自己是想睡觉呢,还是快死了。一张张脸孔出现在他的眼前,有父亲的、有母亲的,有兄弟姐妹的,更多的是有着一头漂亮金发,美丽妩媚的未婚妻……
就在这时维尼果夫眼前又一次浮现出愁容满面的未婚妻。
“尤瑞我等着你回来,不管多久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此时维尼果夫看到两个绿色的影子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想抓住枪的维尼果夫看到枪上踩着一双皮靴,两把雪亮的刺刀刀尖直抵着自己。
维尼果夫犹豫了一下,无力的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我……投降”虽然是俄语,但他应该庆幸的是,现在的阿拉斯加军队中,会俄语的人很多,至少在这支军队中有的近一半的人说的母语跟他是一样的。
炮弹、子弹漫山遍野地在山口城堡上空飞舞狂啸,数百架的飞机遮蔽的天空,炸弹成串地锥楔到山口城堡及周围山墙要塞工事的石层里和泥土里,猛烈的轰炸和炮弹仿佛是要把整个山口城堡毁灭一般,已经近两天,阿尔泰山口城堡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密集的轰炸和炮击。
“轰”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前沿战壕侧壁上抖落些许土粒和碎石,碎石落在钢盔上发出轻脆的金属敲击声,坐蹲在战壕中的官兵朝天空望去,只见十几架飓风重型轰炸机正从头顶上掠过。
在战壕内巡视的吴克平望着远处升腾至半空的巨大烟团,知道这是200斤航弹爆炸扬起的尘烟,总攻之前空军会倾注一切力量把阿尔泰山墙要塞荑为平地,就这几个小时内,空军就至少在这里扔下了超过一吨以上的重型航弹。
露头朝着约有数米外的山口城堡山墙看了一下,吴克平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感到热血沸腾,听着山口城堡传来如交响乐般的爆炸声,望着各个筑垒高地上炸弹爆炸时黑烟中火花的闪跳,他觉得自己象是置身在热浪滚滚的海洋里。身子有点儿颠簸,心也跳得厉害,密集的轰炸和炮击是总攻的前奏。
“长官您巡视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去歇息下吧,等总攻开始,可就没早没晚了。”
抱着枪正在扯着喉咙给战士们演唱故乡意大利情歌的塔奇纳尼看到师长走了过来,于是便停下来走过去轻声说道,两人在卑诗自卫军时起就是上下级,此后数次整编,他们两人居然都没有被拆散过,自卫军整编,他们一起编入第二师即第二集团军前身,成立第六集团军时,他们是一起从第二集团军调去的,调到第八集团军时,居然又是一起,仍然是上下级,此后一起在科雷马河战役中在冰天雪地中半年数千里突袭,越过科雷马河,越过勒阿马朱防线,杀入贝加尔湖,一直到现在打到阿尔泰。军衔职务也一路从士兵从低层军官升到了中层军官,吴克平更是在前年的大晋衔中晋升为少将,从副师长升任师长,在阿拉斯加已经算步入了高级将领的门槛。
这么多年下来,两人之间关系可说极为亲密,虽然两人不管是民族还是肤色都完全不同,但也影响不了两人这么多年的生死情谊,上下级关系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在两人内心,都把对方看成最好的朋友。
“一闻到硝烟味,就睡不着”说话时吴克平感到有些疲意,腰似乎有点酸,头也有点晕眩,高山雪岭、天上的云朵,不住地在旋动着,至从攻打日涅斯克山防线时起,他就没怎么合过眼。
“长官,您还是到去休息下吧”看着长官眼中的血丝,塔奇纳尼又轻声劝了一下。
好友兼下属的关心并没让吴克平改变主意,在总攻之前,来前线转转是吴克平的习惯。
“不用你休息去养足精神到时的代表我们三十师第一个杀进城堡中去”
“长官,我这体力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在河东数千里奔袭,我曾几天几夜都没合过眼只要命令一下,我保证带着六团第一个杀进山口城堡”
说着,身高体壮的塔奇纳尼抖抖身子,做出非常轻松、毫不疲劳的姿态,脸上还带着一种跃跃欲试之色。
“长官,到底什么时候上头才会下令发起总攻”
“先注意警戒吧昨晚上俄军夜袭差点把攻城炮阵地给敲了”
吴克平拍了拍塔奇纳尼的肩膀轻声命令道,昨晚的夜袭让指挥部异常恼怒,听说朗.帕多大将都拍了桌子,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下令各攻城部队立即将分散散兵坑连接成战壕,同时加大巡逻哨巡逻力度,以防止再次发生此类事件。
“……根据军情局和中情局情报,空军对山口城堡实施的轰炸无疑是非常有效的,轰炸前俄军储备的食物可供城堡内守军及从乌梁海撤退入的俄侨民食用两个月左右,而在空军用有针对性的重点轰炸后,目前其食物储备已经降至围城前水平的不足20%,也就是其食物大概只够十天所需,即便是其实行严格的食物配给,我们相信也不会超过15天,另外空军正进一步加大对城堡内各设施的轰炸力度,以期尽可能摧毁其物资储备,我们已经同空军勾通,同时加大对城堡区的轰炸力度,特别是打击他们的地下水源供应”
在说话时,刘敬文朝一端站着的第十二集团军司令帕达诺夫,帕达诺夫并不认同发起总攻的做法,原因非常简单,若是总攻,不管他们的兵力再多,要攻进城堡阿军仍不可避免的需要一个山头、一个堡垒、一个炮台的进攻,不占领堡垒即便是占领了城堡大部也没有任何意义,尽管有了攻城重炮,那些石块水泥钢筋混浇工事将会遭到摧毁,但如此多的堡垒和工事,阿军仍需要附出大量的伤亡才有可能完胜。所以在他看来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将以长期围困为主,把山口城堡变为死地,围死、困死饿死红军。
不过在朗.帕多和刘敬文等人看来,帕达诺夫等人想要减轻己身伤亡是一个方面,但也许帕达诺夫等俄罗斯族军官潜意识里还是不想这样与苏俄红军硬碰硬吧,他们想通过这种围困,磨灭苏俄红军的抵抗意志,希望城堡内的俄军能够投降,不管怎么样,城堡内的人与他们同为俄罗斯族。
但是帕达诺夫等人显然有些一厢情愿了,不说苏俄红军会否轻易投降,最主要的是他的那种围困实际上是不仅仅是把山口城堡内的苏俄红军围住了,同样也把第八,第十二集团军,及第五集团军十七,十八师牵制在阿尔泰山口,攻城战将演变成一场耗时日久的围城战,在这种围城战之中,山口城堡仍然是一个完整的防御体,各防御体之间可以互相配合、协调指挥,这样他们坚持的时间无疑更久、更长,战斗力自然也更强大,虽然阿军兵力优势实在太大,苏俄红军发动大规模发击的可能性很低很低,但关键是他们没有时间耗下去,他们必须尽快解决这里的敌军,鄂木斯克那个主战场需要他们。
“山口城堡实际上是由众多山墙堡垒和筑垒高地围护起来的,大家留意这个围护两字从地形上看,尽管山口城堡位于群山环抱的盆地当中,但实际上城堡仍然是位于山中,但这些围护城堡的各山却不再是绵延山脉,而是各个小山头,这些山头构成城堡防御核心的筑垒高地、堡垒,各独立高地之间以少量堡垒和野战工事连接,进而形成城堡要塞群整体,像是一道厚实的围墙,如果我们一个堡垒一个堡垒的攻克,以两峰防线和日涅斯克防线为参考,我军需要承担7万人左右的伤亡,历时约在10天左右,方才能彻底夺下山口城堡,控制整个阿尔泰山。”
说到这里刘敬文话声一顿,余光撇见与会的众人似乎对此并没有任何反应,伤亡7万,总参谋部和西伯利亚最高司令部在制定攻击阿尔泰的作战计划时,拟算的伤亡数字为2万至10万,相比于这个数字,7万无疑是可以接受的伤亡比例。
“城堡的地形在增加了我们的攻击难度的同时,也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性,大家请看沙盘,在各筑垒高地间的开阔地带,其中分布的不过是零星堡垒,更多的是防御能力较差的野战堑壕工事,这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可能,占领少数的掩护筑垒高地,以此为据点向周边扩展包围而孤立山墙各堡垒群切断俄军防御的圆形线式体系,将其变成孤立的一个个要塞点,从而达到分割包围实现点式突破的目的”
刘敬文的话声一落,会议室内的各师旅长官们便立即交头接耳起来,这虽然是一个机会,但需要看到的,不管是整体强攻,还是点式突破,说到底,那些山墙堡垒都是绕不去过的槛,必然要花费巨大代价,更重要的是,如果一个个山墙堡垒攻过去,而不是一开始就全面强攻,伤亡可能相对较小,但所费时间肯定会更长。
“参谋长,根据作战要求,我们的时间只有七天,而现在已经是第五天,距离最终期限还有2天,攻占谷间堡垒地区并没有多大的难度,盆地的堑壕群在多天的轰炸中早已被炸垮,仅只剩堡垒支撑点尚有一战之力。但我们的时间现在非常有限,没有长期围困,一个个堡垒扫过去所需的时间。原本你说需要十天,我们都远远不可能拥有这么多时间,按这个方法的话,只怕十天都不够,更成问题了”
吴克平站起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时间时间是最大的问题,一开始总参和西伯利亚最高司令部都是以这个时间制定整个苏阿战役的作战方案,现在更改恐怕会影响大局。
“我会向总参和最高司请示,要求推迟攻占阿尔泰山口的时间推迟那怕一天,就可以少死伤数千人,无论如何,这都是值得的”
朗.帕多在说话时声音很平淡,似乎全不在意自己昨天还向总参和最高司承诺按计划保证完全成任务,在他看来减少伤亡无疑是最重要的,若是可以,甚至按帕达诺夫等人的意见,直接围困就可以达到目的,那样也许从现在开始就不会有什么太多伤亡了,保住数万士兵的性命,在他看来,当然是值得的。
这时一直倾听着参谋长修定作战计划的第八集团军重炮旅的一名军官站了起来。
“长官,即然攻城炮能把炮弹打进工事内爆炸,为什么我们不能把特种弹装入混凝土破障弹内?封闭空间将会成为最好的靶子比如烟雾弹,毒气弹,甚至燃烧弹。”
“把特种弹打进要塞内爆”
这个建议让朗.帕多以及在场所有军官都来了兴趣,对于特种弹包括朗.帕多在内很多军官都不陌生,虽然除了燃烧弹和烟雾弹外,毒气弹、化学弹一次都没用过,但可以想像,连叶帅都明令非万不得己,生死存亡之时,不得使用毒气弹和化学弹,可见这个毒气弹、化学弹肯定是比燃烧弹还要恐怖的大杀器。
按这名军官的说法,若能将燃烧弹,烟雾弹打入工事内爆炸的话,效果必然要非常惊人,这种情况下使用,不会对他们自己造成太多影响,用攻城炮弹进去,比飞机投偏的可能性要低,不太可能引起山林大火,且是打入工事内爆炸,其效果不管是火还是烟,或毒气,都只会对工事内的俄军造成极大的杀伤,而且可以毒烟弹为主,少使用燃烧弹就是。
“我们有没有特种弹?”朗.帕多问道。
那名军官笑道:“当然有,这是必备的,以防万一,只是使用权限很高,如要使用,需要取得总参同意。”
“好,我立即电报总参取得授权”
“要使用特种弹?有必要吗?”叶枫皱着眉头,手里拿着图根从费城传来的电报,又看着蒋百里道。对于要大量使用特种弹,便是图根都有些犹豫了,犹豫之下还是发了电报到乌兰乌德给叶枫。
蒋百里对这场战事的具体情况要熟悉的多,沉吟了一下道:“现在俄军龟缩防守,又拒不投降,如果不使用特种弹,不说我们可能要再伤亡六七万人,就是时间也会耽误太多,朗.帕多保守估计再顺利都需要五天,甚至可能达到十天。”
叶枫皱头越皱越深,七天拿下阿尔泰山口是叶枫下达的限时,整场战役也是以这个时间制定全盘作战方案的,若只超过一两天,可能还不至于影响大局,但多达五天十天,对大局的影响就很大了,山口城堡不拿下来,四十万阿军就不能妄动,便是阿尔泰西麓的王永胜和钱令昌大军也不能动,一要防山口城堡俄军趁势反攻,二到防吉尔吉斯东进军队。
这样一来,四十万大军被拖在阿尔泰,鄂木斯克的战事就成问题了,那里阿拉斯加现在只有二十万大军,而从乌拉尔和乌克兰调来的苏俄军队正源源不断开入鄂木斯克,虽然乌克兰主力还没到,但只加上乌拉尔的军队,鄂木斯克的俄军也有二十多万了,阿尔泰阿军不能北上参与围攻鄂木斯克,在乌克兰主力到来前拿下鄂木斯克的话,就可能出大问题。
叶枫也知道为了大局,不能再坚持特种弹的限制了,考虑了一下点头道:“看来只能同意使用特种弹,不过,最好不用太过歹毒的化学弹。还有,既然要用特种弹,那就必须保证两天内攻克阿尔泰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