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龄在听到枪声和呐喊声之后,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头。他马上集合了将军办公室内仅有的五个侍从官,每个人都拿上了枪,准备从后门逃跑。可是刚来到后门就发现衙门外面已经被包围了,无奈之下,只好又退回了办公室。
就在这个时候,孙继直与王长龄等人碰头了。
王长龄先开了一枪,但是只打中了一旁的柱子。他马上大喊了道:“你们想干什么?有什么好好说,是谁煽动你们叛变的?”
孙继直带着新军占据了办公室外面的院子和走廊,他向躲在办公室里面的王长龄警告了道:“快点投降,不要逼我们冲进来,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
王长龄见过孙继直,知道对方是吴绍霆一手提拔起来的,于是马上问道:“你们吴大人呢?为什么要造反?”
孙继直冷笑道:“就是吴大人领导我们革命了!吴大人说了,如果你肯投降,我们绝不会伤你分毫。如果你顽固不化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还有,你们的其他人都听好饿了,活捉王长龄,你们也是革命同志。”
王长龄听了这句话,脸色顿时惊愕到了极点,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吴绍霆怎么反?谁反了也不能是吴绍霆呀?在他的眼里,吴绍霆一直是一个热血、忠诚,并且信奉军人操守的人,怎么会成了造反的头子?
不过他没有时间思索答案了,因为背脊忽然有一股寒意袭来。他赶紧回过头来,只见那五个侍从官正用一种异样的神色盯着自己。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他喝问道。
“王大人,还是投降吧,咱们无路可逃了。”一个侍从官劝说道。
“你们要造反?”王长龄怒了起来,“您北,你们一个个都忘了本了!”
五个侍从官都不说话,他们只不过是混一碗饭吃的,压根就对大清政府没什么感情。现在外面都闹得那么厉害了,如果他们还是坚持反抗,只怕早上那顿饭就是自己最后一顿饭了。
王长龄并非是一个顽固的人,只是他跟了将军那么久,多多少少都是有感情的。将军不单单对他器重有加,而且他也深知将军与其他迂腐的满族人不一样,自己怎能就这么当了叛徒?这一刻,他真不知道当作如何决断。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踹开了,孙继直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手里的毛瑟手枪对准了王长龄。不等其他新军士兵跟进来,那五个侍从官马上丢下了手里的武器,举手投降了。
“王长龄,放下枪,我们不杀你。”孙继直大吼了一声。
新军士兵们接二连三的涌了起来,一部分人把那五个侍从官抓住了,另外一部分人把王长龄包围了起来,冰冷的枪口齐齐对准了王长龄。
王长龄叹了一口气,在忠义与时势之间,他认为自己根本无法抉择。革命的另外一边到底是什么,这就好像大洋彼岸一样,根本无法猜透!他对革命是迷惘和不相信的,如果自己现在丢下了枪,那也等于把自己置身于迷惘之中了。
索性,还是罢了……
他忽然举起了手枪,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孙继直见了,暗叫不好,不假思索的就飞扑了上去,一把将王长龄摁倒在地上。王长龄的枪从手里跌落,滚到了一边。
“您北,死都不让我死了吗?干你老!”王长龄感到很生气,立刻吼了道。
“吴大人特意交代了,一定让你活着,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怎么向吴大人交代?”孙继直一边爬起身来,一边说了道。他走到墙角,把王长龄的手枪捡了起来,合上了枪机之后插在了自己腰间。
王长龄坐起身来,一时间懊恼不已。他捏紧拳头狠狠砸了一下地面,充满愤怒和无奈的喊了道:“吴绍霆,吴绍霆啊!”
陆军衙门几乎是与旧军三个营同时陷落。
吴绍霆带着人赶到炮兵营时,炮兵营的一部分士兵已经起义了。这些起义的炮兵士兵控制了部分营房,但是还有一大半营房的士兵是茫然不知所措的,以为是发生了哗变,所以在各队长官的组织下,纷纷准备作战。
吴绍霆的第一营新军冲进了营区,一路上没有高喊任何口号。那些准备作战的炮兵营士兵见了,还以为是西郊军营派来支援的,于是纷纷跑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利用这个机会,吴绍霆把这些士兵的武器全部缴了,同时还抓捕了一批军官。
炮兵营顿时陷入了瘫痪,士兵们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吴绍霆让炮兵营的同志把人全部集中起来,他来到众人面前,高声的宣布道:“我吴绍霆,带领混成协第一标全体起义。你们都是大汉男儿,愿意跟我起义者,拿上你们的枪!不愿意起义者,你们现在就地解散,我绝不难为你。”
炮兵营队官许广是站在吴绍霆这边,他马上跳出来,声援道:“弟兄们,鞑子欺压我们这么久了,连吴大人这么好的大人都要起义,我们难道甘心受他们欺压吗?是男人的就拿上枪,是娘们的赶紧滚蛋!”
很多炮营士兵听了这番话,都热血沸腾了起来。虽然他们之前没有接到任何起义的消息,可是平日没少受革命思想的熏陶,当即就上前拿起了枪,站在了革命阵营这边。
有了第一批人,就有第二批人。一些军官也响应了号召,投向了革命这一边。
炮兵营代理营官张达开与吴绍霆还是很熟悉的,在上次检阅演习的时候,他就是与吴绍霆并肩作战的。他看到吴绍霆转眼间就成了革命领袖,自然很是惊讶,心想这家伙平日隐藏的够深呀!
“张大人,你就不表态吗?”这时,吴绍霆向张达开问了道。
只要营官肯带头,那整个炮兵营几乎就可以算是摆平了。在革命的浪潮之下,很多人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所以他们需要的是一个领头者。
张达开犹豫了一小会儿,最后一咬牙,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索性就跟着一起闹吧。哪怕最后闹失败了,他大不了拍拍屁股跑路去,反正这么多人起义清政府能抓谁呢?
“吴大人,我张达开跟着您豁出去了。”他向前跨了一步,郑重的说了道。说完之后,又转过身对还在犹豫的士兵们喊了道,“弟兄们,别让步兵标的人笑话咱们炮兵营都是没种的。满清无道,咱们反了。”
这一呼应,总算是打破了炮营士兵最后的心理防线,于是所有人都呐喊了起来:
“革命了,革命了!”
“反了,反了!”
“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吴绍霆让张达开把炮兵营上下都整顿好,把营里的十八门山炮全部拉到西郊大校场上待命。张达开欣然领了命令,马上开始组织手下了。
之后,吴绍霆带着李济深的队再次返回第一标司令处。
西郊军营的兵变只持续了三十多分钟,起义士兵完全掌控了整个军营。这个时候行动进程可以稍微放缓一些了,因为西郊军营距离广州城区还有一段距离,哪怕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跑到城内去报信。更何况,说不定现在广州城也乱了起来,按照既定的计划,第二标还有地方会党会在十二点整时,同时展开行动。
赵声已经掌控了司令处,何福光和许海英几乎什么事都没做成。并且就在第一营和第三营进攻周边时,赵声也命令第二营攻占了协司令处。协司令处在总参谋韦汝骢的带领下反抗了一阵,双方交起了火来,各有损伤。最终韦汝骢寡不敌众,被赵声俘虏了。
攻占协司令处的任务本来是第二营营长徐少文,显然赵声不是一个吃素的,他知道现在的时势是奠定功勋之际。而徐少文早已经被赵声架空了,再加上赵声是名义上的标统,这第二营的行动自然就算在赵声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