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针叶林,一片空地被清理出来,一张巨大的伪装网被张在了空地正上方,上面插满了树枝与树叶,而湿漉漉的地面上也同样铺满了树枝和树叶,以盖住那些泥泞,在伪装网之下,一根天线柱笔直的刺向那灰蒙蒙的天空,天线柱下,是几排桌子,上头摆满了各种通讯设备,一些通讯军官正在这里忙碌。
这里就是中国国防军第一集团军第一纵队的前敌指挥部,代号“阳山”,前敌最高指挥官就是陆军中将季雨霖,他同时也是战区参谋部的成员。
此刻,季雨霖就站在那组电报设备旁,正在研究一封刚刚接收到的电报,这封电报来自“冬山”,而“冬山”就是此次“雷雨”作战行动的战区司令部代号,拍电报的人正是战区最高司令官吴振汉。
在电报里,吴振汉询问目前“阳山纵队”的推进情况,而“阳山纵队”就是第一集团军第一纵队的代号,这封电报是五分钟之前刚刚接收到的,而按照电报上的要求,季雨霖必须在接到电报之后立即回电。
“现在我部进展情况如何?”
季雨霖将电报搁回电报接收机上,然后扭过头去,询问一名站在身边的作战参谋。
作战参谋翻开拿在手里的作战笔记,看了看,然后给出了答复。
“现在我们一纵的四个主要突击方向已全部达成突破,正在向纵深推进,501步兵旅也已突破苏军阻击阵地,正高速向北方推进,预计将在下午一点钟之前抵达目标区,与96步兵旅会合,从目前各部进展情况来看,基本如作战方案预期,唯一的阻滞在我军左翼,由于靠近苏军乌拉尔壁垒筑垒地域,攻击部队遭到了由苏军筑垒地域出击的近卫坦克部队的侧击,进展缓慢,而佯动部队进展也不快,目前仍在激战中,是否能够在天黑之前完成迂回任务,还需进一步的观察,如果不能完成迂回任务,则预备队必须在天黑之前向左翼增援。”
作战参谋的分析让季雨霖眉头拧了起来,他看了眼电报员面前的那只闹钟,现在已是中午,虽然主力部队进展顺利,但是左翼方向确实让他有些着急。
“回电冬山,将我部目前进展情况如实汇报,同时请求冬山给予进一步的支援,我们不需要更多的步兵,我们只需要更多的大炮,更多的炮弹,还有更多的飞机。另外,再拍一封电报给后勤部队,催促他们尽快赶到前线,前线部队的油料消耗太快,弹药消耗也太快,必须及时得到补充。”
季雨霖说完,又有一封电报拍了过来,电报员很快译出电报内容,将电报译稿交给站在身后的季雨霖。
季雨霖接过一看,长嘘口气,对作战参谋下达了命令。
“重炮部队的铁道总算是修好了,你马上派人过去联络,将刚才空军部队送过来的苏军阵地方位图交给炮兵指挥部,引导重炮轰击苏军阵地前沿纵深地带,掩护我军部队突破苏军阻击,一旦我军突破苏军阵地,重炮立即交由筑垒地域正面佯攻部队指挥,就不再归我们使用了。”
“是”
作战参谋立刻转身走到一边,在几名见习作战参谋脸上扫了一眼,没等挑出执行季雨霖命令的人,就听见有人自告奋勇。
“请让我去给重炮部队送炮击坐标吧。”
说话的人是名陆军中校,作战参谋并不认识,实际上,此人是在几分钟之前跟着另外一名中校军官赶到前敌指挥部报到的,这两名中校都是刚刚从国内奉命赶到这里听候调遣的,刚才赶到的时候,季雨霖正好在看电报,所以还没有与这两位中校军官见过面。
“你是总参谋部派过来的吧?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岁数了?”
季雨霖也回过头去,看了眼那名陆军中校。
“报告季司令,我叫戴安澜,字衍功,今年三十六岁,毕业于陆军大学,历任连长、营长、团长,几年前被调到总参谋部作战室,今次开战,我向总参谋部申请调到前线,是总统亲自批准的。”
季雨霖没想到他随口一问,对方居然罗嗦了这么一通,不由笑了笑,说道:“你把总统抬出来做什么?难道还怕我把你晾在一边不用?”
戴安澜正色道:“刚才职部之所以那么说,是向季司令说明,不是我工作不认真被总参谋部贬谪了,而是我主动请战,所以,请您无论如何要让我上前线,我不呆在司令部里。”
“好了,好了。你什么也不必说了,带上一个参谋,去联络重炮部队吧。”
见戴安澜已经领了任务,另外那名中校军官也急忙毛遂自荐,要求上前线。
“报告季司令,我叫黄文和,毕业于陆军装甲兵指挥学院。此次是与戴衍功一起申请到前线来的,我也希望到前线直接参加战斗。”
“你以前指挥过基层部队么?”季雨霖问道。
黄文和点了点头,说道:“我曾在装甲师担任过坦克团团长,后来调到机步师担任团长,去年才被调去总参谋部作战室。这些情况,在人事档案里都有记载的。”
“那好。既然你想去前线,你若不嫌屈才的话,我就给你个任务。刚才从前线部队传来消息,706坦克团团副阵亡,你现在就赶到706坦克团,接任团副,我叫参谋带你过去。”
季雨霖叮嘱几句,然后叫来一名少校参谋,让他陪同戴安澜、黄文和赶去前线。
戴安澜、黄文和谢过季司令,然后立即跟着那名少校参谋离开了前敌指挥部,走出森林,登上一辆军用越野车,向西边前线赶去。
走了没多久,天空中传来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驾驶汽车的那名少校比较谨慎,立即将越野车驶到森林边缘停下,提上一挺轻机枪,与戴安澜、黄文和站在车边向天空张望。
片刻之后,过来一架侦察机,飞得很低,几乎掠着树梢,而且从军徽来看,不是中国空军的飞机。
“怎么这里还有敌机?”黄文和有些奇怪,询问那名少校参谋。
少校说道:“咱们有雷达监视天空,战斗机性能也比苏军好得多,这制空权是掌握在我们手里的,不过苏军飞机可以低空飞行,躲避雷达探测,偶尔还是可以溜过来晃一晃的。其实也不用太担心,我军防空火力很强,只有像咱们这样落单的军车需要提高警惕。”
“这是侦察机,不会攻击咱们的。别躲在这里了,赶紧走吧。”
戴安澜催促着少校参谋赶紧上车,几人回到车上,发动汽车加快速度,继续向西边的阵地赶去,半个小时之后,终于看见了一条从南边延伸过来的简易铁道,这是开战之后工兵部队紧急修筑的一条长达五公里的铁道,用来通过炮兵部队的重型大炮,这是列车炮,不是寻常的大口径火炮,实际上,当戴安澜和黄文和看到那两门列车炮的时候,也都有些吃惊,因为那两门大炮实在是太大了,可称“超级大炮”。
“你们这大炮到底多大口径啊?”
下了车,戴安澜和黄文和与重炮部队指挥官取得联系,两人都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于是黄文和询问那名炮兵团长。
那名炮兵团长笑了笑,颇有些得意的说道:“也没多大口径,五百毫米而已。”
“五百毫米?这还没多大口径?你也太谦虚了。”黄文和笑了起来。
戴安澜也笑了笑,确实,这个口径已经足够摧毁对面的苏军筑垒阵地上的坚固永备工事了。
实际上,这两门列车炮的主要用途就是用来攻打苏联的“乌拉尔壁垒”的,它们从设计之初起,作战目标就已经非常明确了,只要是像“乌拉尔壁垒”这样的筑垒地域,就是这种列车炮的作战对象,在这种超级大炮面前,没有什么工事是不能摧毁的。
这种超级大炮研发代号“唢呐”,它是一种重型列车炮,射程并不是非常远,只有三十公里,但是它发射的炮弹却非常有威力,由于弹头非常重,当从高空落下的时候,下落速度可以接近音速,在这种速度面前,任何坚固工事都是无法抵挡的,对付像“乌拉尔壁垒”、“马其诺防线”这样的筑垒地域非常合适,当然,前提是己方空军部队可以掌握制空权,否则的话,这种超级大炮就是敌方飞机的靶子,因为这种超级大炮非常沉重,移动不便,实际上,为了保障这种大炮的战斗力,每一门大炮人员编制是一个炮兵团的规模,另外还配有专门的工程部队提供后勤保障。
随着空军技术的进步,超级大炮的实战价值越来越受到军事战略家的质疑,当轰炸机可以挂载更重的航空炸弹之后,超级大炮的火力优势确实变得鸡肋起来,但是这并不妨碍超级大炮爱好者对这种武器的青睐,实际上,这种代号为“唢呐”的超级大炮就是赵北亲自下令研制的,他的理由是充分的,毕竟,轰炸机的轰炸精度与飞行高度成反比,轰炸机飞得越高,扔下的炸弹偏离目标的距离就越远,而在筑垒地域,伴随着坚固工事的同时还有那密集而且凶猛的防空炮火,用轰炸机扔炸弹去炸筑垒地域,这多少有些得不偿失的感觉,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超级大炮尚未到退出战争舞台的时候。
“唢呐”一共只制造了六门,其作战用途表面上看是攻击敌方筑垒地域,但是实际上,这种武器在“雷雨”作战中的主要作用其实是用来迷惑苏军指挥官视线的,将这种大炮布置在“乌拉尔壁垒”正面,就是为了使苏军指挥官判断失误,认为中国军队的攻击是全面攻击,而“乌拉尔壁垒”也将遭到猛烈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