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棋瑞不想发言,可是徐世昌并没有放过他。
在咨询晰。工卜珍的意见之后,徐世昌就询问段棋瑞对这场煤炭大战的看法。
“徐公明鉴。刚才聘卿已计划周全,我没什么别的意见,不过既然煤炭大战在即,那么,我方必须做好万全之准备,一方面是囤积大量的煤炭,以便低价倾销,打垮晋、翼媒炭集团,另一方面,政府那边也必须有所凭恃,现在省政府和省议院已控制在我们手中,就差中枢政府那边的支持了,不过目前中枢政府在煤炭辛迫加的问题上到底是什么立场。谁也不清楚,真正做主的不是内阁。也不是有名无实的国会和政委员会,而是赵振华,他不点头。我们只怕也是白忙活,只能便宜了那些发电厂和轮船公司。”
段棋瑞只好硬着头皮侃侃而谈。说到最后几句时,很是愕怅,当年。他经营轮船公司,就是吃了煤炭价格太高的亏,而且当时他又一直在南方发展,以致于错过了加入这个北洋实业圈的最好机会,结果。只能看着别人发财,他却落魄到需要老上司搭救的地步。
“中枢那边你不必担心,明日总统返京,到时偻自会有人去与总统谈起烘炭辛迪加的事情,依我看来,总统现在也支持大工业发展,大型蝶矿成本低,效率高,利润也高,而且更好管理,中枢应该不会反对。”
说到这里,管家匆匆走来,手里托着一封拜帖。
“老爷,王揖唐求见。”管家将拜帖呈了上去。
“王揖唐?他来做什么?。徐世昌接过拜帖,看了一眼,果然是王揖唐的拜帖,那上头还印着
文。
“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两名日本人,一个名叫西原龟三,据说是日本首相的亲信,另一个是西原龟三的翻译,其实是日本人想见老爷,王揖唐只是领着他们过来
“日本人?不见!你回话说,我风寒发作,今日不见客徐世昌摇了摇头。
“老爷,那个日本人说了,听说老爷现在正为蝶炭投资的资金问题发愁,他可以为老爷分忧,现在日本国内的经济也很不错,银行有充足的资金,不像我国银行,现在各方都在贷款,银根太紧,如果老爷想向银行融资的话,日本银行可以提供帮助。”管家说道。
“哦?其本人倒是消息灵通。”
徐世昌颇有些惊讶,现在为了烘炭辛迪加组建的事情,北洋实业集团正在为资金短缺而发愁,而国内的银行和金融机构又因为投资的活跃而银根紧张,结果,向银行借贷的利息太高,众人没有把握,因此,资金的事情目前仍是北洋商人们关注的重点,今天徐世昌在外头跑了一整天,也正是为了这个融资问题。
“你们看,这个日本人。我见是不见?”徐世昌询问段棋瑞和王士珍。
“不见。
”王士珍摇了摇头。
“见一见也好段棋瑞却点小了点头
“王龙”与“段虎”出现了意见分歧,徐世昌连忙追问情由。
王士珍说道:“王揖唐过去曾做过徐公的秘书,此人才干是有一些的,但是人品实在不怎么样,他现在是中日友好关系促进会的会长。与日本人走得近,他与日本人打交道没什么问题,但是徐公却没有必要与日本人走得太近,一方面。日本狼子野心,虽然两年之前遭到迎头痛击,野心有所收敛,但是这两年以来,靠着欧洲战争,日本经济恢复,国力有所增强,也正因此,日本才敢于在新几内亚向澳大利亚挑衅,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近邻,我们必须保持警惕;另一方面,国民情绪也不能不考虑,对日亲善者有之,但是对日仇视者也是不少,再加上北洋实业集团与日本企业都经营坊织业,无论是对市场的争夺,还是对棉花原料的争夺,都非常激烈,徐公身为北洋的精神领袖,自然不应与日本人走得太近,否则,可能会导致北洋分裂,过去,北洋已经分裂过一次,现在好不容易再次团结起来。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段棋瑞却不同意王士珍的看法,说道:“聘卿未免过于谨慎了。在我看来,徐公不必担心北洋会因为接见一个日本人而分裂,何况此人还能为北洋实业集团提供贷款,那么见一见又有何妨呢?至于王揖唐这个人,他虽然只是总统府的高级顾问,可是在赵振华眼里,此人却是大有用场的,聘卿以为。现在国内的“泛亚细亚主义,思潮为何泛滥?正是赵振华一手扶持起来的,为的就是联合日本,排挤欧美势力,只是顾忌着国民的情绪,以及防止列强警惕。才通过那个中日友好关系促进会来进行此事的。所以,王揖唐这个人现在虽然没有什么显赫的地位,可是他在总统府里却很有分量,徐公若拒绝接见他引荐过来的人,只怕会得罪他,王揖着不是君子,他是个小人,君子可以得罪,但是小人却不可以得罪,还望徐公明鉴。”
王士珍和段棋瑞说得都有道理。这让徐世昌沉吟良久,然后吩咐管家将王揖唐和那个日本政客领去客厅。
徐世昌将王士荐和段棋瑞留在书房里,随即赶去客厅。
见徐世昌过来,王揖唐和西原龟三急忙站起,都是深深一鞠躬,礼数做得十足。
徐世昌还了礼,坐下之后,开门见山。
“两个今日来访,不知所为何事?这位西原先生刚才对我管家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王揖唐自然没有说话,西原龟三通过翻诉说出番道理。
“徐先生现在是中国北方实业界最有权威的人,在日本国内,甚至有人著书立说,向日本工商业者介绍徐先生的经营理念,毫不夸张的讲。在日本工商业界,徐先生的威名足凹曰况姗旬书晒芥伞从现在的中国形次冒昧浩是代表日本,商样不结识徐先生的,同时,也希望能够在金融问题上与徐先生进行全面的合作。此次到中国,我不仅是日本政府的特使,而且也是日本民间的特使,能够与徐先生合作,我深感荣幸。听说徐先生最近在煤炭企业的融资问题上遇到了一点麻烦,如果徐先生觉得可以与日本企业和财团进行合作的话,我一定保证双方合作的顺利和愉快,我也相信,这会成为今后两国商人和财团之间合作的典范。
“不知西原先生是从何处得知我的财团目并遇到融资问题的?”徐世昌问道。
西原龟三说道:“是从一些在日本经商的中国商人那里打听到的,而且听说此次徐先芒的对手就是那个德国人汉纳根,而据日本商界得到的可靠消息,现在汉纳根已经与美国财团达成了协议,美国财团将支持汉纳根集团的收购行动,可以想象,此次煤炭企业的兼并必然会是一场惨烈的拉锯战,如果徐先生背后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的话,那么将在这场商业竞争中处于下风。”
“美国人也搀和进来了?。
徐世昌颇为惊讶,一方面是惊讶于日本人消息的广泛,另一方面也是惊讶于国际资本的疯狂,为了楼取利润,汉纳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美国对德国宣战的事实。“是的,而且据说是由美国驻华大使先生从中牵线的,看上去他们对于山西、河北的煤炭辛迪加是志在必得。现在贵国金融市场活跃商业贷款的利息很高,如果按照商业贷款利息的话,徐先生的财团必将承受巨大的金融风险,但是如果徐先生向日本财团融资的话,不仅可以立即得到足够的贷款,而且也不必承担巨大的金融风险,因为日本财团可以提供低息贷款,而如果贵方允许日方在煤炭辛迪加中入股的话,这些贷款甚至不必支付利息。”
西原龟三的话让徐世昌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国内银根很紧,所以中枢政府和财政部都放宽了对外资投资范围的限制,日本财团入股煤炭辛迫加本身并无太大难度,但是关键在于会不会受制于人,当年汉冶萍的教还历历在目,徐世昌不得不谨慎从事,毕竟,煤炭辛迫加那惊人的利润足以使任何财团疯狂。
其实徐世昌想得有些太复杂了。西原龟三之所以专门跑过来跟他说要给他提供优惠的贷款,这其中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拉拢北洋实业集团,为中日关系的进一步改善奠定基础。
决定中日关系的因素中,最重要的当然是那位“狂人总统”的意志。但是社会舆论的影响也不可忽略。那么,现在谁在控制社会舆论呢?当然是报馆,而谁在控制报馆呢?当然是财团。
北洋实业集团作为中国北方最具实力的财团之一,手里控制着一大批报馆,为其摇旗呐喊,前两年。日本纺织品解除进口限制令后,立刻开始恢复对华出口,这使北洋实业集团的相关业务遭到了挑战,也正因此,从两年前开始,北洋实业集团控制下的报纸一直是持对日“不友好。立场的,时不时煽动一下对日仇恨。不是拿当年甲午战争说事,就是拿东北亚战争说事,总之一句话,如果不先解决北洋这个麻烦那么日本政府就无法改善它在中国人心目中的恶劣形象。
也正因此,日本政府才决定向北洋实业集团示好,以改善两者之间的关系,缓和竞争,实现和解,于是就出现了西原龟三的这笔“商业”
款。
日本政府将此称为“西原计发根据这个计划,如果一切顺利,日本资本将与北洋资本全面合拜
徐世昌不清楚这个“西原计戈”也难免会疑神疑鬼,不过另一方面。他现在确实也很希望能够得到更有实力的盟友的财政支持,张塞的东南财团虽然拥有这个实力,但是由于现在他们仍在与汉纳根财团眉来眼去,关系暧昧,所以,北洋实业集团迟迟没有得到东南财团的明确表态。这财政支持的事情也就这么一直悬着。
“西原先生有所不知,根据我国财政部和工商部相关规定,外国财团入股我国基础工业”必须事先取得中枢政府的同意,蝶炭事关军事,也事关工业,因此,如果贵方要入股煤炭辛迪加的话,必须先申请中枢批准,否则的话,即使我同意你们入股煤炭辛迪加,但是到了最后,你们恐怕是一无所获,只能空手而归。甚至血本无归,这一点,必须先跟西原先生说清楚。”
琢磨了片匆,徐世昌还是决定不将话说死,毕竟,东南财团首鼠两端。现在还看不清楚到底能不能指望。如果东南财团倒向汉纳根财团,那么,如果北洋实业集团不想退出华北媒炭行业的话,就必须借助日本财团的力量背水一战了。
“对于这一点,日本财团也有所考虑,此次来华,我的任务之一就是与贵国总统先生磋商此事,而且这种工业与商业的合作完全是平等和互惠的,日本企业可以入股中国企业,中国企业也同样可以入股日本企业。如果双方能够携手合作,则未来的亚州市场,必然会被中日两国的企业完全占领,建立起东亚乃至整个亚洲的工商业新秩序!”
说到最后,西原龟三多少有些失态,一想到日本政府和民间某些人一直鼓吹的“东亚新秩序”连他这个悲观派也有些憧憬起来。
但是,日本能够与中国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欧洲列强么?对此,西原龟三现在可没多少信心,一切只能等他去北京会晤了那位总统之后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