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河这么一说,李多鱼还真就简单统计了下,就目前而言,下沙村就有十四个万元户。
有他、大伯、三叔、老陆、张金沙、唐平、鱼具店老板陈水年、隔壁的老胡,还有王金山
刘运也娶了他们岛上的人,现在定居在下沙村,应该也算一个。
李多鱼思考了会:“陈支书,咱们先不着急统计,海带马上就要收了,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咱们先等海带卖了,到时候,咱们村说不定还能再多出五六个万元户来。”
“一次海带就能多出五六个万元户?”陈江河很是惊讶。
李多鱼点点头:“今年大家海带都养挺多的,很多人都搞了二三十亩,到时候咱们凑了凑,说不定能凑出二十个万元户出来。”
“别的村我不知道,可浪奇村的张支书,这次百分百会等海带卖完后,再去报这个人数的。”
毕竟以前都是他们村的万元户最多,去年被他们反超了后,现在应该还憋着一肚子气。
李多鱼说的轻松,可陈江河听到二十个万元户这个数据时.
人是站着的,可魂却开始有些飘了,脸上全都是苦笑,什么时候,万元户也变得这么没有含金量了?
他先前在县里面,就是做这些统计的,截止到去年,县里面有很多村,连一个万元户都没有。
下沙村却能凑出二十个来?
陈江河也来这边好几个月了,他知道下沙村的人很富,尤其是那些有船的渔民。
抓虾的那个月,那个叫刘运的担担岛女婿,一个月就赚了将近六千块。
陈江河知道下沙村是很富,来这里的几个月,他也算是见识到了,在这个年代渔民想搞钱的话,确实比山里人容易多了。
但他觉得应该也就七八个万元户,可没想到,海带收起来后,会达到二十个。
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如果镇上扣掉那个浪奇村后,剩下的十多个村加起来,是不是都没有下沙村有钱。
而这还得是扣掉李多鱼的情况,不然加上李多鱼的话,哪怕把浪奇村也加上去,还真不一定比下沙村有钱。
毕竟就李多鱼一个人的资产,说不定就比整个下沙村还要多。
想到这里,陈江河不禁感慨了声,这两年的变化真的太大了,有些村要是跟不上时代的话,就会被远远甩在后面。
“可以,那我再过一段时间再统计,然后再提交上去。”
陈江河说完后,突然来了句:“对了,李主任,你那个养虾厂到时候,应该会有个开工仪式吧。”
李多鱼点头道:“是有的。”
陈江河笑道:“是这样的,咱们县领导很关心您的养虾厂,到时候,领导想过来看看,还会来咱们岛上看看小学的问题。”
听到这话后,李多鱼立马明白了,先前因为张先进的缘故,李多鱼跟县里面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
没想这张先进一走,县里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李多鱼拍了下额头:“哎呀,陈支书,最近太忙了,这事是我疏忽了你跟领导比较熟,能不能代我向领导赔个不是到时候,开工仪式时,刚好有个致辞环节,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领导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小小的养虾厂致辞。”
两人相视一笑。
陈江河笑眯眯道:“李主任,我怎么感觉你天生就是端这碗饭的啊。”
“没有,就我这点小伎俩,真到你们圈子里,估计被扒得皮都不剩。”
“你这就太谦虚了,难怪县里的领导,让我好好跟你学习。”
李多鱼挑了挑眉头,笑道:“你想学好的,还是学坏的。”
“能不能两个都学。”
“哈哈哈。”
李多鱼跟陈支书聊了会,这才得知,县里面已经答应要重新盖担担岛小学,也表示会大力支持担担岛的养殖业和捕鱼业。
四月下旬。
梅雨季节才一结束,担担岛的村民立马就感受到了温度变化,先前下雨时,大家都还穿着长袖和外套。
村里人都换起了短袖来,到了傍晚时分,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在庭院纳凉了。
但还算好,并不是特别的热,这个时候,大家最关心的就是海带收成问题。
去年有养过海带的都很清楚,一旦温度升高后,尤其是超过25度,就会出现腐烂。
李多鱼看了眼海带,今年他家的海带不算特别好,但也不差,头等菜还是能达到出口级别的,大伯和三叔他们家的也差不多。
海带田这里,隔壁老胡问道:
“多鱼,今年咱们,是不是还五月份收海带啊。”
李多鱼摸了摸海水:
“差不多吧,现在温度还可以,可以等到五月份再来收。”
李多鱼开着舢板船来到了渔排这边,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有来看二百五和黑妞。
而他才刚到渔排这里,就有好几只小毛球,朝他跑了过来,每一只都胖墩墩的,眼睛特别的大。
看起来都特别的皮,有的经常把狗爪子放在水里面玩,李多鱼发现其中有一只小狗走路姿势有点怪,前腿那里少了一整片毛。
听陈文超说,上次要不是他刚好在渔排这里,那只黑色小狗就被大狗鱼给拽海里去了。
见李多鱼到了渔排后,二百五兴奋地摇起尾巴来,完全不顾前面有小狗,直接就冲了过来。
渔排的过道本来就很小,再加上那只黑色小狗由于腿脚不便,当场就被挤到了渔排下。
落水后,不停在水里面狗刨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它好像对大海充满了恐惧。
可二百五就只看了它一眼后,压根就不管它的死活,不停在李多鱼脚边蹭来蹭去。
让李多鱼惊讶的是,黑妞好像也不打算管它的样子,趴在窝里面就这样看着它。
看到这幕的李多鱼,突然想起了《动物世界》看到的场面,果然受伤的幼崽,很有可能会被它们的父母抛弃。
看到这只小黑狗,李多鱼突然想起了两年前捡到二百五时那会。
那时候的二百五,差不多也跟这些小狗一样大,在青口码头那边,脚还被车给压了,差点就被人乱棍打死,抓去当下酒菜了。
没想一转眼已经这么大,李多鱼登上渔排后,用力拍了下它的狗头,骂道:“你孩子都掉海里了,也不懂得去救一下。”
二百五根本就听不懂李多鱼在说什么,耷拉着耳朵,他脚边蹭来蹭去,不停在讨好他。
有点看不下去的李多鱼,只好上前,将那只落水的小黑狗提了起来。
由于全身狗毛都湿掉的缘故,李多鱼发现这只小狗,瘦到都可以看到肋骨的形状。
上来的小黑狗颤抖了会,随后甩起了毛发来,根本就不去找二百五也不去找黑妞,而是一直跟在李多鱼身后。
李多鱼打量了它几眼,他确实没有什么取名能力。 落水狗,落水狗。
“算了,以后你干脆叫'上岸'算了,这名字吉利点。”
小黑狗完全听不懂李多鱼在说什么,而是一味就跟在他的身后。
二百五见李多鱼挺宠它的样子,还吃醋上了,过来直接挤掉了小黑狗。
李多鱼摸了摸二百五的狗头:“别担心,我没你渣,就算有了新宠,我还是照样喜欢你的。”
“汪~”
没一会儿,二百五就懵逼了,因为李多鱼将那条小黑狗带上了舢板船随后离开了渔排。
以前那个位置,可是它的啊,这一刻他耷拉着耳朵,感觉就像失宠了一样。
李多鱼的舢板船才刚回到码头,老米对着他说道:“多鱼,你那个小舅刚刚在找你,让你去鳗鱼厂一下。”
李多鱼顺手将船绳抛了过去,老米接过绳子,直接帮他绑在了石墩上。
“谢了啊。”
就在李多鱼抱着小黑狗登上岸时,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二嫂的声音。
她在码头那个专门织网的棚屋里,讲着在海欣鳗鱼厂的事情,好像刚说到张学金。
声音当场大了起来,骂了一通后,并说道:
“以后大家教育孩子,真的不是看他考多好,有多出息,真的要先教孩子三观和品德啊。”
“一个人三观要是不正,总想着推卸责任,还不敢承担责任,哪怕高材生,当老师的话,那也是误人子弟,反正我就特别鄙视那样的人。”
“这件事,我觉得秀华说的对,我也最讨厌这种阴阳怪气的小人了。”
见二嫂跟大家有说有笑的样子,李多鱼觉得这半年的苦难,对她影响还蛮大的。
前世的二嫂,要是也有一次这样“虐自己”的机会,估计二哥就不用活的那么惨了。
因为臭脚那个病,村里有打过一次狗,可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很多人甚至都已经忘记臭脚那件事了。
码头这边的狗狗又多了起来,小黑狗见到那些大狗后,还是有点怕的,一直贴着李多鱼的脚走。
李多鱼一个不小心,又把它的脚给踩了下,痛的它嗷嗷大叫。
而小黑狗就这样一路跟着李多鱼,来到了鳗鱼厂这边,就看到撅着屁股,半个身子钻进池里的小舅。
“什么事找我啊,那么着急。”
陈冬青赶忙起身,激动地喊道:“你快过来,这一池子虾,我没去剪它们眼睛,居然主动产卵了。”
李多鱼来到了其中一口池子,这口池子不单用塑料篷布盖着,上面还盖着黑布。
因为对虾是天黑才会交'尾',而只要盖上黑布以后,对虾就会以为夜晚到了,从而互相追逐。
钻进盖着黑篷布的池子里,李多鱼和陈冬青两人拿着手电筒照射起来。
发现,还真有海虾在互相追逐,到了这个时候,公虾母虾甚至不用看前面那对虾脚有没有肉棒棒,就可以分辨出来了。
母虾身上可以看到一条很明显的淡黄色,很多人都把这东西称之为虾膏,实际上,那些就是虾卵。
而公虾就没有那么明显,而在交配时,公虾会一直在母虾下面游着,一直在寻找适合的体位。
李多鱼他们用手电筒照的时候,公虾是不好意思转身的,可只要不照它们时。
公虾和母虾脚跟脚相对,到时候,那两根小棒棒会产出一些白色物质,就跟橡皮糖一样粘在母虾虾头下面一点的纳精囊的位置。
差不多三个小时后,母虾就会不停游着,把卵从身体里排出,然后用那一排排虾脚将卵分散开来。
陈冬青感慨道:“其实,我们所先前也做过亲虾培育,可在不剪虾眼的情况下,根本就不产卵.看来只要环境模拟的好,亲虾还是会主动产卵的。”
然而,看到这幕的李多鱼却苦笑了起来,不禁反问道:“现在池子里全都是沙,你怎么把这些卵收集起来?”
听到李多鱼这句话后,陈冬青当场就懵逼了:“对哦,我怎么忘了这件事。”
先前只顾着看虾产卵了,根本就没想到收集虾卵的事情,亲虾的环境是好了,可虾卵收集不到的话,也是白搭啊。
想到这,陈冬青瞬间犯难了:“可没有这些沙子,这些虾又矫情的要死,不产卵怎么办?”
李多鱼白眼道:
“还能怎么办,要么剪眼睛,要么在池子里铺个100目的纱网,不就解决问题了?”
陈冬青愣了下,李多鱼随口一说,就解决了他一时间想不通的问题。
“唉。”
陈冬青忍不住叹息了声,此时此刻的他,不得不承认,人跟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可就是此时,两人似乎听到鳗鱼厂外,有熟悉的声音。
朱建民黑着一张脸:“没有李主任同意,外人是不能到养虾厂的。”
“我是李多鱼的兄弟啊,你跟他说一下,就说赵甲路来了,他肯定会来见我的。”
“行,那我跟李主任说一下。”
没等朱建民去鳗鱼厂,李多鱼和陈冬青两人听到声音后,来到了门口,没想还真看到了熟人。
“甲路,你来岛上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啊。”
赵甲路一脸苦笑:“我也想提前跟你说啊,可今天我是来公干的,是局长叫我来的。”
“吴局长?”
赵甲路点点头,随后皱眉了起来,随后把李多鱼拉到了一旁:
“鱼哥,有个不是很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港岛那边,也就是你买设备的那个厂,打电话到我们局里说,你的那些设备可能要延期到了。”
听到这话后,李多鱼拧起了眉头来:“对方有说什么原因吗?”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好像前两天,设备就已经装船了,然后因为天气原因,又把你的那些设备从船上卸下来了。”
“天气原因?”
李多鱼有点惊讶,运输他那些设备的,百分百是大船都害怕的,估摸着,只有一种天气了。
赵甲路点点头:“港岛那边说是,南方海域那边风有点大,有个气旋好像正在生成,现在非常的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