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脉动,山呼如海,随着“七大限之山崩大限”力量的逐渐展开,整个地星原本坚实的地表,都出现了酷似海浪一般的起伏波动,如果硬要形容,就是整个地星地表都在莫名力的对冲作用下,化成了石质的海浪咆哮。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这本是出自元代诗人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中的诗句,只是数百年前的张养浩,恐怕怎么都想象不到,他日后的后人,却真的会面对峰峦聚集,滚滚山势,恍若波涛奔涌一般狂怒袭来。
万里大地龟裂,裂开的地缝之中有无量的石砾甚至岩浆向外喷涌,本来只是平地平原的所在,在整个地星的力量波动中,可能在短短时间便直接拔成超过珠穆朗玛的世俗极峰——来后再如海浪一样向地面上拍击而下。
“地星的末日意志可真是大手笔,为了彻底毁灭地星凡人,居然动不动就是以整个地星为目标的地图炮式猛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是近几年都被说烂的话语,但除了这句话,又有哪句更能道尽天道运行的无情本质?很多时候“俗”并不是因为真的俗,而是因为切实不虚。
此时朱鹏一行五人正乘着飞舰往血魄岭赶,他们突破青龙塔也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至少毒龙子李哲就因为精神重创而卧床,其它数人也各有消耗。当然,所获得的好处也是极多。
只是泰来否极,有时好运过头了,就会带来霉运,所以中国自古以来都有惜福之说。
就好像此时的朱鹏等人,他们好运的以零伤亡代价突破了青龙塔,得到了雷霆传承,但却在归途中正好遇到了“吞天灭地七大限”的第二限爆发,刚刚走出来的苍山境此时此刻已经在大地的脉动下变成了一个遮蔽天地眼望不尽的巨山,更要命的是,此时此刻,这个巨山正如海浪一般奔涌,紧追着朱鹏等人的飞船,要像一个苍蝇拍一样,直接将五个目前地星的高等修士直接拍死。
这就是山崩大限比破海大限强的地方,同样的力量,同样的速度,同样的处境,你是选择被山石砸还是选择被海水砸?
而且飞舰下方不断破碎的地缝之中还时不时的有一根根坚固的石矛逆向飞射,它们无论体积亦或形状,都是被大地之力硬生生逆冲上来的,附带的巨力刚烈无比,哪怕品阶不低的灵阶飞舰,被硬撞上几下狠的,照样半空解体爆炸。
“喂,想想办法,刚刚我已经测算过了,咱们飞舰是时事xxx,而后面那个岩石山浪的追逐速度是,只比我们稍慢左右,但咱们要不断回避地下射杀出来的山岩石矛,而后面的那个岩石山浪却不用,这样下去,我们被追到的可能超过六成。”
朱三三走上飞舰般头,凑到朱鹏的身侧,迅速而清晰的为朱鹏解析出眼前局势,但她除了话语之外,倒没有其它什么更多的忧虑表现,只是站在朱鹏一侧平静解释,似乎淡然的可以,无视险怖。
然而就在此时,正前方的大地裂缝处,突然有一枚巨大的地底山岩,好似一枚炮弹一般,裹挟着莫大巨力升腾射杀,朱鹏脚下的飞舰也被这个突兀的变故打得错手不及,操纵者本能的全力偏移:若是撞到前面的山岩,飞舰速度必然大大的削减,那个时候就会被后面已经看不到最高处,好像接连天际的山岩巨浪拍个结结实实。
站立在飞舰之上,周身有一层淡淡光圈的朱鹏,连身上的衣袖都没有被四周的狂风吹动半分,只是他直面着那拍杀而来的山岩巨浪,神情却是渐渐凝重……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血魄岭已经化为修罗地狱血腥屠场,因为对外垦荒的错误指令,在山崩大限轰杀起动时,血魄城外足足有近六十多万凡人劳作,当整个地星每一寸地表都发生十二级大地震时,这些凡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层层土浪将他们高高掀起,然后碾压而过,大地上密布着无量的地缝裂纹,喷射出来的小型石砾对于最低级的修者来说,都不是什么直接致命的威胁,但对于凡人来说,那就是无穷无尽的散弹枪雨落射杀,其杀戮效率,甚至还超过土浪的翻腾拍杀。
六十多万众,在山崩大限发动后的短短十分钟内便死得大半,以血魄城为核心的百里内外,每一寸都被凡人殷红的血水浸染,只是这并不妨碍冷漠无情的统治者下达更加残酷无情的命令。
“封闭血魄城。开启‘息土九宫大阵’六层作用效果,固化方圆百里内的地窍稳定,我们不能让地脉力量就这么乱下去,至少我们血魄岭方圆的地脉不能再这么动乱下去。”朱允冷冷的话语,恍若幽冥地狱深处吹出来最寒冷的风,让他面前的书记官当时就‘木’了。
尽管明知道不对,但他体内的人性,依然让他近乎本能的劝谏:“大人,此时还不能封城呀,城外至少还有十几万众的幸……”
后面的话语,书记官越说越小,最后甚至已经犹如蚁声,因为朱允已经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其内的苍寒森冷,让书记官自然而然的闭嘴。
朱允此时是血魄三老中唯一留在血魄岭的一个,更与血魄大祭司亲近,无论资历、实力、还是立场,此时的朱允都是血魄岭内的绝对话事者,苏氏、李氏一脉视他为长辈,而朱氏与朱鹏手下的外族势力则视他为朱鹏的导师,两面他都能说得上话,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所以此时大难骤临,在需要快速决策的时候,朱允自然成了血魄岭的代理独裁者,无论对错,他的话语,此时此刻都没有人可以予以质疑。
“是呀,一旦封城,外面那十几万众就死定了……”朱允如是感慨自语,让那个书记官还以为自己的劝谏有了作用,只是他眼内刚刚燃起稍稍的神采,朱允的下一句话语就已经将他打入了地狱。“既然死定了,那就不要浪费,吾令开启三层的‘冥河炼血阵’,有了十几万众的血祭,想来岭内的能量储备会更加充足一些。”
此语出口,别说那个书记官彻底崩溃,就连四面围坐的高阶修士也遍体生寒,朱铁铠甚至几次想要开口,但最终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他也是拖家带口的,他绝不敢以外人的生死,去赌一赌血魄城与血魄岭的防御力量。他朱铁铠生死无惧,但他有妻子儿女,却让他不能任由心中的善意表露。
朱允下令之后,以剑修者特有的凌厉目光冷冷的扫视一圈,能够在此时会议室内围绕静坐的,全是筑基境的修者,没有这个最低限度的实力层次,便是地位再怎么特殊,也不可能进入血魄岭决策层。
只是,进来了又怎么样?像秦氏三姐妹的修者,像四大真灵古族,血魄护城八宗出身的筑基修者,即便参与了这种会议,又怎么敢对血魄岭的行事指手画脚?
平常一些小事尚且好说,大家一团和气的慢慢讨论,地位平等的投票表决,而一旦涉及一些核心问题,他们甚至都不清不楚,比如说血魄岭“息土九宫大阵”他们知道,但“冥河炼血阵”,他们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会议室内所有人中,唯有一人在阴暗的会议室角落冷笑,破关而出的苏问蛇,周身气息越发的冰冷阴郁,他此时就坐在会议室内的边角处,冷视着朱允下达种种命令,然后在心中不住的冷笑:“鹏儿呀,我的好徒弟,你果然是机心算尽,宁可不要朱允这样的助力,也不肯让我有任何可乘之机吗?真是……了解我呀。”
不管怎么说,血魄岭内的条条命令终究迅速高效的布置下去,八十一根巨大的土柱在巨型阵法的作用下生成,其上有密布的符咒与纹理,散溢着无尽的威严与镇压之力,将方圆百里内本来乱得跟沸水似的地脉之力,硬生生的镇压下来。
与此同时,一股阴晦血色的殷红,在血魄城方圆勾画,这里此时此刻本就有大量的血与魂散溢,也让魔道大阵冥河炼血,减少了八成以上的布置时间与布置难度。
渐渐的,在大阵完成后,所有的血魂与阴气都被地底深处的血池通过冥河炼血沟通吸噬,就连那些本来通过种种手段在山崩大限中残存的凡人都难以避过,血魄城外阵法之内散溢的血气,对于凡人来说就像超级浓硫酸一样,哪怕普通修者都会被无尽血气煮焚的受不了,而凡人更如同跌入高浓度的硫酸池一样,化得快,死得更快,除了过度的惊恐之外,倒也没有受太多的苦。
六十几万人的超大型血祭,对于诸天位面来说,不能算是多大的手笔,但也足够让一些异域的中低阶邪神满足了,受此补益,冥河炼血阵所形成的无尽血池几乎渐渐煮沸,血腥之气渐渐淡化,煮炼到最后,甚至隐隐间有一股异样的血香散溢。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那血香之气散溢到最浓重时,几十年来一直静静驻立在血魄岭祭司殿的巨大七首妖龙像,其龙瞳之内,突然闪过几抹恍若‘开启’的殷红光华。
“外道邪魔,禽兽畜牧,居然拿几十万众的凡人血祭,这已经完全是失去身为修者尊严的蛀虫作派,恶心败类……”
就在距离血魄不远处的泰山派驻地,因为异时空蔽障的守护,来自于高等仙道位面的泰山剑修驻地丝毫无损,尽管四周大地如同海潮一般波动起伏,各大陆板块之间相互碰撞摩擦,甚至引起种种大型地陷与山崩现象,但这所有的灾难都似乎与泰山剑修的驻地无关一样,在淡黄色光罩的笼罩保护下,他们似乎与直临山崩大限的地星毫无关系,根本就不处在同一个位面维度。
此时此刻,有三名负剑人正直视远望着远方血魄岭的大阵变化与天地惊变,那个气愤狂骂几乎口不择言的负剑道人正是前段时间被神机长老所救,侥幸从猛禽道人手中逃得性命的清风子,只是他此时气衰意疲,明显还没有从上一次的重创中恢复状态,此时看着血魄岭通过大量血祭来度过天劫,更觉得肝火大炽,几乎控制不住的出声狂骂。
只是,也不知道他真的是在心疼地星凡人土著的折损,还是在怨恨血魄岭通过这样的手段撑过了灭顶之灾。
这里面的深意,其实很是值得玩味琢磨。
他身侧同样状态不佳重伤未愈的神机长老就平静多了,尽管远望血魄岭方向时,其眼目之中同样是凶光闪闪,冷意幽幽,但他毕竟还保持着身为剑修大派最基本的长老体面,尤其是在身侧的上峰师兄面前。
“清风,锁心猿,定意马,去心魔,莫要让嵩山上峰的钟镇师兄见笑。”神机长老淡淡的话语之中隐含一股隐晦的力量,让因身受重创而心魔起伏的清风子猛然一个激灵。
他赶紧恢复状态,对三人中间那个红袍负剑的中年人深深的施了一礼,口中客气言道:“清风受创不轻,心意混沌,请钟师叔见谅。”说到这,清风子停顿一下,然后忍不住进一步言道:“亦请钟师兄看在我五岳剑宗同气连枝的情分上,助我泰山剑宗一臂之力,扫平这些土著的外道邪魔,还这世间一个朗朗干净。”一边说着,一边施礼直下,虽然只是鞠躬,但前额都快碰到地面上了,明显诚心至极。
“清风,你在说什么,上峰师兄肯驾临我泰山驻地,已经是给了我们天大的颜面,你又怎么可以因为这些些许小事,就麻烦上峰师兄。”那个一身红衣负剑的钟镇尚未言语,神机长老就已经把清风子臭骂一顿。
其实以嵩山剑宗九曲钟镇的修为与地位,像眼前这两个瞬间就可以直接碾死的筑基境小不点,根本连理都不用理会,胆敢在自己耳侧呱噪,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钟镇如何做事,难道还用你们来指教吗?
如果是寻常的筑基境修士,根本就不敢对嵩山剑宗的大人物钟镇如此说话,敢如此说话如此要求的,基本上都被碾死了,但五岳剑宗的确是关系不同,同气连枝,若是一个宗门,身为长老之尊的神机道人甚至还比钟镇在地位上更高一筹。
毕竟,嵩山剑宗左盟主年富力强,宗门根本就不设长老之位,即便有那么三五个垂垂老朽,也是前代遗老。
想了想其中的关窍厉害,想了想自己左师兄的雄心霸意,钟镇嘴角微起,硬生生的压下脾气,甚至还极有礼貌尊重的拱了拱手道:“神机师兄不用介怀,其实清风子师侄说得颇有道理。”
“我在前来时,左师兄就已经与我言明了:‘地星那些血腥野蛮的土著势力必须死。’这地星应合天道变化之轨迹,应是大灾变、大流血的时候,若是顺天应命,末日天道之力在数年之内就会渐渐契合自然,但若是一力相抗,甚至于妄想逆天改命,那末日之力量因果便会越聚越强,甚至最后会波及到降临地星的我们身上,所以。”
说到这里,钟镇遥视远方,顿了一顿,然后才接着说道:“所以,必要之时,我们要‘代天行伐’,与其让破灭末日之力长久的蔓延下去,倒不如在我们手中以短痛换长痛,相信,这便是我们剑修者的仁慈。”
一身红袍在烈烈风中吹拂,嵩山剑宗九曲钟镇一脸的坚硬,相比左师兄的雄心大志,哪怕自己满手血腥、满身杀业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剑修之职,除了倚剑护道之外,本来就还有顺应天意,代天行伐之职。
“杀吧,无需犹豫。”
耳边似乎又传来左师兄那恍若冰片相击般的清冷声音,而已经降临地星的强大修者钟镇,却从来没觉得,自己曾如此平静过,身与心,俱如意。
土山追逐,恍若巨浪般拍打咆哮,但哪怕犹如天降一般的巨掌土手,泰山压顶,却依然不能遮掩游龙嘶吼的纵意,雷霆天降的豪情。
朱鹏此时半悬于空中,双手入袖,而其身左侧,有一枚巨大的青色鳞片,在映射着刺瞎24k黄金狗眼的骇人灵光,一只巨大的青龙虚影在其中映射出来,在朱鹏的控制下咆哮游动,所过之处,土裂山崩,大范围不敢说,朱鹏只守护自己脚下的飞舰,却守得四平八稳,好似铁桶一般森严。
这还不是“青龙之鳞”的最强威力,“青龙之鳞”最强时,可以直接召唤出拥有肉身的步虚境东方青龙神战斗,但没有必要,在朱鹏的精妙微操下,腾空境的青龙虚影就已经足够用了。
更重要的是,朱鹏隐隐察觉,若是肆无忌惮的挥洒青龙神力,这片“青龙之鳞”恐怕根本就用不了几次,其中内含的青龙本源,就会消逝殆尽。
作者语:《2012末日仙侠》本书纵·横,谢谢各位读者大大支持,另外,大家有什么意见或者要求,尽可以提出来,但千万不能不订阅,你们不订阅,咸鱼我就写不下去了。
说各位读者大大是咸鱼的衣食,这一点都不夸张。(父母就算了,我估计当条鱼的父母,一般人都得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