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泽没有去看她颓丧的表情,不过她死寂的目光,倒是让他痛快。
“继续说啊,你刚刚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不说了?”
薄冰抿着唇,沉默不语。
不知她是在想办法,还是已经陷入了绝望,眼神空洞,死一般的沉寂下来,已然没有刚才的朝气。
他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震慑作用。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很痛苦的,那只是过程,我要的是结果。”
他所期望的,不过是将她伤的体无完肤,尝尽苦楚,不然让她多活了这几年,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
“你们母子当真是心机深沉,毒辣凶残。”
寒意窜了上来,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刺骨的冰凉,麻痹了神经。
“过奖了,对付的不是一般人,自然不能用常理来判定。”
顾修泽看着墙上夏兮的照片,“今晚也算是良辰,不如留下来一起欣赏可好?”
她狠狠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脸上烧出几个窟窿。
“你别瞪我,说不定去求盛韶华,他能帮你。不过,你忍心让他为了你的事烦心吗?”
顾修泽无所顾忌的,无非就是利用薄冰对自己的感情,反击将她刺伤。
感情是一把双刃剑,越是感情深重,越能伤人。
只不过他却忽略了,薄冰在他三番五次的威逼胁迫下,对他心存的那点好感,早就被挥霍光了。
顾修泽将手中的碎片随便一扔,“时间也不早了,你走吧。”
倒是没有再为难她。
不过是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薄冰不是薇薇,她会为了薄弘毅考量,这就是感情的致命伤。
“哦,对了,爸爸似乎已经决定要让盛韶华和市长千金订婚,珠联璧合,我看你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呵……”薄冰冷笑,觉得他当真幼稚!
用威胁的口吻,将她的后路都给断了,她迷茫无助,无奈之下肯定会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当真下的一番好功夫,走的一手好棋,就差收网了。
“作为你的表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你要真的嫁给了我,也算是盛家少奶奶了,你也不用愁别的,一定会满足你。”
“我谢谢你的慷慨和施舍,你可真够大方的。”
“过奖了。”
他举起酒杯,厚颜无耻的道,“但愿你能跟我想到一块,祝合作愉快。”
薄冰脸色冷的没有温度,那眼神,嘲讽又可笑,“顾修泽,那你就睁着眼睛看,我到底能不能逃离你的手掌心。”
相看两相厌,要真的勉强在一起,对谁都没有好处,不过是折磨彼此。
他顾修泽可以没脸没皮,过着地狱般的生活,她却不想要!
凭什么他主宰一切,事事都掌控在手中?
他举起酒杯,脸上的阴鹜褪去,似笑非笑,“我等着看好戏。只要你有本事,就让我看看,到底是如何的翻盘。”
薄冰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昂首阔步的转身离去。
下了楼,客厅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这就结束了?
还以为顾修泽会动手,毕竟以他对薄冰的厌恶,如此轻易就将她给放了,说不过去。
“手机。”苍白的手伸了过去。
夏明轩默默的将手机递给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夏家,让我失望至极!”
周菱呼吸微滞,指着她的背影,“你们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夏明轩却想到还在医院躺着的肖穆兰,目光一黯。
明天就要开庭了,这桩婚姻,他有心想要维护,只怕对方也未必会给他机会。
他的确亏欠了穆兰,或许一开始,他就不应该跟她结婚。
刚踏出夏家大院,薄冰的身子就忍不住摇晃了下,她眼疾手快的扶住旁边的篱笆栅栏,才勉强稳住。
身体好像被掏空了,摇摇欲坠,手指泛白,脸上毫无血色。
寒意又涌了上来,刺骨的冷,四肢麻木。
她拢紧了外套,呼吸急促难受,头痛欲裂,明明没有寒风,却冻的簌簌发抖,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窖,眩晕的厉害。
手机响起的刹那,薄冰看了一眼,盛韶华三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热泪盈眶,仿佛在风雨飘摇中抓到的浮木。
“韶华……”
声音有气无力,她的心在慢慢枯竭,原来绝望的感觉,竟然如此的让人难受,心里空荡荡的,脑袋也空空的,这一瞬间,仿佛什么都没有了。
“你在哪里?”那头传来他冷厉的质问。
“我在外面。”她蠕动着嘴唇,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虚弱的几乎听不见。
如果不是盛韶华耳力好,又十分专注的倾听,只怕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在原地站着别动,我马上过来。”
他没有挂断电话,一直注意她的动静,直到那头传来汽车呼啸的声音,才确定了位置,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听到他的声音,薄冰心中紧绷的一根弦,嘣的一声,终于断了。
可她却还在支撑着,没看到盛韶华,她不放心。
昏昏沉沉的往薄家的方向走去,虽然两家离的很近,可她的脚却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走的很艰辛。
耳边传来匆促的脚步声,带着凛冽的寒风呼啸,偶尔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想来是盛韶华跑步过来的。
泪水朦胧了视线,她咬牙支撑着,直到他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那清俊的容颜,是那样的深刻,她终于撑不住。
盛韶华看她软下去,连忙将她抱住,低头凝视着她满是泪痕的脸,眉头紧蹙,眸光冷厉。
犀利的眼眸看了一眼夏家的方向,将她打横抱起来,凛冽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那样的清冷。
薄冰紧绷的身子松懈开来,软软的趴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想管了,眼泪却依旧没有停止,反而流的更凶了。
盛韶华将她抱上了车,抽了纸巾轻柔的擦拭,看着她眼睛浮肿的厉害,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蓬勃的朝气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神情恹恹的,偶尔传来小声的啜泣。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拢紧了她的外套,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眉宇间都是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