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托·西卡留斯陷入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之中,不为别的,只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这片血腥屠杀。
他看见两具尸体,就躺在他房间大门之外靠近舷窗那头的墙壁上。从制服来看,两人都是船员,鲜血从七窍中倒流而下,除此以外,他们身上便再也没有任何外伤,就连制服都干净整洁。
西卡留斯停在原地,凝视着他们肿胀且死寂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移开视线,看向其他尸体。
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躺着四个人,两个男人,两个女人,尸体并无外伤,但表情却相当狰狞,从制服来判断,他们应当是负责各层甲板检修的维修工人。
其中一个女人的手中握着一把工具锤,本该在腰带上系着的毛巾不知为何却被她缠绕在了锤子的握柄上,然后绑上了手腕,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绑手带。
这可以在战斗中避免武器脱手,是相当朴实的战斗策略,而且非常有用。西卡留斯将此细节记入自己的脑中,在浓厚的血腥味中迈动了脚步,离开了房间大门。
而这个时候,那东西早已失去了生命。它湛蓝色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嘴巴里塞满了血肉,身上满是刀伤.
西卡留斯颤抖着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吞噬着空气,流着血,但没有流泪。
“而且,在事发之后,在航行的过程中,我就将每个涉事的人都召集来过,我在议事大殿内审查了他们每一个人他们没有问题,这是我亲眼所见。”
基里曼感受着它,平静地踏着满是尸骨的走廊,回到了他的办公室内。
混沌?恶魔?
年轻的侦察兵深吸一口气,就此踏入走廊。
“无所畏惧。”他说。
但他没有想到,结束冥想后,自己前脚迈出大门,后脚居然就撞上了如此恶劣的凶杀案。
西卡留斯的愤怒更加旺盛了,他用双手握住刀,把这个远比他高大的巨人开膛破肚,热气腾腾的内脏一股脑地涌出肚腹,鲜血喷溅而出。
他低头看向自己脚边,那边对着一滩还冒着热气的碎肉。
那么,这个东西.这个敢于在马库拉格之耀上作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是恶魔吗?还是某种类型的异形,或是他们的老对手,虫族?
“砰!”
他已经走到了这条走廊的尽头,所有遇难者的尸体依旧完整,唯独他房间出门右拐十一步的那八具尸体没有,他们支离破碎。
他看见了一个蹲在尸体堆中大快朵颐的高大巨人,此人背对着他,并未穿着任何衣物。脊背上的肌肉强壮异常,每一块的排列分布都极具一种超然的美感
似乎是听见了门关闭的声音,他满手鲜血,捧着碎肉,迅速地转过了头,在金色的短发之下,西卡留斯看见了一张让他心跳停止的脸。
马库拉格之耀好似成了一条死去的船,其上只剩下了他卡托·西卡留斯一个活人。
大门合拢,侦察兵颤抖着摔倒在地。
“我在用事后的推论反过来拷打你。”群鸦之主平静地说。“而正恰好就是你所需要的东西,对吗,罗伯特?”
他嗅闻着人类鲜血的气味,耳边却忽然响起了科尔乌斯·科拉克斯的声音。
基里曼紧闭双眼,在幻想中凝视着他的兄弟,等待着他的下文。
那些痕迹是啃食的痕迹,是某种远超凡人尺寸的生物留下的咬痕。从痕迹来看,它的牙齿非常平整,咬合力也很强。
吁出一口气郁气,卡托·西卡留斯严肃地握紧了腰间的格斗刀。
也就是说,凶手没有使用动力武器或链锯武器。通常情况下来说,一个正常且强壮的成年男性就算长年累月进行剑术方面的训练,也不可能剑剑都可将敌人一分为二。
“你们所看见的东西不是我,它们什么也不是,不过只是混沌制造出的另一次阴谋。它妄图以我的面貌混淆你们,使你们恐惧我,使我成为怪物。”
他几乎要为此疯掉了,他从未如此愤怒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如此疯狂。直到现在,直到他亲眼目睹这个怪物顶着他的基因原体的面貌行如此堕落亵渎之事
他嚎叫着扑过去,把格斗刀插入了那东西的胸膛。它却没有反抗,只是倒在地上,不停地咀嚼着自己的肢体,对胸膛上的伤势视若无睹。
那张脸。
他的心灵现在只容得下一个念头,或者说,一个画面。
“和艾瑞巴斯扯上关系的事情从来就没有简单过,他甚至有能力派人到你的船上来传播这个宗教,你却只是下令将教徒收押处死,并将这几个所谓的教宗带来问询?”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有人正在连续不断地敲打这扇门,他的力量强到甚至能让大门发出哀鸣。
西卡留斯本该在这个时候做出反应,但他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了,在这个瞬间,他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忘记了自己此前的愤怒与担忧,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活着。
大门发出一声低沉短促的通知音,门框上的红灯就此转绿,两块紧闭的钢铁在机械的运作下徐徐拉开,其后的事物却让西卡留斯的心一路沉到了最谷底。
它们没有传承下来的荣誉,而这正合西卡留斯的意,他不想继承先辈与英雄们的盔甲,他只想凭借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地获取一份荣耀。
大门等待数秒,见无人踏入其中,便开始关闭。卡在最后一秒,西卡留斯悄悄地探出头,瞥了一眼走廊,这一眼却让他有些愣神。
他反握着格斗刀,背靠着拥有舷窗的那一侧走廊,警惕地跨过了尸体,开始慢慢地行走。
“是的,我很痛苦。”
在向右步行十一步后,他找到了另外八具尸体,比起其他人来说,他们的死状就要凄惨许多.
西卡留斯看着这一地的残肢断臂,冷静地观察起了其中的细节。
西卡留斯知道,死者不会说话,但尸体会。他很快便从观察中得出了结论:尸块的边缘非常平整,这意味着它们是被一击斩断,而他并未发现分解力场的痕迹。
它曾经待在这个用于提供给民众聆听当日奥特拉玛新闻简报的大厅内,然后把所有人统统杀光。
“很好。”基里曼说。除此以外,他没有多说一个字。他提着赤诚短剑转过了身,朝着大厅的出口走去,胸膛中的铸炉正在沸腾咆哮,烹煮苦痛。
他从腰间武装带上拿起自己的头盔,将其佩戴而上,进入了马库拉格之耀内部的通讯频道。
无论何种训练,无论何种困难,西卡留斯总是力争做到最好——这其中也包括他在自己的侦察兵生涯中面对的种种挑战,他将它们全都跨越,他流的血汗没有辜负他。
这样恐怖的场面
他的兄弟们呢?极限战士们去了何处?就算他们今日恰巧都没有在各层甲板上进行平日的活动,那么,奥特拉玛辅助军们呢?那些勇敢的卫兵跑到哪里去了?
科拉克斯摇摇头。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或者是已经疯了。
——
罗伯特·基里曼觉得自己要疯了——或者是已经疯了。
再加上授甲仪式的事,他已经将这两件事默默地串联了起来,将得到一套属于自己的动力甲看成了获取荣誉的第一步。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死亡悄无声息地触及了船员与工人们,他们可能是才下夜班,赶着回宿舍休息,也有可能是刚刚起床,打算去食堂饱餐一顿.
而现在,他们只是一片倒在灯光下的湿漉漉的尸体,和那八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不同,这条走廊内的所有人都保持着生前的模样。鲜血诡异地从七窍中涌出,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是的,我知道你找来了他们的身份报告,那上面写着他们何时登船,以及生平简介,事无巨细,每一件大事都被你手下的官员牢牢记录。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世界上最可靠的东西和最不可靠的东西,其实都是人心?”
“你疏忽了。”披着漆黑长袍的科拉克斯毫不留情地说道。
“那么,你现在应该明白自己最应该做什么事情了。又一次,你被悔恨所包裹,这无能为力的感觉和你亲眼目睹考斯流血,马库拉格毁灭,泰拉破碎,父亲死去时的情景是不是一模一样?”
这一次,它同样也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帝皇、泰拉和王座在上——!
那个人、那个人——他这怎么可能?!
西卡留斯的头脑一片混乱,大门却在此刻被某种东西忽然撞响。比陶钢更加坚硬的合成金属上凸显出了扭曲的印记,然后是更多。
“战团长传来消息——”被称作奥达罗斯的常胜军顿了顿,方才说出后半句话。“——我们有超过一半的引擎已经失灵。”
他站在一个大厅之内,他脚下是破碎的骨头,染着血,在光照的作用下变成了一种近似花瓣的粉红色。当然,还有其他东西。比如内脏,肢体,牙齿,半身
数不清的人类残骸被堆积在这里,令人作呕,而其上残留的那些痕迹则足以令人疯狂。
没有差别,这两件事不存在先后顺序,大概率是同时进行。
在半分钟以前,这摊碎肉属于一个顶着他年轻时面容的怪物。这个怪物用着他的脸,将他的人民活生生地啃成了四处散落的骸骨.
基里曼杀了它,但这于事无补,被它吃掉的人们回不来了。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它这样的东西,不止有一个。
“何事,奥达罗斯?”基里曼以平静的语气回问道。
‘罗伯特·基里曼’朝着西卡留斯扑来,只花了不到半秒就抓住了他的左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力道之大甚至让西卡留斯隐约听见了自己骨骼移位的声音。
基里曼闭上眼,深呼吸,将思绪放缓了,开始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寻更多能够帮助他找到真相的东西。
一连串长长的秘钥被他单手飞速录入其中,大门很快便验证通过,机械齿轮之类的东西在墙壁内开始嗡嗡作响,西卡留斯却贴在了墙壁边缘,完全没有要踏进门后世界的意思。
侦察兵咆哮着挥出格斗刀,它精准地划过了这个生物的右手,将它从手腕处连根切断。施加在西卡留斯身上的力量消失了,他摔落在地,并立刻一个翻滚站立起身。
名单上一共有六个人,他们都死在了马库拉格之耀号上的一间审讯室内,由基里曼亲手所杀。直到死,他们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西卡留斯握紧刀,走向这条走廊的尽头。而这一次,在尸体的凝视下,他没有再使用虹膜和声纹验证以解锁大门,反倒采取了手动输入模式。
罗伯特·基里曼的记忆开始往回退,一直退到八十二个小时以前。
西卡留斯为他的猜想皱起了眉。
“现在,我对极限战士讲话。”
“倘若他们真的是全身心的信仰你,并在被欺骗的情况下一无所知地认为他们所做的事情会让你得到帮助呢?”
他再次看向罗伯特·基里曼,而这一次,在满心的震惊、恐惧和微不可查却又货真价实的愤怒中,他敏锐地发现了某些不同之处。
“但我绝非非人之物,我乃帝皇忠诚的第十三子,我发誓成为人类的忠仆,此誓无物可破。我是汝等之坚盾,汝等之利剑,我将永远站在汝等身前,至死方休。”
基里曼轻轻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于是奥达罗斯方才继续开口。
而且,就在前天,罗伯特·基里曼通过舰船广播通知全体人员,马库拉格之耀正在朝考斯进发。西卡留斯敏锐地从中闻到了他所渴求的荣誉的气味,为此激动不已。
他站定脚步,将剑归鞘。他的战甲上萦绕着血腥之气,这和办公室内的古色古香完全不搭。这里还是万年前的模样,帝皇与康诺王的塑像仍然待在书柜上方,一者闭目,一者睁眼.
罗伯特·基里曼凝视着他们,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你陷入了思维定式,你以为混沌还会在一万年后继续按照它们的老方法做事。而我要问你,罗伯特,倘若那些人并未与混沌接触呢?”
“那么,罗伯特,你的双眼就骗了你。”
她什么也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
他心中仍然有些恐惧,他不会将这份恐惧讲出来,但是,帝皇在上啊,他是真的怕它怕的要死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直面那东西,恨不得马上就转身逃走。
他本该在今天领取到一套属于他的改进型MK7动力甲,马库拉格之耀上的机械神甫们一早就将它们放出来展示过。
基里曼看着她,在现实的世界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两名全副武装的鹰面武士。
于是,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后,基里曼便下达了一条命令。在这条命令的作用下,有许多条消息被传递至了他的办公室,到了最后,它形成了一个名单。
“是的。”
他用了两分钟,悄无声息地走了回去,并再次进行了虹膜和声纹的验证。大门打开,熟悉的尸体重回双眼,他的单人宿舍大门紧闭。
他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大门,心中稍显忧虑。
距离他的目的地还有四层甲板以及二十一条走廊,放在昔日,这不是什么难事,西卡留斯甚至用不上几分钟就能赶到,可现在
他咬紧牙齿。
基里曼低声回答:“我不相信他们能在我的眼皮之下渗透至此,我的双眼现在已经能看清最轻微的混沌污染,万年来从未有过失手。”
平民们的哭泣声在他耳边萦绕,一些人看他的目光则已经变得不同,他们是亲历怪物来袭还能存活下来的幸运儿,但是,在他们心中已经有些东西被改变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做出应对,迟早有一天,这种东西会变成仇恨。
近年来,极限战士们的人数正在不断增多,因此有些无人居住的房间被战团征用了,准备暂时给那些没有住处的战斗兄弟使用,待到以后驻地扩建,再将他们召回。
他看见那东西正跪倒在地,捧着它自己被切下的右手,胡乱地塞进了嘴巴里,丝毫不顾那些可怕的指甲会把它自己的嘴也变得血肉模糊.
他的脸上有疼痛,但也有一种发现了新生事物的好奇。他大张着嘴,开始嘎吱嘎吱地咀嚼自己的血肉,于是,那疼痛和好奇迅速地转变成了一种贪婪。
他想吃了我。
现在,他真希望自己现在待在他的兄弟们身边,而非孤身一人,一头雾水,既听不见警报声与集合声,也看不见半个活人。
那东西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腕,竟然毫不迟疑地将手一把塞进了嘴巴里,开始不停地咀嚼。
基里曼沉默,不答。
这个想法让他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就在刚刚,就在那个想法诞生后的一秒钟内,西卡留斯的脑海中诞生了一个崭新的念头。
“大人。”
大门扭曲,显露出一个破洞,一只手从中伸出,将门拆了半边下来,扔在了后方。西卡留斯本能地仰起头看去,再一次看见了那张脸。
西卡留斯不管不顾地拔出刀,然后开始不停地挥刀。他一直挥到自己双手僵硬,手指颤抖,衣服也被鲜血彻底淋湿方才罢休。
他入伍服役不过三年,但已经凭借出色的实力从侦察兵跃升成为了真正的阿斯塔特,这和他在家乡塔拉萨上经受的严苛训练不无关系,当然,也和他的性格有一定关系。
卡托·西卡留斯陡然升起一股呕吐的冲动。 然后,是愤怒。
那么,凶手要么极端强壮,要么就不是常人,而且必定身怀利器。
阿斯塔特?
“战团长还发现,我们和许多层甲板都失去了联系,有人启用了您设计的应急措施,将各层甲板之间分隔了开来。我们无法再直接探查其内情况,索尔·英维克图斯一连长已经动身前行,他打算恢复我们对它们的掌控。”
他那如剃刀般锋利,匕首般粗长的指甲也在此过程中深深地刺入了西卡留斯的血肉。在疼痛中,侦察兵的思考能力开始迅速回归。
罗伯特·基里曼是帝皇忠诚的第十三子,极限战士的基因原体,也是卡托·西卡留斯的基因之父他绝不会杀戮并吞食他宣誓要保护的人。
西卡留斯毅然决然地抬起头,看向那个生物,并看见了和自己的恐惧截然相反的事。
因此,他在昨夜早早地进入了冥想,只为了今日提前赶去连队驻地,好第一时间参与授甲仪式。
那是三天半以前的事情,他通过自己书房内的星语法阵和突然回归的卡里尔·洛哈尔斯进行了一次谈话,在这次谈话中,他信赖的这位教官向他提及了他在考斯上的某些发现。
西卡留斯就是其中一个幸运儿——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幸运,直到现在。
“是的。”马库拉格之主沙哑地说。
直到目前为止,西卡留斯没看见半个属于士兵的身影,也没听见半声枪响,一切都寂静非常,就连平日持续不断的战报放送广播都停止了。
他的身形开始消散,直至成为虚无,随后,从基里曼的记忆中走出了另一个人,一个披着保暖用羊毛毯的老妇人。
从前,罗伯特·基里曼只有一个,现在却不同了。现在,根据众多的目击报告来看,有很多个顶着他的脸的东西正在马库拉格之耀上游荡,并犯下他想都不敢想的恶行。
“你要如何才能在一个人全身心都信赖你的情况下,反过来去察觉到他们身上并不存在的所谓恶意?”
通过对MK4极限型动力甲变种‘判官’型的借鉴,改进型的天鹰型得以拥有了更强的防御性能,而且并未变得笨重而且,它们是新制造的批次。
或者是吃光。
他抽出刀,握着自己现在仅有的一把武器走向了走廊的尽头。紧闭的大门上看不见半点血迹,西卡留斯靠近它,开始进行虹膜和声纹的验证。
他们是常胜军,这一从军团时期延续至今的职位和当初已经大相径庭,但他们依旧担当罗伯特·基里曼的私人卫队。
罗伯特·基里曼。
他已经和这把刀相伴六年,入伍之前它就在待他身边,那时它还对他来说还是把大刀。它是一把饮血的凶器,锋利且可靠,设计简单,能够进行顺畅的杀戮。
但他没有。或许是因为那句口号吧——无所畏惧。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若要得到答案,就必须使用基里曼奉行的一条准则,他认为,任何事都可根据蛛丝马迹进行追根溯源。在过去的一万年间,它曾经被多次验证。
塔拉萨的贵族后裔绷紧他年轻的脸颊,猛地回头看向了自己来时的方向。在那里,自动门紧紧闭合,等待着被人打开。
他的原体面貌沧桑,满头白发,而这个人却年轻得过了分,满头金发甚至还显得稀疏,犹如刚刚出生半个月的婴儿,头发才刚开始生长.
还有他的神情,罗伯特·基里曼绝不会露出如此邪恶的神情,也绝不会拥有那种可怕的渴望。
答案不是这些选项中的任何一个,答案是一个应该被排除在外的名字,一个光耀的,被人信赖且奉为英雄的名字。
罗伯特·基里曼的脸。
“但你不能痛苦。”科拉克斯说。“悔恨无用,苦痛无用,记住我的话。无能为力者永远只能怨恨自己,想要逆转局面,你需要做得比这更多。”
在十二个小时以后,基里曼向全船广播,他们将航向考斯然后,就是现在了。
“你痛苦吗?”
这是否意味着,凶手和他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正在转变,悔恨与苦痛这二者融合在了一起,然后是自我厌弃与疯狂之怒。在铸炉的跳动中,它们合为一体,成为了一种崭新的,此前从未在世间出现过的东西。
更正:罗伯特·基里曼染血的脸,嘴唇颤抖,牙齿露出,尚未来得及吞食的血肉卡在齿缝之间。年轻,无暇,单纯却又怀着某种西卡留斯尚且不能理解的深刻恶意.
那像是一种贪念,或一种渴望,西卡留斯再次升起一个念头,如本能跃动,闪电劈过。
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昔日挺得笔直的脊背如今早已弯了下去。她看着罗伯特·基里曼,脸上毫无应有的慈爱,只有一片严肃。
他没看见半个活人,反倒看见了更多鲜血,以及更多的尸体。
他的两颗心脏砰砰直跳,肾上腺素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分泌。
“伱能看见混沌的污染,是因为它带着恶意,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至高天内的生物或许并非都对人类怀揣恶意,混沌却必定如此。”
“这里是罗伯特·基里曼,我直接对全体船员讲话。”
那只肃穆的乌鸦当然不是真的存在于这里,他只是一个幻象,是基里曼用自己的思维能力塑造出的一个影子,旨在用来帮助他。
他甚至没有观察,只是握着格斗刀,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聆听着那一头的动静
他如愿以偿地听见了某种轻柔的咀嚼声。
“我授权使用致命火力。”
他结束讲话,平静地摘下了头盔,就在此刻,他脚下却亮起了星语法阵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