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完全失眠。曾在网上看到过一篇热贴。说有一个美丽女孩在夜总会当小姐,把得来的钱拿去资助贫困孩子上学。我当时一点都不敢相信,以为又是一次炒作。但现在我开始相信了,大千世界,什么样的人都有,那么,还有什么样的事不会发生呢。我们每天所见,所闻,所看到的东西毕竟太少。还有更多是人为因素不让我们知道的。我们不知道的只是我们不知道,但事实却是存在的,这就是我们所面对的现实。
不过我的心情却一下子变得极坏。无意中睡了一个女孩,本来还由于她向我收钱而感到郁闷。却没想到我的“嫖资”竟然花得如此有意义。猛然间又想这几天网友们正在狂批的一件事,一个极度贫困地区新建的一座超级办公大楼。把这个贴子找出来一看,顿时惊呆了,这不正是凡可和小秋所在的那个地区么。记忆像电影镜头一样摇回当时。那天我下火车后,打一辆的士去汽车站,当车子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司机颇为自豪地指着不远处一个建筑物说:这座标志性大楼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的。我问他这是什么单位,他说:市**啊。我笑笑说:你听说过“白宫”么?他说:是不是美国的白宫,那谁不知道。我又笑了,说:在安徽北部,也是一不富裕的地方。不过,人家只是一个区**呢。那气势,好家伙……
司机一下子不说了,一直到我下车,他始终没再说话。他大概很少上网吧,所以并不知道我说的这个白宫。看他有点气不顺的样子,我由衷地对他产生了一些敬意,毕竟他的血液里还流淌着一种叫“自豪感”的东西。问题在于,他的“自豪感”用错了目标。现在想起,还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抽空又去了一次凡可家,但没有多少话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试探着提起,想把孩子带去玩一天,去逛逛游乐场,再给他买点衣服。可是看到凡可母亲一脸为难的样子,我又不好说什么了。我问道,凡可最近有消息么?老人家说有,还嘱托我给她打打电话,问一下那边的情况,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大妈,你是不是一直盼她回来。
我只是拉家常一样问这么一句,没想到却出现这样的情形:老人突然间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好一会才说:这孩子跟她爸一个样,太倔了,不听话,太让人操心……她想做的事,你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当初我让她不要去,她偏要去。帮一帮他,给些钱,都可以,为什么非要把人也赔进去呢……唉,这丫头,就是认死理。还什么良心上过不去,我这么大难道不懂良心,可是光凭良心就能解决事么……
从老人的话中似乎听出一些什么来,但我却不能直白了问。于是试着引着她的话:大妈,凡可少人家多少钱,要不我们都来想想办法。
傻孩子。老人说。不是少人家钱,是欠了一笔孽债啊……
啊,是……
不说了,不说了,她不让我说……
离开凡可家,我的心很沉重,原来事情远比我想得象要复杂。故事还有待主人公自己揭开,不然谁也帮不了她。其实永远不要揭开是最好的选择,但事实上做不到。它就像是一个暗伤,岁月只能让它的表面结痂,可深层的炎症却从来就没有痊愈。会是什么事呢……我试图从和她交往以来的经历与谈话中寻找蛛丝马迹。
不知何故,此时此刻我特别讨厌乘公交车。我不想与任何人近距离接触,只想一个人。一个人想事,一个人走在郊区的街道上。这里不像市内那样繁华与喧闹,但它却带来一些秋天的感觉。是啊,秋天又来了,风不再是那样湿润。在南方,一年中只有两个季节,一个是冬季,一个是夏天。在人生,只有两个季节,一个是忧伤,一个是喜悦。但我的喜悦远远少于忧伤,我常常会有做客他乡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和真切。觉得家园不是我的,天地不是我的,从来就没有过当家作主人的体会。我只是一颗粉尘,流浪四方,不知归处。但我永不会像凡可那样傻,凭空去兑现什么责任。责任不应由主人来负,而我们始终以来只是仆人。
悲愤在我的内心积聚,它们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它们压抑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