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一回街给羊羊买了900元衣服。算下来一件外套,一件内衣,一条绣花牛仔裤。羊羊说她从来没有一下子买过这么多衣服。高兴得她当众给了我一个热吻。她高兴我也高兴,晚上我们便又睡到了一起。羊羊是个典型的虐待狂,**方面她属于狂燥型。叫起床来更是无所顾忌,大呼小叫得让人心惊不已。有一回,我根本没怎么用力,她也夸张地连声尖叫,结果惹得房东的女儿过来敲门。房东女儿就在本市上大学,也是一个新潮流分子。所以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含蓄。我跳下床把门一拉正要发作,却看到一娇弱女孩儿站在门口。再一看,是房东女儿,马上换上笑脸问她有什么事。她一点也不含糊,说道:两位,你们想怎么干那是你们的自由,只是不要出太大声好不好。像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还有,不要忘记楼上还有一个花柳病人呢,你们可得小心一点。
什么花柳病人?
就是性幻想狂,这都不懂。像你们这样,让他听到,跑来打你家门,或者半夜三更扮鬼吓你们,我们可不管。房东妇儿说。
我吃惊不小,说:原来这么厉害。那你们为何还把房租给他住。
我们也不想啊,可不知道他竟是这种人,平时看上去又是好好的,所以你们小心点。房东女儿说完转身就走。我冲她背影说了声:谢谢了小妹。
转过身来,却发现羊羊早就站在我身后,身子紧挨着我,又吓了我一跳。我没好气地说:你干嘛,离我这么近。怪吓人的。
她突然大笑不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去捂她的嘴,她趁势抱紧我,结果双双又倒在床上。我压着她,再警告她:不许再鬼叫了,要不那丫头再冲进来,抱着机关枪一阵猛扫,我可不管。
羊羊连连点头说:不会的,再也不会了,你就拿我当哑巴好了,我保证连屁都不放一个。
这回又轮到我大笑。这丫头真逗,使我们的生活充满了无穷乐趣。
羊羊说:我知道花柳病人,有时候他们就是像我刚才那样,悄悄站在你身后,身子紧贴着你,一声不吭。可是你一转身,他就猛地抱住你,啃你脸,吸你的血。
我打了她一下:又乱说,那是吸血鬼啊,就是没有一点正经的话。
但这种快乐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它实在欠缺了一种叫底蕴的东西。就像一首歌中唱到的那样“所有的幸福都很短暂”一样,我和羊羊的幸福生活仅仅因为一个电话,就蒙上了一层再也抹不去的阴影。
电话是凡可打来的。
凡可在电话中哭得很伤心,因为就在她打来电话的一小时前,她接到医院的通知,说老张死了。而现在,她正在去县城的途中。我除了安慰她,又能做什么呢。然后她又问我,能不能去一趟,她现在举目无亲,急需一个人帮她打理一切。我没加思索,说:行,我马上去买机票,后天就能到你那儿了。
当我定好机票回到家把这事跟羊羊一说,没想到她竟表现得特别激烈和冲动。她红着脸问我:你与凡可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说没有啊,只是朋友,一般朋友关系。
她大声说我骗她,一直在骗她和利用她,还说我深深伤害了她的感情。面对这种状况,我除了保持冷静和沉默之外,再也没辙了。临走时我好言好语安慰她,甚至不惜说了一些多少有点心口不一的话。说我是真心爱她,将来一定会娶她等等。要是一般女孩,听我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来即使不全信,也会消消气,也能缓和一下紧张关系。可是对羊羊来说,全然无效。她狠狠地说了句:你敢去,我就做给你看!
我问她什么意思,她不说,掉头就走。我追了一下,又放弃了。时间很紧,由不得我再想别的,于是我怀着不安的心情上路了。
这次我还做了一件不该的事,就是走时没跟朱总打招呼。从情理上讲,也得说一下,从制度上说,远行办私事是要向董事长请假的。可我全没有,只是向黄夜交待了一下。这件事本来可大可小,但处理得不好,反而搞大了,以至于完全改变了我的下一段人生轨迹。
这是后话。
见到凡可时的情景也是让我想不到的,没有人帮她打理。单位只派来一个人,公事公办的样子,说是费用可报销,其它就什么也没有了。用车拉到火葬场火化之后,直接送去了准备好的墓地。就这么完了,在老张的墓前,凡可并没有跪下,也没有泪水。
走吧。我说。她不动,我用手拉她一下,她才像个木偶一样移动了步子,但脚步踉跄。上了车后,她终于还是哭了,泪流满面。我轻轻握着她的手,小声说:想开点。
她竟然笑了,泪还挂在脸上,人却分明在笑。他得到解脱,我也总算解脱了。
她的话让我困惑不已,解脱,总算,是无奈,还是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