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水月师傅有何话要说?”两人坐下,阿黛淡定的问道。
“也没什么话,只是感谢夫人。”水月坐的笔直的道,那举动和神色之间,倒确实是有一份真诚。
“你不恨我,反而感谢我?”阿黛挑了眉问,她还以为水月要借着赵昱的身份来说事呢。
而关于这一点阿黛却是不怕的,这事情不但法海知道,那恭王妃还知道呢。
可知道了又怎么样?有些事情便是知道也无可奈何的。
只是阿黛再怎么也没想到,水月师傅居然是要感谢她,这倒是有些奇了怪了?
“自是要感谢的,感谢夫人给了我离开的理由。”水月眼神落在不远处的弯弯小道上道。
“愿闻其详。”阿黛挑着眉看着水月道,她既然把自己请到这边的,自不可能再卖关子的。
“想来在夫人的眼里,水月定是一个充满了心机,借赵将军之名而哗众取宠之徒?”水月道。
阿黛不动声色,这个认知大家心知肚明。她也不会否认。
那水月深吸一口气才又道:“当初我愤而出家,一部份确实是佩服赵将军,但更主要的是青*楼的妈妈把我挂牌了,我为赵将军出家是有些心机,但却无关哗众取宠,实是自保之道。”
阿黛本就是一个心思通透之人,万事皆可举一反三,水月之话一出,阿黛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水月为何要感谢自己了,确实自己给了她离开的理由,同时也应该解开了她目前的一个困局。
青*楼中所谓的挂牌,就是清倌人要开始接客了。想这水月自是不甘心命运被别人摆布,正好当时赵拓被斩,于是她抓住了这一个机会。为赵将军守节,将她的名声炒了起来。想来到得这时,那青*楼里的妈妈可不敢再让水月接客了。水月算是脱得樊笼,此举十分的聪明。
只是这世间之事,有一利必有一弊。
水月固然摆脱了青*楼接客的命运,但她这炒起来的若大名声,却似乎又被靖王看中了,于是才有了这英华庵。
而到得这时,水月再想离开英华庵已经很难了。她只不过是从青*楼妈妈手上的棋子变成了靖王手上的棋子。而她还不能悄悄离开。要知道,一但离开,那她为赵拓守节的事情就成了笑话,那她的名声就毁了。
而今天阿黛念的那几句话。
花开花谢春不管,拂意事休对人言;水寒水暖鱼自知,会心处还期独赏。同时又点明了,赵拓将军的英灵只能在赵家的祠堂里,这也表明了,赵家对英华庵存在的不满。
而有了这些理由,水月自可黯然离去。一个人天涯海角,孤芳自赏去了。
世人对她不会有任何的怪责,说不得又是一段佳话了。
而这位水月师太倒也是当机立断。事情一发生,立刻卷铺盖就走,想来也是不给靖王阻拦的机会。
“嗯,明白了,那我祝水月师傅一路顺风。”阿黛这时道。
“多谢夫人吉言。”水月这时站了起来,这世子夫人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阿黛亦站了起来。
水月顿了一下又道:“夫人不好奇我跟赵将军的事情?”
“自古英雄美人,不外如是,又有什么可好奇的?”阿黛笑眯眯的反问道。她知道,水月这话其实在试探她。看看她知不知道赵昱实际上是赵拓的事情,毕竟自己跟法海和小沙弥也颇有一些渊源。水月有这种试探的想法也不奇怪。
当然。水月这种试探不一定就有恶意,也许只不过是好奇。
“是啊,自古英雄美人都不外如是,更甚者,有许多英雄美人的佳话也不过是牵强附会罢了。”水月长长一叹,话意里颇有些阑珊之意。
她对赵拓自是有着一份心的,只可惜神女有梦,襄王无情,而如今她已是出家之人了,太阳东升西落,月亮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哪。
而至于这位世子夫人是不是知道世子的身份,终是于她无关。
“告辞了……”水月扬扬手,便背着包裹,一边小沙弥牵着毛驴过来了。
“女施主,告辞,我们去姑苏找师傅了。”小沙弥冲着阿黛扬扬手
“小和尚,见到你师傅,跟你师傅说,莫要为了自己一己之私,而欠下无端因果。”阿黛冲着小和尚道。说的自然是法海强留许仙,造成白素贞水漫金山之事。
不管最后经结果怎么样,提醒一下也不费什么事。
“知道了。”小和尚回道。
一尼,一沙弥,一毛驴,渐行渐远。
看着两人一驴远去的背景,阿黛摸了摸鼻子,得,她这一举动倒是为水月做了嫁衣。而恭王府免不得又要背上一些骂名,不过这些恭王府倒也不在意。
而如今这结果也是最好的结果。
唯一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是靖王。
上得马车,掀起车帘子,阿黛看着已经闭门的英华庵,只怕自今日起,英华庵便会荒了。
曾经满园的锦绣终会被篙草淹没。
得得声,马车回城。当然,阿黛并没有直接回恭王府,而是让赵炳转去了帽子胡同。
今天,那方姚氏再一次在她手上吃了亏,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那方姚氏也是扬言过的,开年后,方槐是要上折子参赵昱的。
因此,对于方槐,阿黛使不得要防上一点,而防人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握住他的把柄。
从那方姚氏的脉相上看,阿黛可以肯定,那方槐在外面绝对有人。
说起来这方槐实是一个伪君子,阿黛准备请二妪帮忙把这人找出来,二妪是个鬼,她要跟踪人,那自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当然找出来后。如何处理,还要视情况而定。
总之还是那句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不一会儿,马车便到了帽子胡同口。只是胡同里此时不知因何原因,叫人挤的满满当当的,马车根本进不去。
“赵侍卫,我们下马车,走进去吧,没多少路。”阿黛冲着赵炳道。
“好。”赵炳应声,带着两人护卫,阿黛这边带着胡二嫂和杏儿。由赵炳带着人挤开路,一行人进了胡同。
只是远远的还未到王家门口,却听得一声尖锐的女声在吵嚷着。
“王九娘,今天这事你得给我个交待,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孙娘子,你叫什么叫啊,你弟弟是我打的,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好了。”是一声粗豪的男声,正是辛豹。
“哈。你以为我不敢啊,你辛大官人的名头糊不住我,一个贩私盐的臭汉子。我告诉你,我非得让你去蹲大牢不可。”那妇人叫嚣着。
阿黛远远的看着那妇人,长的相当艳丽,满头珠翠,象是有钱人家的妇人。
“呱……”的一声,就在这里,一只乌鸦飞过,一沱鸟屎从天空落下,正好落在那妇人的头上。
“呸呸呸……”妇人忙不叠的用手擦。却是越弄越狼狈。
阿黛眯着眼乐了,这是二妪在弄鬼。
“那妇人。你家弟弟既是辛大官人打的,那自找辛大官人算账就是。干人家王九娘何事?还是快回去吧,臭死了。”周围人一阵哄笑的道。
这时,一个青衣书生排开众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拉着那妇人道:“大姐,我没事,我们赶紧回去吧,这事不关九娘的事情,你别胡闹了。”那青衣书生拉着那妇人道。
“到现在你还护着她,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这王九娘哪一点好,一个抛头露面的说书人,还不就是跟卖唱的一样,我告诉你,你给我死了这份心。”那妇人一脸不屑的瞪着王九娘,嘴里也刻薄的道。
阿黛在人群里听着这话,那眉毛一挑,这妇人说话好不难听。
“我是什么样的人不劳这位娘子费心,你孙家的门坎九娘我也从未想过要高攀,孙娘子也莫要自视太高了。”这时,王九娘站在门口冷冷的道。
“王姑娘,对不住了,我姐是有口无心的。”那孙公子连连道歉,最后硬是拖着那妇人,招呼着同来的家人离开。
“哼,这事没完。”那妇人一头鸟屎,好不狼狈,自要不好再留,只是走这前仍是不甘的道。
“放马过来,我辛豹等着。”一边辛大官人回敬看着那孙家姐弟离去的背影回敬的道。
这边王九娘却拉着正官儿回了屋。
“九娘……”辛豹连心上前,要跟王九娘说话。
只听“嘣”的一声,那门却重重关上了。
辛豹吃了一鼻子的灰,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
“辛大哥。”人群渐散,阿黛带着人上前,跟辛豹打了声招呼。
“是世子夫人回来了。”辛豹看到阿黛,连忙见礼道。
“是堂姐,大姐姐,堂姐回来了。”这时,王家的门开了一条逢,正官儿从里面探了个脑袋出来,显然本意是看辛豹,没想到看到阿黛站在了门口,小正官儿一声欢呼。
门瞬间便大开了。随后王九娘也快步出来,二妪还躲在门内,大白天的,她毕竟是鬼身,习惯站在阴暗之处。
“阿黛回来了,快进屋。”王九娘招呼着阿黛,却是理也不理一边的辛豹。
阿黛心里一阵偷乐,还冲着辛豹点了一头,然后带着胡二嫂和杏儿进了屋。
王九娘也回屋,正要再关门之际,那门却被辛豹一手抵住了。
“九娘,我知道这回是我不对,可这一块谁不晓得你王九娘是我辛豹的人,那小子粘粘乎乎的,我岂能容得?”辛豹抓着空子跟王九娘解释着。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辛大官人的人了,当不起。”王九娘斜看了辛豹一眼淡淡的问道。
辛豹一时哑了言,只得强词夺理的道:“这不大家都知道嘛,等王成回来,我打算请媒人上门?”辛豹试探着。
只是回答的却是门又嘣的一声。
辛豹一脸懊恼。拍了拍脑袋,看来这回把九娘得罪狠了,不过,为着那臭小子,九娘这般生气,别是九娘真对那姓孙的小子有意思了吧?
不能吧?
辛豹站在那门口,整个人患得患失的,只恨不得王成快点回来,好帮他出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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