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秀姑娘。”安修之这时又走到阮三夫人和阮秀跟前施着礼。
“母亲,我们回去吧。”阮秀只是微微福了一下算是还礼,便侧过脸冲着一边的阮三夫人道,并不太理会安修之。
“是啊,回去吧。”阮三夫人哽咽着,长长一叹,想当初,秀儿跟安修之也是相配的,只可惜错过了。
随后阮秀便扶着阮三夫人便离开了。
安修之还要上前,主要是想问问两人的安顿情况。
王靛拉了一下安修之:“算了,有什么事情等安顿下来,再跟大哥和阿黛了解清楚再说,现在就不要打扰她们了。”
这时,谁都看得明白,阮家人就是想避开安修之和王靛。
如果说阮秀如今最不想的人,那非自家二姐和二姐夫莫属。
阮秀重生,本是想改变命运的,本是想报复自家二姐的,这才有自家二姐一系列的折腾。没想到自家二姐也算得是因祸得福,反而是阮秀依然走向了前世的命运。
可以说,如今王靛和安修之两个就成了阮秀的伤疤。自是不想再见。
安修之又岂能看不明白这个,意兴阑珊的停住了脚步。
阿黛心里也点头,就从二姐这一点小小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二姐再非以前的二姐了,明事多了。
说话间,众人便进了城。
……
阮秀扶着阮三夫人走在街上。
今天城里显得尤其的热闹,毕竟已是年边了。
只可惜阮家在最风光时倒下,今年的年是凄凉的。
就在这时,街面上突然传来一阵的吹吹打打,然后是衙差净街。
阮秀和阮三夫人也被几个衙差赶到了街边屋檐下。
随后就看到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过来。
骑在马上的白马郎官正是靖王,真正是英姿勃发。
此时靖王坐在马上,边悠悠的走着,边朝着周围拱手。
“祝靖王,靖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街边上,一边凑热闹的百姓嘻闹着,立时的有那喜婆子撒着喜饼。
这可是皇宫里御厨做的喜饼,立刻的引来一片哄抢。
阮秀才想起,今天是高云仙嫁入靖王府的日子。想着,阮秀的面色渐冷了下来,谁又能想到,当初阮氏姐妹相争,最后却是高云仙渔翁得利。
也不知高云仙是真命好,还是好算计?
“秀儿啊,你真要家给高二那贼子为妾啊?”看着正一脸喜气的靖王,阮三夫人拉着阮秀的手,不甘的道。
“母亲,不嫁怎么办?高二手上可握着二哥写的借据,现在别说高家,就是随便一个衙差都能为难我们。更何况如今的高家,娘也看到了,高云仙嫁给了靖王,高家如今已是皇亲国戚了,咱们怎么顶得住?”阮秀有些嘲讽的朝着迎接队伍抬了抬下巴。
“该死的,高家就是白眼狼,当年你祖母是怎么待他们的?如今他们是恩将仇报。”听得阮秀这么说,阮三夫人咬牙切齿的道。
“娘,咱家不是第一个。”阮秀哼着声,她想起前世,王九娘嫁给高二为妾的结局。
王家跟高家的事情如果说前世她还模模糊糊的,可今世,有刀疤一口承认当年洗劫了王家商队的事情,阮秀就清楚了。
别人以为刀疤洗劫王家商队是阮家指使的,而做为阮家人又怎么能不知道,通往西域和五胡的商道早就掌握在高家人手里。
阮秀可以肯定,定是高家买通了刀疤对府王家的,目的就是夺了王家的西域商道。
今日她阮家只不过是步上了京城王家的后尘罢了。
“要不,咱们找找世子看看?我听人说的了,这回,咱家的事情恭王府也是出面了的,要不然,说不定咱们这些人都得进教坊司啊。”阮三夫人低声的道。
“母亲,正是因为这样咱们才不能再去找了,王妃这些年为着阮家可没少打压赵家人,王妃最后为什么死,大家心里清楚。”阮秀沉着声道,她决不会求王家人的。
“也是。”阮三夫人点点头。
“可高家做的事情,别的不说,彤儿那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还没闹清呢。”阮三夫人又恨恨的道。
阮彤是在高云仙的鼓动下才请出刀疤布刺杀之局的。如果说,一开始阮家人还以为不过是女孩子的异想天开和不知天高地厚才闹的这祸的话,那等到高云仙以化劫之凤成为新的靖王妃时,那阮家幸存之人又怎么能不琢磨着这里面的道道呢。
再加上刀疤一面倒的指控阮家,这背后总有着一个影子在指挥着。
几相里一结合,高家就呼之欲出了,只是抓不住把柄啊。
“母亲,正是因为这些,我才更要进高家。”阮秀道,对于其他的阮家人来说,也许只是这一辈子的事情,但对于阮秀来说,却是两辈子的事情。
前世阮家出事是因为受恭王妃的牵连,所以虽然最终高家安然无恙,但阮秀并未太想什么,可结合今世,阮秀突然觉得,前世,阮家的结局,也许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受恭王妃的牵连,有些事情她要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秀儿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迎新的队伍走远了,阮夫人看到随后过来的赵昱安修之一行人,那心又有些刺痛了,当初,若是在钱塘就认了阮秀跟安修之的婚事,那么至少秀儿如今会是幸福的。
“母亲,事情已经这样了,多余的话就不必再说了。”阮秀道,又扶了阮三夫人一把:“母亲,走吧。”
“唉……”阮三夫人抹着眼泪点头。
只是阮秀这时脚步却又顿了一下,阮秀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场科考大案,似乎就是明年春的会试。
只是前世安修之在前一届的会试上已经中了状元,并不是这一届的士子。而今生,因为学子上书的原因,安修之比前世迟了一届,正好赶上了这一届。
前世,这一场科考大案,上牵连到康王,下更牵连到全部的钱塘士子,甚至前世的赵拓也因为这场科考案下狱,最后被问斩的。
当然了,今世,赵拓在两年多前已经被斩首了,自不可能牵连进去,但安修之却又正逢这一届会试。
突然,阮秀乐了,王靛啊王靛,也许你还没笑到最后。
“秀儿……”阮三夫人有些疑惑的叫了声阮秀,不晓得她为什么突然又站住不动了。
“嗯,母亲,走吧。”阮秀应声,突然的又有些意兴阑珊。
便是王靛笑不到最后又怎么样呢,她阮秀依然还是前世的命,或许找个机会提醒一下王黛吧,算是还王黛之前为阮家打点的情份,今生,阮秀决不欠王家的情。
想着,阮秀和阮三夫人渐行渐远。
迎亲的队伍也渐渐的远了。
阿黛一行人就离着队伍不远走着。街上的行人还在议论纷纷,八卦着靖王同靖王妃的事情。
“清泉真人说了,靖王是应劫之龙,靖王妃是化劫之凤,今天是靖王同靖王妃的大婚之日,等得洞房花烛一过,便是龙凤呈祥了,那以后靖王就是真龙了。”人群里,有人八卦着。
“那是不是说靖王会是太子。”有人悄声的应和着。
“我看八九不离十,清泉真人的话哪有错的。”
……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
别人笑我忒疯颠,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种田。
……
就在这时,喧闹的市集上响起一阵朗颂声,声音并不太响,但却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里,竟有一种暮鼓晨钟的感觉。
众人都朝着来声望去,却见集市上一道人,一身道袍,似乎赃的看不出颜色,但又似乎很洁净,两种感觉融于一体,而那道人手上还拿着一枝桃花,那桃花含苞欲放,实是清艳夺人眼球。
“呀,是桃花,是正要开的桃花……”众人看着那枝桃花都不由的讶然的道。
这正是大雪纷飞的季节,哪来的桃花?
而就在众人嘀咕时,道人突然举起桃花在上面吹了口气,立刻的,那正含苞欲放的花渐渐的绽放了。
“呀,真稀奇。”众人都啧啧称奇。
道人也不理会众人,自顾自的走着,阿黛远远的看着这道人就觉得有些面熟,然后久远的记忆便在浮现了出来。
这不是当初她在西湖边打渔时,问她讨鱼吃的道人吗?
还记得当初,这道人可是好好的戏耍了孟有良一把,把孟氏粮行一仓库上好的富春大米以十文钱一斗给卖了,气得孟有良差点昏死过去。
道人这时正好路过阿黛等人身边,突然停住了脚步,冲着阿黛等人咧嘴道:“鱼很香。”
随后道人又有些疯颠颠的走的,碎雪中,宽大的道袍夹着雪随风鼓荡。
“立青时不至,广隶当封。”道人又朗颂了一句话,随后道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人群里。并不是走远了,而是身影渐渐虚无,然后消失了。
“神仙,是神仙显灵了。”立时的,街上拜倒了一群人。
而就在道人这话说完,阿黛的飞机却猛的鼓胀了起来,然后飞扬。
一个画面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是康王,聂纪堂,赵昱,安修之,宁采臣等人被下了大牢的情形。
画面一闪而过,街面依然热闹,雪开始大朵大朵的飘了起来。
“雪下大了,赶紧回家……”街上的人哄闹闹的叫嚷着。
阿黛的心却不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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