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树叶沙沙作响,吹乱了额前的发丝,盛夏的天气却多了一份凄凉在其中。
关岩溪抬眸看着身边的刘子阳,一种暖暖的温柔就在心间流淌着,她是一个卖了命根本就活不了多久的人了,真的不该奢望的守着这种多来的幸福。
“子阳,子阳……”这几天她习惯偶尔的喊一喊他的名字,都说这辈子最为深刻的记忆,到了下辈子也不会忘记。
刘子阳转过头看着她,一种温柔自然的挂在了脸上,“怎么了,是不是累了,那我们休息一下。”
说着他已经拉着她走到了那边的坡地上,还从背包里面拿出了一件衣服给她铺在了地上。
关岩溪很是感动的坐上去,然后拉着刘子阳将头靠在了他的腿上,这种感觉很温馨,也越来越让她无比的贪恋。
“子阳,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都没有说过你喜欢我哪里?”关岩溪此时像是个小女生一样的在他身边撒娇。
刘子阳轻笑出了声音,然后用手轻抚着她的面颊,“其实我也不知道,以前我是怎么喜欢你的,你来说说,我很想听。”
关岩溪的脸上划过一道狡黠,然后眼睛发亮的坐直了身子,“你都不知道你以前多么的没脸没皮,一直追在我屁股后面说要和我好,就你这小屁孩,我哪里看得上,要知道我可是江城中心医院最出名的外科医生,你小子根本就什么都算不上,当初那追我的人啊,可是……”
她转头说的正兴奋着,而就看见刘子阳已经恼火的朝着她瞪着眼睛,还没等她说完这句话,就单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然后狠狠的吻着她。
错乱之中,关岩溪双手挥舞着,却被刘子阳抓下来放在了腰间。
“看你还敢说有别人!”刘子阳还是有些恼火的看着她。
关岩溪却还在得瑟的笑着,却有一种甜蜜的滋味从心底里溢出来。
山风习习,一种沁人的凉意,却让周身起了寒意,关岩溪还在笑着刚才的逗趣,看着刘子阳不断朝前走的背影,觉得这小子变得小气了,甚至都不允许她说上一句别人。
她伸出手想要抓上他,忽然一种头昏让她扶住了一旁的大树,她有些心惊,只觉得鼻息之间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她伸手去摸,却是一片殷红的血渍。
刘子阳还在气呼呼的,忽然发现身后没有了脚步声,他猛地转过身,就看见关岩溪就站在离他不远的那颗大树下,面色苍白,脸上有些还没有涂抹干净的血渍。
那一刻他愣了,然后快步的走了回去,一把扶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她,“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他变得有些语无伦次,甚至是恐慌和害怕。
而关岩溪则是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她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没有办法瞒着他了,“我们还有多久能回到桃花坳!”
“快了,如果走快一点,明天傍晚就会到了。”刘子阳的心有些颤抖,他看着关岩溪,觉得她比之前的身体还要不行了,他不仅在心里骂着那个老头就是个庸医。
“还有那么久啊!”关岩溪叹了口气,眼泪就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刘子阳扬起手擦拭着,是那种痛到了无边的感觉。
“子阳,本来我想着到了桃花坳的时候再告诉你的,可我觉得真的来不及了,那些药已经吃完了,没有了,所以我坚持不到那里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的命是相连的,你不会死的,瞧我还好好地,不是吗?”刘子阳的眼睛也湿润了,他大力的擦了一下眼泪,然后抱起了她。
关岩溪扬起手摸着他的脸,“你爱我吗?”
刘子阳拼命地点着头,眼睛一颗一颗的掉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好,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好好地活下去,为了我好好地活着。”关岩溪有些不舍的看着刘子阳,只觉得很累,那种从骨子里发出了的累让她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了。
“岩溪,岩溪,你别睡,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威廉一定会有办法的。”刘子阳几乎哭了出来,到了这一刻才觉得失去她真的比死亡还要可怕……
离开了桃花坳,是那种像是空了心的状态,此时的谢子川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关岩溪和刘子阳走了,华叔也死了,他的儿子华如峰也死了,感觉全世界都没有他可留恋的人了,所以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江城的家,那个曾经用尽心机,却在谢家最为危难的时候不离不弃,甚至还要给他生孩子的女人。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回去,可就是觉得出来的已经很久了,面对死亡其实心里的那些恨和委屈真的不算什么,他也不想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再去找寻曾经最想见的人。
就像关岩溪,这个爱他等他的女人,现在已经不再属于他!
一个人走在林子里有些孤寂,没有了来时的热闹和危险,反而觉得很无趣。
天逐渐的黑了下来,他确认早就已经看不见了桃花坳这个地方,然后才坐下来休息。
他不是个喜欢感慨的人,却在此时想得太多,甚至觉得当初扔下家里的一切,就是逃避,而现在他想回去面对,也积攒了足够的勇气。
而忽然的一个人影快速的从他身边跑了过去,他惊愕的站起身,然后在他们后面喊着,“子阳,刘子阳。”
前面的人突地一下停了下来,还没等回头就直接的跪在了地上,那种感觉绝对是有些不太对。
谢子川惊楞着跑了过去,才看清楚了他手里抱着昏睡着的关岩溪,而他的样子甚至比关岩溪的还要可怕。
“谢子川,快,快送她回桃花坳,快点救救她!”
“刘子阳,你这样是疯了吗?”一种像是吃了兴奋剂的状态,如果在这样下去,刘子阳的心肺都要炸了。
谢子川强行的抱过了关岩溪,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了威廉给他的救急药,塞在了刘子阳的嘴巴里。
他像是毫无知觉的状态,谢子川只得一下打昏了他,才让他有了片刻的休息。
桃花坳的夜有些宁静,偶有的几声犬吠声音,在深夜里特别的震慑人心,村子里一片黑暗,只有都拉乌家一直亮着灯,院子里有几个人站着,或坐着,脸上的神情一片凝重异常。
都拉乌家唯一能住人的两间正房正被两个人占着,一个是关岩溪,一个就是刘子阳,情况都不是很乐观,而威廉也就在两个房间里面跑着,脸已经皱成了一筹莫展的状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坐下的陈楠又有些愤恼的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
大伙都被他突然的发声吓了一跳,可谁都知道他是担忧这两个人,本来都好好的出去的,可是却这样的回来了,用威廉的话来说,如果不是谢子川发现了他们,现在还不定是怎么样呢?
就刘子阳那个状态,谁也不知道他这几天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要不然也才会把自己搞成了那个样子。
这时候威廉从里面走出来坐在了大家身旁,拿起茶碗咕噜着喝了一大口。
“怎么样了?”陈楠就是个急性子,再说了这里现在也只有他跟威廉的关系不一般。
威廉摇了摇头,“都拉乌大叔已经看过了,关小姐的症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而且她在最后时期还服用了一种冷冻蛊毒的药剂,那似乎是失传已久的治疗蛊毒的方法,对早期的人还管些用,可现在……”
大家都沉默着,然后杨娜忽的抬起头,就看见刘子阳静悄悄的站在他们身后。
她有些心慌的站了起来,“小白!”
大家随着她一声喊,又都转头看过去。
威廉也慌忙的站了起来,“子阳,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不行就还是躺回去吧。”
刘子阳摇了摇头,脸上显露出了疲惫的神色,不过他却是一把抓住了都拉乌的双手,“大叔,那个医生给我们做了蛊,我们的命现在是连在一起的,为什么我醒了,她还没有,为什么?”
都拉乌的脸色变了变,“难怪她手上会有那种药,不过你放心,你们的蛊应该已经解了,不然也不会如此。”
“解了?”
“对,所以她才会极度衰竭,比之前的病症又加速了很多。”
刘子阳的身体有些颤抖,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然后威廉扶着他又坐了下来,他闭了好一会儿眼睛才让陈楠过去那个酒店,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个谭医生带过来。
路途有些远,陈楠也是用了非常的方法,所以傍晚的时候谭医生就出现在了桃花坳都拉乌的家里。
“你们这群流氓,土匪!”麻袋摘下来的时候,谭医生还被五花大绑着,脸一露出来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骂的一屋子的人都是一愣,只有陈楠一个人不好意思的搔着脑袋。
刘子阳走出来看着,陈楠就慌忙的解释着,“这老头不跟我来,我只能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谭医生,我还是那句话,快来救我的命,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刘子阳像是没有听见陈楠说的话,而是一把抓住了还在麻袋中的谭医生,一双眸子里挂着滚烫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