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答,更不敢看他,他再度变得急躁:“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我都说过了我……”她无意再纠结这些,便抢过话头说:“建南,我是可以再相信你,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了,虽然我知道这些都是误会,但是还是让我这里好痛。”她捶着自己的胸口,眉头蹙隆,显出一种痛楚的情态,连着他那里也开始隐隐作痛。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闭上眼睛:“你保证不了的,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会怎么样?所以,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他难以置信:“无倩,你……”只见她抬起手,右手指尖摄住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正要往下捋,他尖叫一声“不”,又紧紧抓住她双手,恶狠狠地,“我不许你脱掉它!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不允许你就不能脱!”
被抓得好疼啊,眶里盈瞒的水分终于不堪强忍落了下来,砸到他手背上,甚至可以听见水溅之声,还有他急切的喘息,可再怎么痛能比得上心那里痛吗?她轻描淡写说:“答应?是,我是答应过你,可你原来也答应过我不会再骗我,那你做到了吗?你都做不到,那我为什么还要信守诺言?”
“不,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不想你不高兴。”
“算了,别再说了,我们还是……”
“不要啊,无倩,小柿子,你想想,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难道就因为这个误会就分开了吗?我不甘心,我是爱你的,从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抛下我?我不甘心,也绝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一次!”
不甘心,她也不甘心啊,可不甘心又不是麻醉剂,可以让她不再负痛。
她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那让我们都冷静一下,想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希望这段时间里你不要来打扰我。”他张口欲言,她又连忙说,“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妥协了,请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太累了,需要平静一段时间,不想被打扰。”
言尽于此,他还有什么好说?唯有渐渐松开她,而她瞬间就转开了身边,如小箭一样飞了出去,只是奔跑,只是流泪,自己又一次离开了盖天,离开了这个陪伴着自己成长三年的“伙伴”,离开了自己最初梦想开始的地方,离开了自己和建南共同奋斗的“战场”……这里留给她的东西太多太多,有太多太多的不舍。她扪心自问:自己还会再回来吗?不一定——两年前离开时,自己以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可还是回来了,命运就是这样反复无常,令人无法预测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它总是在你最快乐的时候给你失落,又在你最倒霉的时候给你一丝希望,谁又能知道命运的下一个拐角会发生什么?也许自己有一天又会回到这里……
她一气呵成跑出了公司,生怕会遇上张云她们,因为她实在无法向她们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更害怕离愁别绪的场面,所以只能惶惶而
逃,只想找一个别人看不到的角落,抱膝缩脚,好好嚎啕大哭一场,把所有的苦,一切的伤,都放逐于眼泪之中。
然而很快手机又开始呼叫了,打断了她的“计划”,她一接起,那头就传来了心急如焚的声音:“无倩不好了,你爸刚才看电视正好看到你们,什么都知道了,气得险些昏过去,还说要去跟建南算帐。我就一直劝他说那是假的,他才消些气没去,但还是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建南要是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那些记者也不会无中生有,所以你爸决定退婚,我这次是怎么都劝不了他了……”
无倩只能觉得手机如烫手的山芋,说什么也不是,挂断也不是,正首尾两端之际,不知哪里飞来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手机,再狠狠摔到地上。她被这手惊得不轻,还以为遇上什么变态狂了呢,瑟缩缩回头定睛一瞧,敢情是钱芬,便抚抚胸压压惊:“钱芬,你好端端的摔我手机干嘛?”
“不摔了它你能清静么?”
说得好是理所当然,天知道,那手机是自己前几个月在建南的督促下才下定决心弃旧换新,花了近两千块大洋买的一部朵维S660,现在就一下子被她摔没了,不肉疼才怪!
想到建南,心里又是一疼,钱芬拉着她往停车场去,边走边说:“行了,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了,明天我再给你买一个还你,哪怕你要镶钻石的都没问题。现在我找个地方给你哭一场去。”
“啊?”
进到钱芬那豪车里,屁股还没坐热乎,她又正正经经说:“好了,你哭吧,这里不会有人看到你的。”
无倩嘴角抽搐,颇为哭笑不得,就算之前她有痛哭的欲望,被钱芬这么一惊一乍的闹腾之后也就荡然无存了,而且这话又说得不动声色,就像导演要演员哭一样,反正此情此景她是哭不出来了。
人,就是这样奇怪,明明已经狼狈不堪了却还死要面子,不愿将软弱示人。一个人躲着的时候可以像小孩子一样不管不顾嚎啕大哭,一有人在身边,哪怕告诉自己不用顾忌,那眼泪也仿佛受到了掣肘一般,就是流不出来。
钱芬洞悉了,便挥一下手说:“既然哭不出来,那我带你到别处发泄一下。”
“你要带我去哪里?”
话音一落,豪车就如离弦之箭般弹了出去,害得没防备的她后脑勺猛的撞到了靠背上,吃痛地“啊”一声,接着手忙脚乱系上安全带,抓紧安全扶手,眼睁睁看着直加而起的疾速,在限速六十公里的城市大道上风驰电掣的飙车,她看得瑟瑟发抖:“钱芬,你疯了不要命了?开那么快会出事的!”
“哈哈,你还想要命?”
她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拜托,她只是事业感情受挫,还没到山穷水尽一蹶不振的颓废地步,而钱芬却哈哈大笑:“放心了,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命,我也不会真的‘舍命陪君子’,
别忘了,我可是千金之躯啊。而且,这还只是开始。”
不知为什么,无倩觉得那笑很诡异,阴测测,背脊油然而生一股寒气。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总是该死的准确,钱芬居然带她来鬼屋!
她小时候多怕鬼啊,有时放学晚了,天刚擦黑她就不敢回家了,必须找到冠亚来“护送”自己,还要牵着手,尤其是近家那一段路,两旁植着高大的魏树,月光一映,匝地便是婆娑的树影,偶尔风过,那些黑影更是摇来摆去,如同蠢蠢欲动的黑山老妖,她吓得紧闭双眼,紧拽着柯冠亚的衣服,把他当做导盲犬,哪怕冠亚骂她是胆小鬼也不松。后来他可能烦了,有一次做值日便不等她先走了,结果她找不着伴了便独自坐在校门口,眼泪汪汪,直到爸爸寻来接她。
真是胆小如鼠,但就算是长大了亦经不起恐怖,连聊斋志异都不敢看。
所以,当她在车里一瞄到那两个字时,她便决定临阵脱逃,车刚一停下,她就推开车门,可脚还没沾地,就被钱芬给扯住了:“怎么,害怕了?”
“钱芬,”她可怜兮兮,“你可以带我去坐过山车,玩大冒险,但是不要带我去那里,因为我怕鬼。”
“哟,想不到超级小宇宙也有临阵脱逃的时候。”
“谁说我要临阵脱逃了?”
“那你就跟我进来啊。”
不愧是钱芬,一个激将法就把她给降伏了,然后就揪着她进了鬼屋。
可怜的无倩,胆子都快被吓破了,才被这个女魔王高抬贵手放了出来,而她重见天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路边呕吐,吐得搜肠刮肚,吐得掏心掏肺,钱芬还帮她拍后背,她却扭头过来说:“钱芬,我恨死你了!”
“喂,别不识好人心啊,我这是为你好,你想想看,现在你是不是都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了?”
还真是耶,不过经她一提便又想起来了,黯然神伤半晌,她又气鼓鼓说:“你要是不说,我能忘记得更久。”
“可是你怪我,我总不能帮忙了你又被你冤枉吧?”
好像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不是,钱芬趁她琢磨之际,又将她塞回了车里,称带她去吃饭。到了地方,她便开始大吃特饮,好像要把自己付出的难过与惊吓统统给补回来一样,钱芬托腮看着她:“我以前难过的时候也是这样狼吞虎咽。”
她觉得好奇:“为什么我们一难过食欲反倒增强?电视剧里不是都说人一伤心就茶饭不思吗?”
“电视剧里都是瞎扯的,据调查表明人难过的时候要是饿着肚子将会更难过,再加上因伤心流失的体能,当然要好好补补。不过我补完以后却更加难过了。”
“为什么?”
“因为我又要忙着去减肥了。”
她僵石片刻,接着继续埋头大吃,她又不在乎自己会变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