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聂净尘就被灵儿从被窝里拉了出来了,不停地说着什么赏菊宴,唠叨着她家小姐不好好记着这等一年一次的大事!
日子过得真快啊,这些日子她都快忙死了,哪有什么精力还去记这些个小事。唉,在咱聂四小姐眼中除了赚钱之外就没啥大事!
灵儿着一身浅黄色的对襟窄裙新衣,看上去清爽利落,她一边仔细地给聂净尘更衣,一边碎碎念着,“小姐,您这些日子净顾着炼药什么的了,都没有去置办件喜欢的新衣裳。不过,幸好大夫人没有忘记小姐,您看,这身红色的宫裙好看吗?”
大夫人还给她置办衣服了?老聂不是给她钱让她自己采买喜欢的物件了吗?难道还是怕她不好好对待,他这是做了两手准备?
不过,还真是让他料准了!
聂净尘睁开睡意惺忪的眸子,掠落灵儿正在摆弄的衣襟,嘎?大红色!不是吧,那赏菊宴上那她岂不是成了一枝奇葩,鹤立鸡群,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这,坚决不行!
“不行!”聂净尘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把一直都是唱独角戏的灵儿吓得一个愣怔。
“小姐,什么不行?”
“这红色不行,太扎眼了!”聂净尘顿了顿,记得她好像还做一身白色的衣裙尚未穿过呢,就那件吧。
“灵儿,去换衣橱里的那套白色百褶长裙!”那百褶长裙虽是素淡,可却不失清雅飘逸,出席今天的场合既不会太扎眼,也不会失了她的面子,正好合适。
不是吧,这赏菊宴上哪家小姐不是穿的花枝招展的,争奇斗艳,哪有小姐这样的穿地如此素淡的,那头筹岂不是都被别家的小姐都给抢了去了!
看着灵儿这丫头磨磨蹭蹭的,聂净尘当然知道她的心思,不过她的小心脏实在承受不起这扎眼的色儿啊,这本来就被置于风口浪尖上了,万一一不小心再成了浪尖上的焦点可怎么办?
“快换!”臭丫头光知道臭美了,一点也不考虑后果。
灵儿不情不愿地给聂净尘换好了衣裳,随即又乐开了,嘿嘿,她家小姐生得真美啊,穿白色的衣衫也很仙哪,小姐真是给她长脸啊!
站在聂府门口,聂净尘意兴阑珊地呆立着,门前已经准备好了三台轿子,聂玉湖早已经自信满满地坐上了轿子,今天的她就算不是大庆王朝的第一美人,那也绝对是数的着的前几位!
一身浅绿曳地长裙的聂冰心见她走了出来,粲然一笑,“小妹,快上轿子吧,别耽搁了时辰。”
“嗯。”聂净尘嘴上答应着,脚下却是没动。
“四小姐,请您上轿吧。老爷临行前嘱咐小的告诉您,皇上召见老爷御书房有事相商,让您在宫里凡事小心些,与二位小姐相互照应着。”侍卫看着一脸无精打采的四小姐,一丝不苟地交代着聂老爷的话。他真是奇怪啊,赏菊宴这么好的机会哪家公子小姐不是雀跃不已,又有哪个像她这般毫无期待的?
相互照应?这聂老头想的太美好了吧,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那美丽的三姐不落井下石再踩上几脚就得阿弥陀佛了!
聂净尘连话都懒得回了,真是没意思啊,不就是个变相的相亲会吗?用得着搞得这么隆重吗!还真不如弄个什么八分钟相亲来的痛快!赏菊宴赏菊,定是要少不了什么吟诗作对了吧!
哦,对了,大哥已经去了吗?怎么都没有见到他!
聂净尘在轿子里轻眯了一阵,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声响,怕是到了宫门前了吧。她顺手撩开了轿帘,入眼的便是坚固高耸入云的城墙,一条碧波激荡的护城河就绕在整座皇宫外面,宽阔的吊桥已经放了下来,就像一架云梯通往那雾霭中的宫殿。
这时,太阳离开地平线了,红彤彤的,仿佛是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缓缓地向上移动。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映照在朱红色的宫门上,庄严肃穆……
聂净尘缓缓地走出了轿子,尽管早已猜到这皇宫必是金碧辉煌,无所比拟,可是看到的那一霎她还是被震撼到了,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能达到如此的成就!她,忽然感到身后一抹目光注视着她,轻轻地转身,原来是贤王父子。
聂净尘的眼光落在那锦衣锦裤地小世子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忽然觉得他长高了许多,不变地是依然是初见时那一脸的高傲倔强的小模样,看到她时,一脸的热切却又在隐忍着,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清晨的阳光下,霞光万丈。
她就站在那里,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遗世独立。
宇文策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拉住宇文溪云的手,生怕他一个不听话跑向了她!因为他,她竟能如此狠心地不去探望云儿,她究竟置他们父子于何地?
他眼神悠远地凝视着她,她那飘忽的眼神一直定在了儿子身上,相隔这么近,她也不肯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吗?她可知道他心中的思念,他满满的情意,他深夜里一次次的情深探望?
她什么都不知道,或是一直假装不知道!
“大皇兄,你早到了?”太子的车架停下,顺着贤王父子的眼光他看见了那个曾经对他不理不睬的聂净尘,她一身白衣站在了那霞光里,犹如不谙尘世的仙子,清灵,绝俗。这不禁让他有升腾起那一股子争强好胜的怒意,势要征服了她才能甘心。
“原来,聂小姐也来了!”
“参见太子殿下,贤王爷,贤王世子。”聂冰心态势大方,盈盈一拜。
聂冰心姐妹三人一同站在那护城河边上,听到他的话,聂玉湖轻扬臻首,看向太子的妩媚妖娆的神态尽览无余,轻轻福身,莺语娇啼,“参见太子殿下,贤王爷,贤王世子。”
聂净尘恍如未闻,依然处于她的冥想状态。
聂玉湖见她如此,也不着急,若是她真得罪了这太子爷,她更是乐得如此。半响之后,方
才慢慢地走了过去,假装善意地提醒着,“小妹,这太子殿下,贤王父子都在呢,还不快行礼!真是丢尽了尚书府的颜面。”
聂冰心有些心疼这个小妹的,自从她醒来以后就一直有些不太正常,她也不想苛责于她,遂俯身又是一拜,“请太子殿下,贤王爷,世子见谅,小妹她身子有些不适,还请……谅解!”
聂净尘也不理会,只是将毫无焦距的目光转移到了那两个大人物身上,心中暗叹,真是痛苦啊,一到宫门就遇见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这接下来的一天她要怎么度过?听说,赏菊会过后,还有晚宴呢,这可怎么是好?
看着她轻轻皱起的眉梢,宇文策心中的不爽暗暗来袭,脸上的阴沉之色逐渐加深,她就这么不想看到他吗?这个臭丫头,他知道上次的事情是他不对,他不该在聂府门前强吻了她,可是谁让她说那些差点气死他的话,什么冷静一下,什么我们不合适,他统统都不要听,今晚的宫宴他就要夺了她!
太子爷朝着聂玉湖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的虚幻若谷,了然于胸。聂净尘啊聂净尘,本太子就不信征服不了你!
看着太子的优雅冷静的俊颜以及他那肯定的眼神,使得聂玉湖心中惊喜连连,太子,太子这是对她有意思了吗?
如果她能坐上太子侧妃的位置,谁不得看她的意思过活!
聂净尘依然保持着挺尸状态,一双大眼直直的望着前方,今天的宫宴她就做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傻子算了,嘿嘿,这样行尸走肉的感觉也不错。
大家看着这将装傻进行到底的聂净尘纷纷摇了摇头,宇文策和小世子是不忍心难为她,没有底线的迁就着她。
聂玉湖倒是有些感谢她此时的木讷装傻,这样正好不会抢了她的风头,对于太子爷宇文逸这块大肥肉她还是需要加把劲的。“太子殿下,玉湖可有幸与您同行?”
宇文逸看着向他示好的聂玉湖,心中嗤之以鼻,这样的女人他见到的太多了,无非是权势熏心与富贵诱人,那些东西全写在她那张妖娆的脸上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又多了一个为他所用的棋子!
然而,他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淡定,朝着聂玉湖点了点了头,略带疑虑地看向聂净尘的方向,聂玉湖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旋即假意的微笑,一副好姐姐恨铁不成钢模样,轻轻地抬手指了指脑袋,意思显而易见。当下,他了然地笑笑,一起进了宫门。
其实,在一个尔虞我诈的环境里争斗地久了,那些看起来亲密无间的合作与密谋之下,是本能的排斥与暗害。于是,每一个人都盼望能有一个善良纯真的灵魂去拯救自己,只是看他有没有勇气去揭开血淋淋地内心而已。
看着她那木然无辜的表情,终是败下阵来,真是个冤家。
扔不得放不下!
宇文策微不可闻地一声叹息,低沉的声音如初秋的落叶沙沙,“云儿,带小尘儿进宫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