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灯火通明,敞亮的大殿里笼罩着一股阴霾的气息,密不透气。
“冥月,吩咐下去严守养心殿,不许娘娘走出一步……”皇帝宇文策气息低沉地下了死命令。
“皇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宇文澈想都未想一下子打断了宇文策的话,他不就是白天的时候陪着小尘儿逛了回街,他们又没做什么,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真是莫名其妙!
小心眼的男人!
“闭嘴!等会再跟你算账!”宇文策神情阴森地盯着他,心中的戾气无处泄发,“流珠,将你们出门的情况从实说来。”
宇文澈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说出半个字来。今晚的情况太突然了,他有点懵。以大哥对小尘儿的宠溺信任,他断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难道,在他走后,竟然出了什么事吗?
众目睽睽之下,流珠将满腹的疑问以及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她就不明白了,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将小偷抓回来的时候,娘娘明明好好地站在原地等她,还为那小偷求情,念他初犯,暂且饶过他这一回……
“沐然,你有何看法?朕已经探查过了,她的身上无一丝的易容痕迹,那会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性情大变?还是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宇文策将心中的疑惑尽数说出,他希望医术不凡的黎沐然能够看出点什么。
黎沐然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聂净尘在宇文策的心目中的地位如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一开始的关心爱护便溢于言表,何况今日的鹣鲽情深,两相缱绻?如果没有了聂净尘,宇文策往后的日子如何凄伤可想而知……
然而,饶是他见多识广,这样的案例他也没有听说过!
“皇上,沐然不才,实在是无能为力。”
那轻轻的话语一出口,御书房里顿时陷入了一个寂静的深渊,一股未可知的气氛胶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什么意思?
宇文澈的大脑不能动了,反反复复晕绕着这一个问号!
怎么可能,她不是她了?怎么可能!一模一样的她,性情习惯完全不同?白天的时候,小师妹还说没有找到原谅他理由呢!如果她不在了,她找到了理由也没办法告诉他了不是?
那怎么行?
既然答应了与她一起逛街,为何又要食言,独自一人离开?
蓦地,宇文澈僵硬麻木的指尖一动,就像垂死昏迷的一瞬有无比尖锐的痛楚划过心扉,使他生生地又苏醒过来。
“师傅说过,西南烈焰有一种蛊术,利用记忆蛊虫吃掉一个人外在的面貌,然后再重塑另外一个人!但是,这种蛊术要经历极大地痛苦,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力,会生生的痛死!”仅仅是一霎那,宇文澈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般,就像一把钝刀摩擦在磨刀石上的粗粝声音,沙哑而又
粗糙。
“如此说来,娘娘定是被人掉包了。”黎沐然轻轻出声,这样一来事情就好解释的多了,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谁会在一日之间性情大变,颠覆从前。
“你会那种蛊术么?”宇文策冷冷的开口,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若不是他的中途离开,尘儿便不会丢!
“不会,师傅也不会。”宇文澈低着头,竭力将自己隐在窗边的黑暗中,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只是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此刻是怎样的死气沉沉。那是他的小师妹,上天入地,将整个大庆翻过来,他也要找到她。
“主子,属下想到一件事,五年前太子殿下曾经出使过烈焰国,会不会是他?”情况紧急,冥风也顾不得礼仪尊卑了,在大家默不作声的时刻,突然冒出了一句。
的确,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严守城门,逐个排查!御林军即刻出动,明察暗访,不可放过任何角落!”皇帝宇文策厉喝一声,下了死命令。
即便将京城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他的尘儿,活要见人,死……宇文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不能想象那样的结果,如果没有了那个女子巧笑嫣然的陪伴,他这一生会是怎样的凄凉光景?
癫狂一生!
“其他的人一起去养心殿!”任何失去她的场景宇文策都不敢想象,此刻,除了排查他能做的便是从那个女人的嘴中撬出点什么。
“皇兄,我去找她……”宇文澈呆呆地站着,浑身上下没有了一丝生气,周身暴虐的气息仿似不是人间的存在。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宁愿自己心痛而死,也不愿她受一丝的委屈伤害!他现在唯一的念头,便是找到她!如果,她真的不在了,他,愿意就这么去陪她!再祈求她一句原谅,即便不原谅也没关系了,他就那样远远地一直看着她,好好保护着她。
甫一踏入养心殿的卧房,宇文策一眼便看到了床榻上侧卧的那一抹纤细身影。
“啊!”剧烈的疼痛让睡梦中的刘紫烟惊叫出声,待她清醒过来时,眼中的惊诧更是显露无疑,聂净尘不是他心尖上的人么?他怎会如此对待她?
宇文策狠厉地攥着刘紫烟的发髻,将她扯了起来,冷酷无情的脸上是风雨欲来的气势。这个可恨的女人凭什么冒充他的尘儿,他们有什么恨意难平,有什么恶毒报复的全都冲着他来啊,谁都不可以动他的女人!
“皇上,您怎么了?我是尘儿啊,你放开我啊!”刘紫烟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一眨不眨地望着揪痛了她发髻的宇文策。
或许,以往的宇文策会动一丝恻隐之心,然而此刻,他却是恨不得杀了她!
“说!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仅仅出宫一趟,你的心就变了么!朕全心全意地待你,你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一起勾结,欺骗我,伤害我?”宇文策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手中的力道慢
慢地放松了一些,可就是这样,他们才会更加的可恨,他们凭什么利用他的尘儿?
他的尘儿在哪儿呢?
宇文策脸上的狂暴与嗜血,让刘紫烟害怕极了,在她的记忆里,他总是一贯冷清严肃的模样,从未看见过他犹如杀神一般的冷血残忍!
冷血残忍,应该是太子表哥的代名词啊,她突地想到了她变身的过程,九死一生也不过如此……不,她不要记起来,她要忘记那些痛苦的记忆,她要和心爱的男人永远在一起!
他是发现什么了么?不……不对,他说聂净尘同一个男人出宫,然后背叛他了,那么说应该不是她的错吧?
聂净尘那个贱女人,凭什么背叛她爱的男人!
“皇上,没有,真的没有!”刘紫烟抱住了宇文策的手轻轻地扭动着,她不敢再刺激盛怒中的宇文策,她的发髻都快被他拉扯断了!
“你还敢狡辩?朕真是看错了你了!朕什么都由着你,可这件事坚决不行!那个男人都已经招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宇文策撕扯着她的头发,“咕咚”一声,将她的头狠劲地撞向了坚硬的床柱。
守在外头的人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情况,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流珠紧紧地盯着门窗上的影子,还有什么男人?皇上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的是什么意思啊?
突然,一声巨响,众人齐齐地打了个哆嗦,皇上这是得多大的怒气,得用多少力气才能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啊!
那个,皇上……他,从来不打女人的,不是吗?
“皇上我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刘紫烟尖叫一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那震慑脑海的痛楚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震散了她想要说的话。
宇文策冷冷地盯着她剧变的脸色,高高抬起的手骤然放下,他终是不舍得打坏了这张脸,和尘儿一模一样的脸!
“不是你,不是你是谁?你还想狡辩么?从实招来,别以为朕宠着你,护着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宇文策的声音冰冷的像寒冬腊月里的凛冽长风,所过之处全部冰封。
刘紫烟毕竟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饶是她想破了头,又怎么会猜的到宇文策的真正意图,那暴戾却又深情的矛盾面容下其实只是在诈唬她?她自然不敢说出她不是聂净尘的事实,然而要她承认与别的男人有染而背叛了宇文策更加不可能!
在宇文策灼热而又痛惜的凝视下,刘紫烟瑟缩着身体,忍受脑海里着剧烈的痛楚,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喃喃念着。
进退两难!
看着她晕眩混沌的样子,宇文策不耐地蹙了蹙眉心,微一甩头之下轻轻地靠前,双手捧起了她的头,一双黑亮的眸子望进了她眼中的迷离,声音煞是柔软和悦地问道:“朕来问你,宇文翼藏在哪里?”
“他在京……”只说了三个字,刘紫烟蓦地停了下来,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