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的牢房简陋至极,不过是在露天的地方,用铁筑城的一个镂空的网,没有顶,四周的铁网却是向内弯出个弧形,让人无法爬上去逃出,面积更是小的出奇,都无法容下一人平躺着。有些牢房还用帐布围了,以阻挡风寒,甄宓被关在一个单间没有帐布的牢房里。
远处还会有士兵看守,以不让任何人靠近甄宓。甄宓被关的当天,申亦就多次想方设法看望甄宓,但还没走近牢房就被侍卫抓回。他心急如焚,眼看天就入寒,冰冷的寒夜宓夫人如何受得了。他也想给前方的二公子捎信去,可大军在战,二公子若擅自回来,定会被视为弃军而逃,依律当处决,这岂不是害了二公子吗。申亦于是没敢给曹丕捎信。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冷风也吹起,申亦在远处看着甄宓,心如火燎般,突然他想起了四公子曹植,曹植比曹丕要小五岁,适年十三岁,就是因为尚且年幼,曹丞相才未让他参战。两人在诗词方面甚为投缘,所以不为年龄所限,交往颇密。
曹植虽只有十三岁,但已生的伟岸挺拔,个头比曹丕略矮些许,才情更是过人。所以众公子中,曹植最得曹丞相与卞夫人喜爱。
申亦急匆匆的找到曹植,曹植正在月下随风舞剑,身旁还有名侍女在弹琴伴剑,眼神始终追随曹植。曹植剑姿柔韧有度,飘逸但不失力度,与琴声更是浑然一体,如此极致的美景,与曹植帅气清秀的面容相比,仅仅只能是陪村。
“四公子!!四公子,求您帮忙啊!”申亦来不及禀报,径直就跪在曹植身旁求道。
曹植停下舞剑,未来得及问话,就被一旁的侍女抢先道,此时琴声已断,
“放肆!!胆敢扰了四公子练剑!还不退下!!”
申亦祈求的看着曹植,眼中是焦急万分。曹植见此于是屏退了侍女,问道,
“说吧,什么事?”
“四公子,求您救救宓夫人,她被关在牢房里,眼下天就要寒了。夫人怕是受不了。再说卞夫人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接近,所以到现在宓夫人连口水都没喝上!我实在是没辙了,才来求四公子帮忙。”
“等等!谁是宓夫人?你又是谁?”曹植完全没有听明白,而且他之前也从未见过申亦。
“我是二公子手下的,奉二公子之命伺候、照顾宓夫人。四公子,您快想想办法吧!”
曹植此时想起之前关于曹丕的一些事情,多半都是与个女人有关系,想必就是这个宓夫人了,于是说道,
“我出面求情不太合适。一来,她与我二哥并无名份,二来,是我娘责罚她的,你应该去求她才是。”
曹植与申亦一般大小,但无论从外表、语气,抑或是气度上,都要远远年长于申亦。
“四公子求您了!如今就只有您能就宓夫人了!她们说宓夫人偷了苏夫人的玉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这是故意栽赃要害死宓夫人啊!二公子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得了啊!”
“不可胡说!!再说卞夫人责罚她也是按规办事,不会伤了她性命,过个一两天便会放了她,无须禀报二公子。”
曹植说完便示意申亦退下,可申亦岂能放过最后救甄宓的机会,遂继续恳求道,
“可是挨饿受冻,宓夫人熬不了的!四公子,二公子平常与您最为投缘,如今他在战场杀敌,您难道不能帮忙救救他的女人吗!”
“放肆!!”
曹植见申亦真的是焦急过渡,遂未深究他的失言。曹植虽不像营中其他人那般讨厌甄宓,可也不喜欢她,更没有必要为了她与卞夫人闹别扭。可曹植又担心,万一曹丕真的爱甄宓怎么办,那他曹植岂不是眼见二哥痛失所爱,都没有出手相救吗,这岂是为人弟所应有的态度。于是曹植对脚下的申亦又说道,
“责罚是肯定免不了的。不过我可以与你前去探望,你可以带些食物、水和衣物,我能做到的就是确保她活着受完责罚,或者活着等到二哥回来。”
申亦听后便使劲给曹植磕头道谢。末了拿了食物和衣物便与曹植一同去看望甄宓。
路上曹植问申亦道,
“二哥有你这样的部下,该欣慰了!”
“就是没有二公子,我也会极力救宓夫人的。”
曹植看看申亦,没再说好,只是对甄宓更加好奇。
仍旧是被看守的侍卫拦下,曹植没有发火,也没有怒声责骂,只是拔出申亦身边的佩剑,指着侍卫慢声道,
“要么让我们过去!要么我杀了你!或者你拔出剑杀了我!”
侍卫没有说话,曹植于是收起剑领着申亦继续走,侍卫突然从曹丕身后追来,大声道,
“四公子!。。。。。。”
话还未说完,曹植的剑已经抵上了他的喉咙,侍卫没敢再往前,于是只得退下。
曹植与申亦来的时候,甄宓已经被冻得蜷缩在地上,头发被大风吹的凌乱不堪。申亦见此便痛哭出声,
“夫人,您还好吧!小亦给您带吃的来了,夫人。。。。。。”
甄宓想靠近申亦,可是腿脚手臂都已冻得麻木,动弹不得,只是在地上艰难的蠕动,申亦见此发疯似的摇晃铁门,想要把门拉开。甄宓想要阻止他,可无奈舌头冻得发直,说不了话,只是眼神怜惜的看着申亦,双目深邃朦胧,眼底泪光闪烁,如此璀璨夺目的美眸,瞬间便印在曹植的脑海里,让他忍不住想要爱怜、想要呵护。直至多年后曹植奔走流离时,梦里最常见到的仍是甄宓此时的美眸。每回都让曹植想要去照顾,想要去呵护。
于是曹植推开申亦,拿起剑就朝向锁链砍去,两三下后,铁门便被打开,可甄宓已被强烈刺耳的撞击声震晕过去。
曹植抱起甄宓就往帐篷方向奔去,申亦在前面领路。将甄宓放到床上后,曹植替她盖好被褥,又担心不够暖,遂将自己身上的厚长袍脱下,盖于甄宓身上。
申亦已经迅速的将帐内升起了火炉,曹植又命申亦去将自己帐内的火炉取来。然后又帮助申亦一同烧了热水,装了暖壶给甄宓用上。几次申亦都劝曹植休息会,可他偏都不予理睬。
“四公子,夫人还是没醒!”申亦看着床上安静的甄宓说道,
“不能找大夫前来,会惊扰到娘亲,这样对她更是不利。得弄些姜汤给她喝才行!”曹植思索道,
“申亦你在此照顾她,我去去就来!”
说完曹植就出帐去。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带来了一些姜片,
“快去熬上!”
申亦拿了姜片去,曹植留在帐内看护甄宓,看着甄宓脸庞上的泥土,曹植不觉用手将它们擦去,露出的脸庞没有血色,白皙如玉,睫毛上的璀璨灵气在渐渐褪去,曹丕心疼的伸出掌心,将甄宓的双颊暖在手中。
姜汤熬好后,申亦扶着甄宓靠起,曹植则一勺一勺的喂给甄宓喝,很小心,很专注。姜汤喝完后,没多久,突然甄宓就哭喊起来,可仍旧在昏迷中,
“我没有!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