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时,夕阳已经散尽,婉儿焦急的守在门口。
“怎么这么晚啊,夫人!”
“被发现了?”
“没有,不过若樱在屋内等了您许久。”
她怎么会来,她说过子恒不允,她是不会来的。
坐在屋内的若樱,异常安静,亦没有让睿儿陪在身边,孤寂的恍若快要消失一般。
“若樱,有事吗?”
她看见一身下人装扮的我,没有一丝惊奇,仿若没有发现一般,拉着我就坐到桌边。
“我来与夫人说些话。夫人一定要仔细聆听才是。”
今晚的若樱有些异常,尽管从外表看不出有何异样,但就是觉着有些不对,又说不出究竟是哪不对。
“夫人如今的行为,将直接关系到睿儿的将来,希望夫人今日之事,日后将不会再做。”
她的话语十分诚恳,我找不出半点责怪的理由。
“子恒如今已命全府上下称郭氏为郭夫人,吃穿用物全与夫人您无二样。我知道夫人您不在乎这些,可是睿儿要如何,他还那般小,难道要让他尝尽人间冷暖!她不只是子恒的一名宠妾,她还是子恒不可或缺的谋士。如果她要对付睿儿,您是无论如何也保护不了的。我知道郭氏每回也喝了汤药,但如若子恒失去了睿儿,他还会让郭氏喝下汤药吗!”
我从没想到过这些,这个郭氏真会如此阴狠吗。作为妾室,她从来没来拜见过我这位正室夫人,想是从没将我放在眼里,子恒确实也说过郭氏是他不可或缺的臂膀,那在睿儿和郭氏之间,他真的会放弃睿儿?!
“所以,宓夫人,若樱代睿儿求您了,别再跟他对着来了,不要逼他放弃我们的睿儿!我这个姨娘能为睿儿做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就看夫人您了。”
我觉着若樱的话有些不对。
“若樱,你要离开睿儿?”
“不会,无论我在哪,都会全心为他祈福,呵护在他身边。”
真的有些不对,可就是说不出来哪不对。
若樱突然给我跪下,我怎么拉她也不起。
“夫人,睿儿虽不是我亲生,但我待他决不亚于你。若樱什么都能放下,唯独睿儿放不下,所以若樱求夫人,一定要答应我,为了睿儿别再跟他闹了!”
说完,她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我俯下身将若樱从地面抱起。
“我会的,若樱,你放心,睿儿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我不会让他受到半点委屈!只是你,究竟怎么了?”
她站起身,感激的对我一笑。
“没事了,夫人,谢谢您!”
若樱始终让我放不下心来,她定是出了什么事。谜团在第二日的午后终于解开了。睿儿匆匆跑进我的屋内,哭着说:“姨娘。。。姨娘。。不动了。。娘亲。。快去。。看看姨娘。。。”
我顿时明白了,因为她要去了,所以才会那样放不下睿儿,我早该想到。
可是已经迟了,我到的时候,若樱已经没了气,她的床边散落着一个空着的酒杯,整个院子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来打理她的后事,她就这么寂寞无声的走了,子恒当真心狠如此。我拿起若樱手里握着的玉石,挂到睿儿的脖子上。
“睿儿,这是你姨娘留于你的,你要一直带着它,这样姨娘就会陪在你身边了。”
我的宝贝已经很懂事了,他不再哭泣,安静的跪在若樱床头,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姨娘,睿儿会想您的,您定要来看睿儿。。。。”
我将睿儿抱在怀里,我的宝贝他不问我为什么,也不哭闹,小小的他,像是已知晓这世间的冷暖,我才答应了若樱,要好好保护睿儿,可如今却让他受到如此的创痛。子恒,你让我再怎么去爱你!
只有我、睿儿和婉儿简单办理了若樱的后事,虽然凄凉,但到底有子送终,若樱,你放心,我不会让郭氏有子送终的!为了我们的睿儿!
对于若樱的死,我没有去追问子恒,无需追问,只要让他不好受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如今赐死若樱,无非是他权力的又一次体现,卞夫人又如何,一样不能再左右他曹丕。
子恒再来的时候,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热情亦温柔的接待了他,为了睿儿不是吗。如果说上回我只是顺从,那么此刻我要主动挽留住他。我环腰抱着他,将脸贴在他的胸膛,闭上眼,在他的胸口柔柔的蹭。
“子恒,你的怀还是这般的暖,只是这里的温柔叫别人占了去。”语气是尽情的娇柔。
“宓儿,你终于吃醋啦!我的好宓儿,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抱起我兴奋的转着圈,我的笑容定是灿烂的,因为他印在我唇上的吻热情生动。可我始终闭着眼,他说的,若我闭着眼他会更容易相信。
我由着他把我抱至桌边坐下,我始终缩在他怀里,尽量不去瞧他,他的胸膛柔软温暖,犹如那阵阵飘至我耳边的言语。
“宓儿,我知道你终是相信我的,我说过要给你一个交代,我做到了!”
我的身子微微一颤,他在说杀若樱,是为了给我一个交代!不!这个男人太虚伪,他要把那些罪孽强加在我身上!
“怎么了,宓儿?不舒服吗?”
“没什么,就是太久没这样让你抱着了。”就是再恨、再厌烦眼下也得忍着,有他的宠爱睿儿才会安全。
“那我每天都这样抱着你,好吗?”
“好,宓儿求之不得!”
我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眼角印上深深一吻,我确实为那里留下的沧桑心疼过,可是,子恒,没想如今我对你竟是要算尽心思以求平安。
“那郭氏该如何呢?”
他的手臂有一瞬间的僵硬,终还是柔软下来。
“宓儿,我说过,你才是我的挚爱。眼下我正需要她,我没法将她别下不管,我。。。。”
我伸出手,抚上他的唇,如今的我哪还有资格让他为难。
“子恒,只要你的心里有我和睿儿,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
他动容的将我抱得更紧,此刻,在他的眼底,我见到了久违的清澈。
“子恒,答应我,让我们的睿儿成为你唯一的小公子,好吗?”
“嗯。”
浓浓的鼻音融着深深的缠绵,我闭上眼承受着他热情激动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