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班的空闲时间,田彩冰瞅着镜子中的自己嘟着嘴叹息,她拨开刘海看着自己眉头上的那颗字,就眉头紧锁。继而又马上把刘海理顺,跑到苏臻面前像说一个秘密似的说:“苏臻,我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苏臻好奇的望着她。
“你看,我这里有颗黑痣,我想把它去点掉,你说好不好?”田彩冰拨开自己的头发说道。
苏臻看见她额头上那颗硕大的黑痣,有点意外,原来刘海下还有秘密。于是说道:“好啊。”
“可是别人又说不要点掉,自然美。”
“是啊,这是上帝给你的礼物,你就留着嘛,不用点掉。”
“那你刚又说要点。”她疑惑着嘟着嘴。
“看你自己嘛,你想点掉就点掉嘛,不想点掉就不点嘛。”
“我是怕把这颗痣点掉了,会影响我的命运,万一从此我穷途末路了怎么办?”
“你还信这个?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不要去相信就好了。不过我觉得呢点掉可能会好看些,要不你要留一辈子刘海啊。”苏臻拨开她的刘海,并用手指摸了摸那颗黑痣。
“那我还是去点掉吧,我讨厌这颗黑痣,但是就是没有勇气去点掉。不知道点掉会不会很痛。”她用手捂着额头撅嘴说到。
“勇敢点嘛,不是很痛吧,点掉了就漂亮了。”
“好吧,那我周末去点掉吧。其实我早就联系好这家医院了,打算这个周末去,所以才要问问你,最后确认一下。”她解释着。
“嗯,决定了就去吧,不要害怕,小手术啊,一分钟就好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放心。”
“那你陪我去好吗?我一个人害怕。”田彩冰想叫个伙伴陪自己。
“好啊,要是没事就陪你,不过应该没有什么事。”苏臻爽快的答应了。
“好啊,谢谢啦。到时我请你吃冷面。”田彩英听了高兴不已。
“冷面?你爱吃那玩意?”
“嗯。好吃啊,夏天吃很舒服啊,冰冰凉凉的,上面还有碎碎冰,吃起来很解暑啊。”
“我不爱吃,我最不爱吃的两样东西一个是冷面,一个就是石锅拌饭,超难吃,难以下咽。你怎么会喜欢吃呢,真是奇怪啊。”
“不知道,石锅拌饭我也爱吃啊,我还爱吃紫菜包饭,韩国料理我都喜欢。”
“那你以后干脆找个韩国老公过日子好了,天天陪你吃韩国菜。紫菜包饭也不能天天吃,没味,总之我吃韩国菜就是无色无味,很不爽口。”
“那你来这边了每天都吃什么?”
“米饭和菜啊,不过菜全是白灼蘸酱吃。我早就吃腻了,就等着回南方去大吃一顿了。”
“韩国菜就是清淡,油水少,这是他们的民族特色。我们这边的鲜族同胞亦是吃的清淡啊。”
“……”
两人一聊又是一下午过去了。
晚饭后,钟煜送苏臻回住处,车上,苏臻说:“怎么办,我现在特没有目标和成就感了。工作太轻松了,我觉得很没有意思,感觉在混日子,感觉在浪费时间。”
“你就别对自己的要求那么高啊,很多人还期盼你这样的工作呢。”钟煜不以为然的说。
“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充实,上班就坐着,坐到下班,看看电脑,跟客户打打电话,能做的事太少了。”
‘“难道你想每天都忙得停不下来吗?如果真那样只怕你会吃不消呢。”
“算了,不和你说了,你一点不懂,跟你有沟通障碍。”苏臻觉得跟他说了也是白说,他总是不能理解自己,不会说她愿意听到的话。
“那要我怎么说,要你每天去谈生意,去陪客户谈合同,吃饭,喝酒,娱乐?哪里那么容易应付呢,现在这些客户没有傻子,你奸诈他比你还奸诈,我是一点也不喜欢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和虚情假意。大家拿起筷子就吃肉,端着酒杯就喝酒,说话开口闭口都是兄弟,签合同时就都是大爷了,合同签完了心里就开始骂滚蛋。真是没意思。”钟煜表情不屑的摇摇头。
“你现在就不喜欢了,那以后怎么办,以后如果接手公司你适应不了怎么办?”苏臻担心的问,依她之见,钟煜确实不喜欢这样为了生意而忙碌的工作,一是因为他生性算是单纯简单的,不愿意和太复杂的人打交道,二是因为他一向对钱没有概念,认为钱够用就可以了,要那么多做什么呢。在这一点上,苏臻和他不谋而合,但是她又是那种做就一定要做好要充实要对得起工作对得起自己的态度,所以工作过于清闲她会有一些不安的心慌。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总有办法的。”
“那你还想不想画画?以后要不业余时间继续画画,等老了我们再慢慢欣赏。”苏臻提议。
“画啊,当然要画,只是我还在想,如果继续从画,我要走什么路线,我想要走出个人特色的风格。别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我的作品。以前画的太杂了,既不成系列又不成风格,满失败的。”
“没有啊,我觉得你那时画的芦苇系列挺好的,只是后来没有画了,可惜了。”
‘“你喜欢?”
“是。”
“我当时很喜欢,可是隔了一段时间后去看,我觉得画的很糟糕,构图太差,太多瑕疵了。唉,真是不堪入目。”
“看来你还是有追求的嘛,对自己的要求高啊,还有进步空间啊。别把画画放弃了,我喜欢你画的画,真的。”苏臻眼神坚定的望着他。
“好吧,我不放弃。我也不想放弃,我觉得人生处处皆是美景,皆是画。我真想把全世界都画下来,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通通都想画下来。可是拿起画笔,心却静不下来,纵使心有锦绣,却无从下笔。想画的太多了,可是却不知道要画什么。知道吗,这种状态很糟糕,糟糕透了,恨不得再也不要拿画笔就好。拿着画笔就觉得它们在嘲笑你眼高手低……”钟煜滔滔不绝的说着,说着他的无奈。
“大概是太久没有画,手有些生了,稍加练习,应该就可以进入状态的。说不定以后你生意不成功,却成了一个超级出名的画家。”
“出名就算了,如果真的画画,要画大作,那段时间肯定很苦的。只怕你也要跟着饿肚子呢。但凡艺术上有成就的人,都是艰苦卓绝的寂寞换来的。我怕我吃不了那样的苦。”
“那就凭兴趣画好了,我们不勉强,其实我也只是希望看到你画画,出名什么的都是浮云。但是如果你真有那颗要画出旷世佳作的决心和毅力,陪你吃苦我也愿意。”
“难啊。现在这样的生活环境,心里浮躁的很,感觉自己都一身铜臭味了,能画的出好作品才怪。说不定等哪天我落魄了,然后激发出灵感和创作激情,或许就能画出了神作什么的。哈哈。做白日梦了。”钟煜一边说一边笑。
“嗯,很好,能做做梦也不错。我羡慕会画画的人,可惜我不会画,如果能画出心中所想的画,那还真是一件美妙的事。”
“啥美妙,跟钱挂钩就不美妙了。所以我想等有一天,我赚够了钱,然后就在家里画画,或者到处旅游写生,画一本旅游日志。在经济条件宽裕的情况下,不为钱担心的画画,你说那样的作品是不是会少了铅华,多了深度?”
“不知道,我也不懂画画,那你就努力赚钱吧,为了你想要的生活努力吧。”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不是等着你包养我吗?哈哈。”苏臻捂着嘴大笑,要说她的理想,她还真没有了,打工和开店都体验过了,对工作没有什么向往了。她想或许下半辈子就是要做个家庭主妇,相夫教子吧。虽然她还不是那么想要小孩。她真希望孩子怀一个月就能生下来,一想到要十个月的煎熬怀胎,她不寒而栗。若是男人能生孩子,她也愿意赚钱养他。
“OK。没有问题。我们互相包养好了。哈哈。”钟煜也幽默了一下。“要不周末我给你画副画,不过你可要脱光,做裸模哦。”
“脱光?我羞涩。干嘛要脱,你不都看过了吗?你自己凭记忆画呗。”苏臻略显难为情,虽然和他早就彼此透明了,可是要脱的□□的让她画,还真的没有那个思想准备。
“脱嘛,反正都看过了,就更要脱了,那又没事,给我看又不是给别人看。”钟煜逗着她。
苏臻听了一本正经的说:“好吧,为了你重回艺术之路,我就为艺术伟大的献身一次好了,不过我有个条件。”她坏笑着停顿了一下,钟煜疑惑的望着她等着她说话,“条件很简单,就是你也要脱光,我们互相看,这样才公平。”说完她就得意的捂嘴大笑。
“你,这个女流氓……”钟煜无言以对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苏臻的住处,钟煜下车送她到楼下。分别前,钟煜拥抱了她,吻了她的额角,她亦回以一轻吻。有时候她更喜欢去轻吻他,那种蜻蜓点水般的吻实质是带着挑逗意味的,比激烈的热吻更让人魂销魄荡。
这天上班,外贸部办公室里,邱英花悄悄对钟煜说:“你上次给我的画,我都扫描传网上去了,他们都说画的很好呢。说要你继续画画呢,画漫画什么的。”
“漫画?我不喜欢画漫画,我那只是上班随手画的,你怎么传网上去了呢,好丢人啊,画的不好。”钟煜听了有些着急。
“你也太谦虚了吧,随手画都画那么好,我做纪念,留着好了。哈哈。”邱英花小声的笑着,继而问道,“你啥时候再帮我画个素描啊,油画什么的?”
钟煜用怪异的眼神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好。不过我喜欢画裸模,你可要脱光哦。”
“这……”邱英花听了刹的红了脸,说,“这多难为情。”钟煜说的是玩笑话,她却当真了。
“哈哈——”钟煜看她脸红的样子忍俊不禁,继而拍拍她的肩膀,说,“开玩笑的啦,你呀,还真想脱吗?哈哈。”
“讨厌,你这个流氓……”邱英花捂着脸故作羞涩的跑开。
钟煜听着邱英花叫自己流氓,又想起昨晚自己叫苏臻流氓,不由开怀一笑。
营销部办公室里,苏臻正在跟田彩冰确定周末去医院的时间,因为昨晚钟煜说周六要给自己画画,所以她约田彩冰周日一起去。
“他要给你画画?”田彩冰眼神里满是羡慕。
“是啊,所以我周日陪你去吧,要不晚上我叫他请我们一起吃饭?”
“好啊,没问题。先谢谢你啦。有你陪我去,等我变漂亮了请你吃糖啊。”田彩冰拍手叫好。
周末的这天,天气晴朗,一大早钟煜带着画具,载着苏臻驶向白桦林。因为天气晴朗,怕天大亮后光线太亮,他想找个有树荫的地方作画。
“唉,周末想睡懒觉,却被你拖起来画画,你不把我画漂亮点,我饶不了你。”苏臻坐在副驾上打着哈欠。
“我也困啊,平常这时候都还在睡觉呢,难得我有想画的欲望。不过早上凉爽,对了,我带了些紫菜卷,你先吃点吧,不然等下模特饿晕了。”钟煜指了指便当盒。
苏臻捂着脸,摇摇头,说:“现在不饿,画家都还没有吃,我也不吃,等画完了再吃吧。”
钟煜将车停在路边,俩人提着小板凳,画板,小水桶等作画工具来到白桦树林。这是一片高大的白桦树林,一进林地,就感觉到清凉和惬意。一棵棵白桦树整齐的排列,微风吹来,树叶哗啦啦的响着,那巴掌一样的树叶似无数双绿色的手在鼓掌。
“我喜欢这里,好大自然的感觉。”苏臻放下手中的东西,仰头闭眼伸出双手,体会着林间的风。
钟煜则四处张望,找寻中意的风景。“这里吧。你坐这里好了。”
苏臻在他所指的地方坐下,问:“怎么坐?”
“这样。嗯,手放这里。”钟煜帮她摆好姿势。
今天苏臻也没有特意打扮,一袭黑色的衣服似御姐的装扮,上身是一件紧身黑色中袖衬衣,下身是一条高腰大摆裤,一双金色的高跟皮鞋,一对闪闪发亮的钻石耳环,头发三七分盘于颈后。气质看上去冷酷而大气。她一直认为自己不够女人,就是不够淑女,她喜欢穿深色的衣服把自己弄的很酷,所以她很羡慕那些萝莉可以穿的甜美可爱。
钟煜摆好画架,先用铅笔构图,然后开始上油彩,他表情专注,嘴唇紧闭,让苏臻见了忍不住想笑,心想这人认真起来还很像回事嘛。
“画哪儿了啊?”苏臻忍不住问道,她人生头一次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给别人画,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画重要部位了。”他打趣回答。
“你这个流氓。”她虽然说话,但是身子却一动不动,生怕动了影响他作画。
“也就在你面前是流氓而已,□□嘛。哈哈。”
“算了,不跟你说话。没一句正经的。”苏臻说着摆好姿势,一动不动的望着前方某处。蓦地,她的思绪又开始神游了,她又怅然的想起过往。想起与他甜蜜的时刻和分手的情景,心头一酸,就泪水涌了上来,她亦没能把眼泪憋回去,两颗眼泪跌出眼眶……她慌乱的用手背蹭蹭脸颊,怂了怂鼻子又坐好。
“亲爱的,怎么了?”钟煜放下画笔和颜料盘,走到她面前,蹲下来问。
她眼睛红红的望着他,笑着摇头,眼泪却依然往下掉。“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很感伤。”
“那我们今天不画了?改天再话吧。”钟煜见她莫名其妙的哭,也没有了作画的心情。
“不,没事,今天一鼓作气画完吧。”苏臻说着又摆回刚才的姿势。
“那你为什么哭,可不可以告诉我。”钟煜把头靠在苏臻的大腿上问。
苏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但是她不想说真话让他难过,于是说:“因为幸福,真的,亲爱的,我觉得能够被你画很幸福。”
“真的?”钟煜像打了兴奋剂一般立刻扬起头。
“是。真的。继续画吧。”她捏了捏他的下巴。
“嗯。好。”他向得到奖励的孩子高兴的回到画架前继续作画。
他在画布上复制了眼前的景色,苏臻的眼泪也被他一并画了进去,他开始还不知道这幅画叫什么,现在他决定给它取名叫《泪》。她说因为幸福才哭,他信了,所以他想这是幸福的泪吧。
绿色的树叶,白色的树干,金色的阳光,斑驳的树影,黑衣的模特,幸福的眼泪,他想他要诠释的都在这幅画里了吧。
近晌午时分。
“嗯,好了,大功告成。”他甩甩手腕和胳膊。
“我要看。”苏臻说着起身,坐的太久,她已经全身僵硬了,腰痛屁股痛腿痛,那感觉难受的她眉毛都皱的连到一块去了。
“没事吧,还好吧,辛苦了。”钟煜说着来搀扶她。
两人静伫于画布前,一幅栩栩如生的画,令苏臻眼前一亮,看看画布,又看看实景,简直一模一样。“很好,很棒。可是你怎么画我苦大仇深的样子,干嘛不画我笑。”苏臻看着自己的表情不愿意再看第二眼。
“你又没有笑,干嘛要画你笑?我是写实画呢,不然还要模特做什么,眯着眼睛乱画好了。”
“我这样子很丑啊。唉,看着自己的样子怪怪的,好不习惯。那你给这画取什么名字?”
“叫苏臻在白桦林?白桦林美女?忧伤的美女?哈哈。”他大笑。
“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你就只会取笑我,快说,快说。”
“名字我还没有想好,以后你会知道的嘛。”钟煜说着就开始收拾作画工作,“好咯,收工咯,回去吧。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吃石锅拌饭?”
苏臻听了急得跺脚,大声说:“我要吃帅锅拌饭——”
“那你不是要把我给炖了吃,吃人肉?好怕怕……”
“……”
两人说笑着走出白桦林,正午的太阳看着他们也咧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