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柏峰有急事来找李熠,两个人争吵了下,可能是为了避讳我,就下了楼了。我独自一人呆在卧室里收拾东西,李婶走过来告诉我,李父让我去一趟书房,我不觉得意外,在这个时刻,所有人都会那么做的吧!大家必须要团结一心共度难关,自然不会让任何的外来的因素干扰,而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随着李婶进了书房,看到了坐在书桌上的李父,他一下子就老了好多,鬓角斑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再也没有初见时的儒雅风度,这时我想起他已经快60岁了。我满满的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轻喊了声“李董!”
李父转眼看了一眼我,指着对面的座椅淡淡地开口说“你坐吧!”
我规规矩矩地坐下,半垂着头,已经做好了李父用各种刻薄的语言来挖苦我,但他什么都没有说,我抬起头看对上一双怜爱的眼睛,心猛地抽动了下,那是身为长辈的怜悯,而不是男人对女人的渴望,又想起了刚才他还维护了自己,在某种程度来说,我是个记仇的人,但眼前的人是李熠的父亲,我爱的男人的父亲。
我嘴角带着笑,用很真诚的语气说“李董,你要说得话,我都知道,我会离开李熠的,我本来就打算要出国留学的,过段时间就走了。实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我给你们带来了很多的麻烦,我在这里真诚地道歉。”
李父放下了茶杯,抬眸望着我,脸上浮现了些许的笑容“我听到你那么说,确实是很欣慰的,你是很懂事的孩子。以前我对你是带有偏见的,不过我见孩子喜欢你,他难得会喜欢上一个女人,我就任由着他,有那个年轻人是不贪玩的,别说是年轻人了,有点钱,有点能耐的男人,有几个是安安分分的。以至于听说你怀孕了,我才关注起来,那次我是担心他真的被人骗了,不过他那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懂呢?不过我是个父亲,只要是有关孩子的事情,就不能镇定下来,希望你能理解。”
“嗯!”我颔首点头应了声。
“后来查清楚孩子是阿熠的,我都是个60岁的人,确实也盼着他能给自己生个孙子了。要是有个喜欢的人一直都陪在身边总是好事,这个孩子的脾气太倔强了,他和她妈太像了,准的事情就不会再改了。他说要取消婚礼,那就取消婚礼,我也不太喜欢夏楠给我当儿媳妇,但我这些年来,为了发展产业,做了不少事。你也知道我们自古的文化习俗,被人抓住了把柄,只能委屈孩子了,哎!你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是真的对阿熠有心,你不想他什么都没有了吧!”
李父和我说了那么多话,我是挺意外的,原本还以为他理都不会搭理我。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这个玉镯子是李家的传宗信物,而我已经没有资格拥有,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不配的。我把玉镯子子从自己的手腕处脱下来,这个玉镯太小了,就恰好卡在关节处,要想脱下来,要费很大的力气,我的手指都摩擦通红了,才能把玉镯取下来。我把玉镯子递给了老人“李董,这个玉镯子不属于我的!”
李父目光死死地盯着玉镯,忽然情绪变得很亢奋,他猝然从座椅上站起来,激动地拿起了玉镯,不可置信地问我“这个玉镯从那里来的?这是阿熠给你的?”
我不明白李父为什么变得那么激动,仍是老老实实地点头答“是!他说是母亲给的,我觉得太贵重了,自己的身份并不合适。”
李父就像是找着了丢失的珍宝,激动得身子都轻微地颤抖了,他把玉镯握在手里好久好久,来回的摩挲,眼睛都开始变得模糊了,他声带沙哑地不断重复道“它还在,我以为梅黛砸碎了,原来当年她杂碎的玉镯不是这个,她还留着,竟然还留着?那她还是承认自己我的媳妇的,我以为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梅黛是李熠母亲的名字吧,我是听李熠说过玉镯的来历,那不是李熠母亲这边的祖传玉镯,怎么又成为承认原谅李父的凭证,狐疑地望着李父,他朝着我走来,他又把玉镯放到我的手里“这是阿熠给你的,就是你的了。”
我掀眼相当不解,看得出李父很宝贝这个玉镯,再说了,这个玉镯还有特别的涵义,他怎么又给了我,我摇摇头拒绝“不,李董,这个玉镯,我真的不能要的。”
李父的语气变得很坚决,整个人也变得很霸道“我们李家男人都没有把送出来的东西,再收回来的道理的。这个玉镯已经是你的,你就戴着吧!看来阿熠对你是真的用心了,这个东西都送给了你。”
看着李父的那么独断的口吻,我犹豫了下,还是把玉镯重新戴上了自己的手腕。
李董握住了我的手,认真地嘱咐道“你是想要出国留学是吗?梅黛和阿熠都很喜欢荷兰,那边的环境确实很好,不如你去先去那边留学?我会叫人帮你办理证件的….”
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去荷兰,我出国留学怎么又和李熠喜欢那里扯上关系了?“不用了,办理证件的事情,我自己来,不用麻烦你了。”
“这种时刻,我不能闹太大动静,不过这种事情,我还是做地到的,还是你先去别的地方?那都是没事的,我在海外有不少的投资,等过段时间,风波过去了,你和阿熠还是能在一起的,就是他不能给你名分。夏家就为了防止阿熠甩了夏楠,居然想出婚前协议,要是离婚了,财产就全部给夏楠,这帮人也想的出来。但阿熠对你有心,他会对你好…..”
“李董,我和阿熠都说好的,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要谁成为的牵绊。”
我一说这话,李父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愤怒地盯着我“你是什么身份,就真的想要嫁给阿熠,别以为你用离开来威胁阿熠成功了,就能来威胁我,人不能太贪心,还是你是怕我们李家出事了,就想要撇得干干净净?原来你就是那种人,你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差别,也对,现在的女人都是你有能耐都扑上来,现在李家有难了,你们当然离得远远的,担心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李父变脸变得太快了,我不想和李父争吵,就耐着性子说“李董,我不是那个意思,没错,我是做过陪酒的公主,身份非常卑贱,我清楚自己配不上李熠,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嫁给他,可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无论李熠和夏楠是不是真的夫妻,我都不会在留在他的身边,更加不会成为那个见不得光的情妇。我是很爱他,真的很爱他,希望他能幸福,但…….”
我都话好似提醒了李父,他颓然地坐回了座位,有气无力地喘着粗气,无奈地苦笑,他拍着自己的额头自嘲地笑“我懂你的意思,即使你是爱李熠,你都无法接受已婚的他吧!你的性子怎么和那个女人那么相似呢?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要是她还活着,肯定会很喜欢你。”
李父说起了梅黛,眉眼间全是柔情,就算是责备的话,他都说得很宠溺。可我从李熠的口中得知李父很花心的,还和别人生了个私生子,如今他摆出那副情深意切的样子,我都搞不明白了,就不好说些什么。
李父自言自语“以前我总是不听梅黛的劝说,非要干出惊天动地的事证明自己,现在想一想,她看得真准,就连死之前都要和我离婚,就为了不让阿熠卷入其中,如今,我又把阿熠逼成这样。日后我到了下面,她会不会嘲笑我,理都不理我呢?我一辈子都想要向老爷子证明自己,后来搞得老婆气死,女儿怨恨,儿子不亲,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哎,赌了一辈子的气,后来才发现失去的反而是最重要的,得到的那些轻薄薄的,有什么用?”
在很多面前,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变成了很普通的老人,他也怕死,也会相信轮回之说。他又抬头看了我一眼,用很严厉的目光直视着我“姑娘,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你跟李熠在一起是因为他有钱是吧,要是他没钱了,你愿意跟着他吗?你必须得坦白地告诉我。”
我相当不解李父为何问这个问题,我握住了椅子的扶手,咬住了嘴唇“是啊,你说的没错,我跟着李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有钱,那是我需要大笔的钱,那时他没钱了,即使长得再帅,再好看,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更别说我会爱上他。现在要是他真的是一穷二白,我也认了,也许你会认为我虚伪,但有手有脚,两个人努力一点,总不会过得很差劲,其实那些车那些房都是没有心的,没有心了,才想要得到很多外在的东西,来填补空虚的内心……”
我说不下去了,在所有人眼里拜金女的我,说出那种话确实太虚假了。他摆了摆手,虚弱地说“你走吧,你先走吧,我想一想,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我轻手轻脚地往门外走,走到大门前,我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眼李父,在缭绕的烟雾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却有种莫名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