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四日,上海的天气,多云。
其实对于苏白而言,四月四日的存在则似乎带着注定性质的诅咒。如果,苏白记得十七年前的那天发生了什么,再近一点,又或者记得十二年前的四月四日,她或许就不会选择在那天出门了。当然,如果那样的话,所有后来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而苏白的生命或许有时另外一番模样了。
苏白走着常走的路线,过了两条马路,然后走进了叶弯家所在的小区。在差不多要到叶弯住的那栋楼的时候,苏白却被一阵争吵声吸引了过去。虽然,苏白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个性,也过了那种八卦好奇的年纪了。但是因为说话人的身份,她还是转过了头,看向了争吵声产生的源头,那个小区的花园一角。
隐蔽的花木中,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熟悉的女高音,难得的没有用上发嗲的语气,这正是叶弯的声音。
“干什么打电话给我?我以为那天早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就当做鬼压身,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怎么?食髓知味了,还有别的想法了?你也不照照镜子,也只有她才把你当个宝!要不是她,我早就报警了——”
苏白觉得好奇,不知道那一位又是哪位君了?苏白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这种追求爱情的戏码,叶弯打算持续到什么时候了。
“叶弯,你不要太过分!”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而这个声音却让苏白脸上的笑容顿时失去了。一开始只是震惊,慢慢地只觉得心开始下坠,有种被什么东西往下拖的感觉。她想要去抓住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抓住。
“我只是把耳环拿给你的。”
耳环?长流苏的耳环。不是苏白的耳环。一副耳环出现在男人的西装口袋里,往往只有一种答案,苏白只是不想再结婚之前节外生枝,才假装忽略了所有的细节。包括那副耳环带给她的熟悉感。她怎么就
忘记了呢,那就是叶弯的耳环呀。可是,真相却总有一天会现出来的,哪怕自己一味的逃避。
“送耳环?我呸!林端午,别打量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你就安分一点吧,要不然我迟早——”
“叶弯,你凭什么那么狂,你有什么资本?!”林端午发怒了。
“本姑娘就是瞧不上你,怎么的?”而叶弯也如同一只好斗的母鸡一样,竖起了五彩的羽毛。
而这时,林端午却突然地一伸手,把那个骄傲的女人拉了过来,然后出于报复的意味,俯身吻住了叶弯。
“哗啦啦”苏白的高跟鞋踩碎了后面的树叶,苏白回头看,这才明白,原来春天也有枯黄的落叶。浅黄色,深黄色的碎末就在自己的脚下碎裂着,碎成了无数的小片。
受惊的两人同时地松开了手,然后同时地看着苏白。
苏白不用去猜测自己的表情,只要看着叶弯就能大致地明白了。那是一双如此惊恐的眼神,记忆之中,从没有见过弯弯这个样子,犹如见到了鬼。苏白想着,或许在这里出现的她本身就是一个鬼吧。苏白转身,飞快地离去。
叶弯的脑海中,刷地一下,各种各样的镜头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同学结婚,她希望遇到命中人而盛装登场。结果,再一次和苏丽娜相遇,并且和她唇枪舌剑一番。因为她老公的到场,叶弯和她的战局改变了原有的局势。
她愤怒地离场,却不小心和服务员小姐撞了满怀,新买的衣服也就报销了。
生闷气的她去了CD吧,喝的酩酊大醉。有人趁机揩油,而她愤而反击,双方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人出面伸张正义。后来,昏沉沉的她终于无意识地倒下,醒来的时候,身边居然躺着林端午。是的,对方是林端午,是那个苏白即将要托付终身的人。就在苏白下定决心要嫁给他的前一个夜晚,却和她,苏
白最最好的朋友上床了。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加让人恶心的事情吗?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加荒唐的事情吗?说不出来的味道,就如同生生地吞下了一只苍蝇,而且还是绿头的那种。
她恨林端午,明明是要结婚的人,明明有苏白那样优秀的妻子,可是却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从一开始,她叶弯就不喜欢林端午,觉得这个人特自私,什么都只为自己考虑,从和苏白恋爱那会儿就是这样子,而到了结婚更加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可是,至少还只是自私而已,几个月前在电话中,叶弯还说他是一个无甚大错的“好好先生”,想不到“好好先生”只不过是伪装的,他的背面居然是这样不堪入目,卑鄙无耻到了极点。就像那日她骂的,这个林端午除了“苏白男朋友”的身份还算入目,其他的都是狗屎!
这到底算什么?男人的劣根性真的那么恐怖吗?只要有便宜,就要去占,也不管这便宜能不能占。
可是,她更加地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去婚宴,明明不愿意的,却为了显示自己的无所谓,显示自己的虚荣心,还是去了那里。恨自己,干嘛非要和苏丽娜闹,对方是没什么水准的女人,爱说什么就让她去说好了,她干嘛要去在意。她更加恨自己为什么去喝酒,还喝了那么多。就算不是林端午,也可能遇到其他乱七八糟的男人,难道她真的已经“慌忙”“可悲”到指望着在酒吧里,“one-night”能够撞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男人吗?
是个倒霉的意外,是个该死的错误,可是苏白的背影却还是让她觉得心中的惊恐升达到了极点。
仿佛小时候,在公园里迷了路,找不到妈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那时候,她害怕会永远失去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家。而如今,她害怕会永远失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友谊。
而这个念头,终于使她有了反应,她拔足狂奔,奔向了苏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