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钟，刚跟林晓染的预算部开完一个工作协调会回来，杨夕夕就兴奋地冲了她的办公室。
自从发生项雪的事情之后，杨夕夕谨言慎行了许多，此时看到她毛毛躁躁，顾乔错愕了一下。
明白顾乔的表情，杨夕夕不知所措地顿了顿，不过还是重新扯开笑容，激动道：“乔乔姐，星云刚才打来电话，我们的投资案胜出了！该”
“胜出了？蹂”
顾乔又愕了愕，这个公布结果比原先预计迟了一个星期，她原以为云子湛最终公报私仇将她的方案踢了出去，她也想好了词措面对张悦玲的问责了。
顾乔陷进办公椅里思索了片刻，突又似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她：“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哦，他们说我们这边下个星期就可以派人过去签合同了，不过……”说到此处，杨夕夕面上泛起一层难色。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顾乔蹙了蹙眉：“不过什么？”
“不过他们星云说，虽然我们的方案做得很完美，但我们慕威财大气粗，肯定对这种小投资的项目热情不大。他们希望，合同签订后，我们这边投资案的负责人能在他们公司长驻一个月，等项目正式步入轨道后，再离开。”
闻言，顾乔沉默了下来。
这种让她在他们公司驻留一个月的事情，也许有云子湛暗中授意，但星云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投资立项之初，两家合作的公司因理念、文化的不同，会出现各种摩擦，甚至因所做的和当初各自的设想不同而导致破裂。这起投资中，星云花得钱是慕威的好几倍，如果项目不能顺利实施，星云的损失尤为惨重，所以要求签订合同之前，提出这样的要求已做预防也算正当。
顾乔这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以前也不是没有碰到这种类似的情况。
但要离开这么久的时间，又和云子湛有所关联，她不知道，本来就对着这起投资案报着可有可无态度的慕琛会不会同意。
思忖了片刻，顾乔重新看向杨夕夕，吩咐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他们提出的要求，我还需要想想，你就先不要给他们确定答案。等我想明白了，自己给他们去电话。”
“好的。”杨夕夕明白地点了点头。
报告完这个，见顾乔没有新的话题，只是顾自看着电脑屏幕，杨夕夕站在那儿有点尴尬。
而后，她鼓起勇气，佯装轻咳了一阵，便主动说道：“乔乔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搁在键盘上的手一顿，顾乔重新看向她。
这十几天里，杨夕夕没有像以前一样常跑她的办公室，她倒是把最后收尾的话给忘了。
她想了想，点头道：“没有其他事情了，你回去工作吧。”
顿了顿，她又平静地补充道：“好好工作。”
“乔乔姐？！”听出顾乔没有再追究她的意思，杨夕夕讶然地看着她。
看她终于露出往常那样没有负担的表情，顾乔不由得轻笑了一阵。
而后，她又顿了顿，坦直地看着她：“每个人都各有苦衷，但不能成为伤害其他人的理由。你的人生还很长，有无限种可能，不能为一时错念走了岔路。看在这几年你尽心尽力跟着我，又没有给公司和我造成巨大损失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还像从前那样待你，如果你另寻高枝，我也祝福你。”
“乔乔姐！”
杨夕夕已从最初的讶然中回过神来，听到这番话，仿似有点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她。
看着看着，她眼睛一红，就蓦然掉下两颗眼泪，而后，她赶忙将眼泪一擦，忙不迭点头道：“我愿意跟着你！我愿意跟着你！我不找工作了！我就是找得到比慕威好、比现在待遇好的工作，也找不到像您这待我的主管！”
“别忙着给我带高帽，你要是再有下次，或者工作出纰漏，我可是比别人严厉很多！”
看小丫头抽抽噎噎地跟她坦白，顾乔终是忍不住与她开起玩笑来。
“没……没有下一次了，肯定不会有下一次了！”杨夕夕立刻紧张地摆手。
“既然没有下一次，就赶快去工作吧！”顾乔笑瞪了她一眼，说道。
“是，乔乔姐。”
……
中午的时候，顾乔和何盼、林晓染跑去附近新开的一家中餐馆吃饭时，顾乔将杨夕夕的事情断断续续告诉了她们。
听完之后，林晓染捧着一杯茶水等菜，一边一脸无奈地看着顾乔：“乔乔，你这心软的……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的，她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这么容易放过她，小心她到最后又绕回来捅你一刀。”
因林思言的事情，何盼到现在还有精神不济。
不过听林晓染又发表阴谋论，她还是淡着声音忍不住开口：“林晓染，你没有听过一句名言叫做‘留人一条路，日后好相见’吗，何况，杨夕夕也不容易，才毕业几年啊，家里就让她帮着扛房贷，这根本是只把她当成挣钱的工具了。杨夕夕那女孩子，我接触过几次，挺好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不知悔改的人。”
“呦，何木头，你终于发话了！”
闻言，林晓染立刻放下茶杯，一脸稀奇地看向她，“我还以为你打定主意，这一辈子都打算做哑巴了。对啊，既然世界上有那么多知错就改的人，你为什么偏偏不信我哥能改好？”
“你哥和杨夕夕不一样，何况，我们也不是因为他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闹开的。”
何盼立刻闪烁着眸子回答。
“怎么不一样了，那颗心都是肉长得，我也没见我哥有缺心眼的。”
见何盼终于愿意提这个话题，林晓染立刻不失时机地引申：“何盼，你瞒得过别人，能瞒得过我吗，我们都睡过好几个月了。别自欺自人了，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那天商场上没有撞见嫩模和我哥，那嫩模没有主动找你，你能跟我哥闹成这样吗？”
“我跟你哥有调和不了的矛盾，即使没有嫩模，还是会有其他人。”
何盼沉寂地回答，也似在说服她自己。
“什么调和不了的矛盾，说到底，就像乔乔说的，你是缺乏安全感。而你的不安全，不仅是因为我哥曾经的劣迹不斑斑，还有乔远翰给你留下的阴影，何盼，我觉得你应该对我哥公平点，他跟乔远翰真的差很多的……”
林晓染蹭到她跟前，开始苦口婆心地劝阻着。
这回，何盼只是看着林晓染，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
不过，最后还是沉默地垂下了头。
将何盼这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顾乔微动了一下眉，看来，林晓染歪理说动点何盼了。
……
晚上的时候，慕琛因从临近市往回赶，回家有些晚，顾乔便径自打车去超市买菜。
考虑长驻星云的事要说服慕琛，顾乔这次特地买了各种肉回家做。
八点钟左右，她把几道菜顺利做出来时，慕琛也回到家。
慕琛进门的那刻，顾乔立刻上前，一脸认真地帮他解外面的正装。
见她难得主动帮他做这些零活，慕琛顿了一下，一双探究的目光在她晶莹剔透的小脸上抹着。
见她表情没有什么异样，慕琛沉吟了片刻，顺势搂住她的纤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便转身去洗手间。
洗完手出来，走进餐厅，见上面摆着满桌肉，慕琛眼中的疑惑更重，不过他只看了顾乔一眼，不做多想，就径自起筷吃饭。
吃了一会儿，顾乔见气氛差不多，于是拄着脑袋，凑到他前面，坦直道：“慕琛，我有事情要说。”
“什么？”见他家小女人终于开口，慕琛终于放下筷子，睨向她清亮的明眸。
看出慕琛眼中的关切，顾乔迟疑了片刻，可还是快刀斩乱麻：“下个星期起，我要出差到星云一个月。”
慕琛顿了顿，看向顾乔眸子露出稍许的沉凝，而后，他道：“你是想询问我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