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子书烟说了我们要走的消息,因为知道他对洛羽的心思,我也有意告诉他好让他和洛羽道个别,我躲在屋中倒不知他们讲了些什么,只是临走时看见子书烟的神情郁郁便知大约洛羽拒绝了他。
对于他们那段三角恋,我实属外人,虽在我看来更希望洛羽和子书烟在一起,毕竟和宫辰染比起来子书烟与洛羽更为般配些,他是子书府现今的当家,待人温和,脑子也好使,比那时常不靠谱的宫辰染要强得多,奈何洛羽不对他来电,我也无法。
马车就预离开子书府时,只有小七妹站在府门口送我们,她憋了半天才拉着我问道:“白哥哥近来可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默默看着她红晕的脸颊出声道:“你该问你哥才是。”
便急急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子书府后我和洛羽一人坐一边谁也没说话,我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且洛羽和宫辰染不过是擦肩而过,我相信随着离开子书府的日子长了她便也能慢慢忘了这段情,不过后来我想起此时宽心的想法时才觉得自己太无知。
商国不亏是个学风鼎盛的国家,人人谦和有礼,在我去过的几国中倒是让我觉得最为舒服的,只是我们此次前去的钱庄挨着大梁便着实让我们感受了一把这民风的差别。
这个地方叫竹茅,大约是因为梁国人向来比较彪悍,所以这临近梁国的商国百姓也比较彪悍,否则恐怕难以抵挡这仅仅一门之隔的他国人。
我们刚抵达钱庄就出了一档子事,一个人原先打算存个一年的死期,却因为急用要临时取走,这其实也没什么,按照规矩象征性的赔少许违约金即可,偏偏他就是为了那少许的银两在铺子里大打出手,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伙计被他打翻在地,董义见到我来了如见到观世音菩萨般钻了过来。
当下见着这副场景我那血气翻腾想都没想那么多上去就指着那个男的。
“你当初白纸黑字可是画了押的,你若不服,我们便拿着留档的依据到衙门去!”
他生生高出我一个半头,那气势着实可怕,吹鼻子瞪眼的吼道:“画押?你说我画押就画押了?我告诉你们今日要不把我的银两如数奉还就不要怪我把你们铺子掀个底朝天!”
“倒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本来站在一旁的洛羽双手抱胸,臂环中那把她随身携带的宝剑已拿在手里,那男人大约也在气头上见洛羽如此说来便毫不客气朝着洛羽袭来,洛羽身子一低灵活的躲过他后用剑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也就是这一拍让此人大为恼火。
而后他便匆匆走了,留下一众呆愣的我们,洛羽却神情肃然的望着外面对我道:“蓝蓝,今天钱庄恐怕要提前打烊了,让伙计们都早些回去吧。”
等我让董义安顿好后才领悟洛羽的话到底为何意,大概是那男的怕洛羽有些功夫回去搬了一众救兵来。
我原本想关了铺子的门暂且躲一躲,却给洛羽拦住了:“今日我们若是关了门那日后再开门时便会麻烦不断了,若想在竹茅这个地方站稳脚跟,得需一下子把他们打怕了!你和董义上楼去,把门锁好,听到任何动静都别下来。”
我和董义在楼上只感觉这个楼都要被拆了,那声响听去楼下最起码有近十人之多,我还见过洛羽的身手,起码感觉她既然愿意和他们打上一打应该是有些把握的,不过董义却吓得浑身直哆嗦。
大约过了个把时辰楼下才渐渐安静了下来,我们下楼的时候铺子门已经关上了,洛羽靠在门边,几缕发丝凌乱的落在她冷淡的脸庞,她用剑撑在地上,剑已入鞘,但依稀能看见泛着血光,我赶忙迎上去问她有无受伤,她撑起身子淡淡道:“一群废物!”我才松了口气。
铺子里已面目全非,我们三个收拾到半夜才总算弄得像样些,我见洛羽脸色不大好,打了半晌还忙到现在即使她身子是铁打的也经受不住便赶紧劝她先去歇着了。
果不其然,之后这些天果真没人再敢来闹事,我庆幸此番前来身边多了个洛羽,否则怕是这竹茅的钱庄也开不长久。
不过洛羽告诉我那天一开始的确来了将近十个人,可是那男的看这些人都近不了洛羽的身便又找了一些人来,只是洛羽远远见着那些人还没靠近钱庄就被另外几个人打了回去。
我才想起那几人应该便是白梵安排的护卫,如若不是上次大火后白梵的这个安排,怕是单凭洛羽一人抵抗后来的人也有些吃力。
想想,我又有将近一月没见到白梵,近来却总是会想到他,想到那晚他看我的眼神便总会情不自禁的握着胸前的那枚铜钱,只是终究还是气他不告而别,暗自打算就是后面见着他了也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经过那次的打斗我倒是灵机一动想出了另一种盈利的方法,可以让城里需要用钱的百姓来钱庄借钱,收取相应利息,如若存钱的百姓愿意我们钱庄就可以作为一个中间桥梁做他们的见证人收取一些服务费,这样便可以实现借贷关系,从而形成民间债权,然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对来借款人的风险控制,例如,必须是本城人士,必须有房契、首饰等等作为抵押。
这样一来百姓需要急用钱时就有了正规的借钱途经,我们也可以给那些愿意出借的百姓比存款更高的利息。
这一轮新模式的推广着实花了我不少心思,光那舞龙舞狮就整整搞了七日,造势造得全城百姓家喻户晓。
只是近来我发现洛羽的身体不大好,听铺里烧饭的孙大娘说几次给洛羽送去的饭菜都原封不动的端了出来,虽然我忙得连头都沾不上枕头边,但还是记挂着洛羽便对她稍加留意,的确有几次看见她脸色苍白,而且近来每每一过晌午她都躲在屋中不曾出来。
我一直怀疑是上次打斗时她受了伤却大概怕我担心就并未与我说,可洛羽性情孤傲,我若平白去问她,怕她也是不会承认的,倒是让我暗暗着急。
那日董义兴冲冲的从旁边的金俸商行回来,说是从那得了一副不错的字画打算挂在铺中,恰巧伙计们都在忙,洛羽从楼上下来董义就自然而然叫洛羽帮他一起挂。
因着字画很大,实木的卷轴又太重,两人拖着举起都有些吃力,然而举到一半时洛羽忽然松手就倒在了地上,吓得董义大声唤我。
我赶去一见这副场景立马就和董义把昏倒在地的洛羽抬回屋,差董义赶紧叫大夫来!
大夫来后便帮洛羽把脉,也不知怎的那个老大夫皱着眉把来把去把了半天,把我那个急得。
良久后大夫收回手,我便赶忙迎上去:“是否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
谁知那老大夫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的感觉,我瞥了一眼董义让他先下去便把老大夫拉出了屋。
他走后,老大夫才与我说:“里面那位姑娘倒并不是受了什么伤,而是,而是,有喜了。”
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随后抓着那个大夫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有喜了?你是不是把错脉了啊?怎么可能?”
那大夫肯定道:“老夫也怕有误便多把了几次方才确认那姑娘的确是喜脉,且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只是近来动了胎气需要好好将养,我再开几副安胎的药应该是无大碍的。”
我的脑子里嗡嗡直响,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顿时压了下来,大夫开完方子见我还是一副震惊的模样叹了声便走了,他刚走董义就急急跑上来:“庄主,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疲惫的摆摆手:“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董义还想说什么,我已经进了洛羽的屋子把门关上了。
洛羽闭着眼安静的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贴在脸上,傲气的鼻梁依然英挺,只是现在合着眼整个人看上去柔和许多,不似平时那般难以亲近,我把被子给她拢了拢轻轻抚了抚她的肚子。
真是傻洛羽,自己有了身孕难道认为不告诉我就能瞒天过海吗?即使现在瞒住了,过了一两月还如何瞒?
我的眼泪吧嗒掉了下来落在被子上,我用手抹去心头却越来越酸,上次回子书府时她八成就知道自己有孕在身还一路和我颠簸到了竹茅,更是在刚到这里就和人大打出手,傻洛羽,难道她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什么事都要自己硬撑着,明明身体不舒服却还是每每帮店里的伙计做些粗活,她当真认为自己是铁打的?当真认为有一身武功就能保住肚里的孩子?
若不是这次被我发现她还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我双手捂着脸,慢慢握紧拳头,孩子的爸爸是谁?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