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对我意见很大。”夏心兰有节奏的拍打着轮椅扶手,语速不紧不慢,神色不慌不乱。
“阿姨,我太年轻,没有您有容人之量,抱歉啊。”我将箱子推到了她的脚下,然后走到沙发旁坐下。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她说。
我勉强笑了一下。
“宋橙,我这一趟来,还是来跟你说说阿卿的事情。”她视线投向我:“你还是霸着阿卿,打算什么时候才让他彻底死心呢?”
我心里有些不快,但仍然保持着平静:“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要去哪里不是由我说了算。”
“你是想彻底毁灭他。”夏心兰一字一句。
“阿姨,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我摊着心,一副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的架势。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阿卿的心在你这里,我就没有办法了?”她的语气陡然变冷。
“阿姨,您可千万别这么说。真的,只要您想,整整我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完全可以变换几千种办法,分分钟能让我生不如死。不过,我是觉得,我要是有个好歹,您儿子心里总归也是不好受的,您说是吧?”我冷冷的笑着。
她点点头,瞟了我一眼:“嘴皮子还是挺利索的,既然你油盐不进,那我自然不会客气。小罗,我们回去。”
那个稻草人移动脚步,推着夏心兰就往大门口走去。
“等一下。”我喊了一声,朝其中一个大汉招手,指了指地上的箱子,示意他扔出去。
夏心兰回头看我,嘴角是一抹冷笑。
“阿姨,您慢走。”我坐在沙发上不动身。
直到大门被关上,我才靠到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陆仕卿回来那天,也许是来跟我告别的,只是我故意没将话说死。所以,可能他改变了主意。
我为什么故意?因为我妈和宋梨的死?还是因为我心里真的对他有了不舍,怕他走了绝路。
我想到自己也许真的爱上了他,想到,我就觉得真的很绝望!
隔了几天,我爸早早的下了班回家。回了家后,他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我一开始以为他要查什么资料,结果等吃晚饭,他都还锁在书房里。
于是,我去敲了门。里面没声音,我敲了几下后旋门进去。
“爸。”我轻轻喊了一声趴在电脑桌上的我爸。
“啊。”我爸像是受了惊吓,一下就抬起了头,见了我。他抹了抹眼睛。
“爸,你不舒服吗?”我赶紧走到他身边。
“没有,没有。”他神情有些不安的样子,也不敢跟我对视。
“爸,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又问。
“大妞。”我爸扶着电脑桌起了身,“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又想,还是得告诉你。”
我点头。
“我被学校停职了。”我爸表情很沉重,“庞校长是我老朋友了,他私下和我透了个底,说是上面的指示。”
我咬牙,夏心兰,你真是太卑鄙了。
“不仅如此,庞校长还告诉我,你,你可能也很难再回到教育系统去工作了。”我爸走到了我面前:“大妞,我在想,到底是谁要这样逼迫我们?是不是和那天家里失窍有关系?你是不是拿了谁的东西?”
“爸,应该不会。”我挽住他的手:“你不要太担心,我回头让陆仕卿去问问,他应该能知道是谁在搞鬼。”
我爸叹气:“我上不了班,峥峥还小,你回不了学校,和那个陆仕卿还不清不楚的。大妞,你都怎么想的?你也快三十岁的人了,有些话,我也不想讲得太重。”
“爸,你别太担心,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走吧,先吃饭。”我避重就轻。
“大妞,咱们就是普通人家。那回给峥峥摆百天酒,后来你表姑给我打了个电话,话说得很难听啊。”我爸重重的叹气。
我低下头,“爸,我有我的打算。”
我爸没说话,抬步往书房外走去。
当天晚上,我给陆仕卿打了个电话,干脆把他妈来过,我爸被停职的事情全告诉了他。电话里,他就让我别着急,安慰了我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一个星期后,我爸又接到了学校的通知,他可以回去上班了。我也没问陆仕卿是怎么和他母亲争取的,但我明白,夏心兰下回只会使用更凌厉的手段对付我。
找了个时间,我又约沈琳和他哥吃了一次饭,然后我让他帮我把恢复了宋梨电话删除掉的所有文件。
文件复原后,我翻到了宋梨写的一些零碎的文档。我惊心的发现,她有一段时间竟然怀疑我妈的心脏病是装的,为此不惜故意激怒她。
我妈入院后,她还私下里去找了医生,直到真的确定我妈患有心脏病。她才写了一句,亲爱的妈妈,我注定是要下地狱的,你不要原谅我。
还有一个零碎的文档上写了她怀孕后的心情。她不停的咀咒肚子里的孩子,也咀咒自己,咀咒关雯。
她说:为什么?为什么?我憎恨你们!我恨死你们了!
她说:这个虚假而讨厌的世界,我憎恨一切,我要毁掉一切,我恨你们!
我看着那些杂乱的文字,眉头越锁越紧。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宋梨的亲生父亲又是谁?
她曾和小乖是朋友,小乖会知道吗?
我放下电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踱回床头时,我决定去探小乖的监。拿起床头的,我给肖友同打了个电话。
“喂,宋橙。”肖友同淡淡的声音,自从陆仕卿回来后,他就不再上门了。
“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我说。
“什么事?”他问我。
“我想去探小乖的监,你能帮我安排吗?”我问。
“宋橙,你想从她嘴里知道什么?或者,我能告诉你。”他略显冷淡。
“是吗?”我笑了一下,“宋梨的孩子是谁的?宋梨的亲生父亲是谁?”
“我不知道。”他道,“孙玲玲也不可能知道。”
“那么,你肯定知道谁给我学校寄的举报信,污蔑我和学生家长有染。你肯定也知道,到底是谁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我的学生家长,对吧。”我又问。
“我不知道。”他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