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 她呆在那里!沈佳伟靠在门外的墙壁上,满身酒气扑面而来!
看到她,他自嘲地笑了, “我在这里等了好久, 却不敢敲门, 没想到你却开门了, 欢欢你说, 我们是不是还挺有缘分的……”
缘分?
言欢欢嘴角抽动了一下,心底在冷笑,面色却没一丝波澜。心里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他的一切花语仿佛再激不起半点涟漪。
仿佛是被她的表情激怒,一向沉稳的他竟上前抓住她的肩膀, 狠命摇着, 目光竟有几分狰狞, “为什么要这样笑?你是在嘲笑我是不是,是不是?”
头发被晃乱了, 她却冷冷站着,不说话也不挣扎。她并不怒,反而心底生出几丝同情。他愤怒的或许不是她的态度,而是他自己。相信他是自卑屈辱到了极点,才会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来。
他眼底的怒气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黯然和悲伤。那痛苦的眼神, 许多日子过去, 言欢欢都不曾忘记。那一刻, 她对他的怨恨蓦然淡去。
“想听我的故事吗?”他突然问。
她怔了片刻, 说:“进来吧。”
进去刚坐下,薇薇便打来电话。
“欢欢你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你呢?”
“对不起, 我临时有事,晚点过来……”她瞟了沈佳伟一眼。
“那快点啊,我等你……”
挂了电话,她起身要倒水,却被沈佳伟拦住,他低声说:“不用了,我说了就离开。”她低头瞟了眼沈佳伟抓住她的手,那样修长好看,心底突然涌出一股酸涩。就是这双手,曾经温暖地拥抱过她,却又拥抱了一个俊美的男人。
或许看到她眼里的嫌弃,他赶紧把手缩了回去,两只手紧紧拽在一起,指尖深深掐进了肉里。
他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讲述了他的故事。
原来,他在上初二的时候,某天回家晚了遇到一群喝醉酒的男人,他们把他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暴打了他然后轮奸了他。这事,他不敢对任何人讲,甚至父母。虽然他依然表现得像以往一样活泼开朗,心底里,却自卑到了极点。虽然过了许多年,可他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还时常记起那晚可怕的一幕。
后来他和男人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喜欢他们,而是因为恨,他想折磨他们,然后再狠狠抛弃。所以,他总是主动方。而这个叫钟琦的男孩,是他们医院才来的实习生,他单纯善良,他原本不想沾上他,可他却主动投怀送抱。
两人来往不久,他就被父母逼着相亲。当时的他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爱上哪个女孩,不过为了不让父母起疑,还是同意了。没想到见到言欢欢那一刻他竟有些动心,后来继续交往中,他发觉自己竟爱上了这个直率的女孩,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只是,没想到和钟琦提出分手不久他却割腕自杀,还好抢救及时才不至于酿成恶果。因为内疚,沈佳伟关掉手机,连续几个晚上守在医院陪伴他。担心钟琦再自杀,于是把他暂时接到家里,找了个钟点工守着他。今天在订婚现场,钟点工打来电话说钟琦闹着又要自杀,于是沈佳伟只好又匆赶回去。沈欢欢去的时候,钟点工已经离开,沈佳伟正在安慰钟琦,没想被撞个正着!
听完沈佳伟的故事,言欢欢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故事太离奇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可是,抬眼触到沈佳伟悲伤屈辱的表情,那一瞬间她几乎可以确定,沈佳伟没有骗她!任一个再好的演员,也无法刻画出那种复杂而深刻的表情。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此刻,她是彻彻底底原谅了眼前这个容貌俊美的男人。他的遭遇,实在值得同情。
终于,他呐呐开口,“欢欢,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
她打断他的话,“不,我原谅你了,真的。”她的嘴角,扯出一个真诚的微笑来。
“真的?”他有些意外,脸上立即有了光芒。
他刚要再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想要关掉,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言欢欢看着他弧度美好的棱廓有些失神,心里充满着遗憾。曾经以为,这个帅气温和的男人,她会一辈子拥有,没想到这么快就失去了。估计往后,他们连朋友也没法做了吧。
“你能不能消停一下,老是这样有意思吗?”他的神情愠怒,还有些有些疲惫。估计那个钟琦见他深夜未归,又开始在作了吧。他心肠毕竟太软,才会被这个钟琦拿得稳稳的。也或许,他对这个钟琦,确有几分真心。
她的手机也响了。
“好,我马上就来。”看来薇薇等得不耐烦了。
她看了看沈佳伟,却不好直接下逐客令。沈佳伟是聪明人,立即站了起来。
“我也正要离开,就不打扰你了。”
言欢欢淡淡一笑,说:“那好,再见吧。”
沈佳伟犹豫了下,说:“你不是要出去吗,要不,我们一起走吧。”
“不用了,你先走吧。”她急忙拒绝,语速太快,让他有些受伤。
他自嘲笑笑,说:“你是觉得我很肮脏吧。”然后迅速出门。
她没有忽略,出门时他眼底的那一抹忧伤。这让她觉得心软,她快步追了出去,却只看到他转角留下的悲伤背影。
心里蓦然发酸。
沈佳伟也是个受害者,不是吗?如果没有多年前那个噩梦般的晚上,他又何至于此呢?
怅然所失之时,手机突然有短信提示。
打开,是沈佳伟发的。
“欢欢,原谅我出门时说的话,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你是同情我的,从你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可是,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很肮脏,是真的!
这辈子我想我永远不配拥有你了,让我们就此别过吧。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你一定要快乐,加倍的快乐,连同我的那份一起……佳伟”
泪水,一串串,掉落在手机上。
泪眼朦胧,她飞快敲字。
“我会快乐的,但是你也一定要快乐!生活虽然给你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但是请你振作起来好吗?忘记以往的噩梦吧,重新开始生活……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