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听错了。”张泽川笑得和夜店鸭王一样来者不拒,搂着水蛇腰与何幼霖二人告别,进了间雅致的小包间。
何幼霖再看谭少芝一脸僵色,觉得自己太多嘴。如果不是她把人喊住,按谭少芝坐的位置方向,可能走之前都不会发现张泽川与人在此约会。
“你……还好吧?”她担忧道。
谭少芝扬了扬笑容,睨眼而视,“你干嘛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今天才知道?”她用筷子挑剔得拣出梅菜扣肉里的梅干菜,接着道,“看着好了,那个女人撑不过三天。”
何幼霖想到那么了解薛彩宁的张泽川,脱口问道,“那薛彩宁呢?她多久?”
谭少芝听到这名字,面色微微狰狞,很快又平复了下来,“两年?还是一年?不太记得了。不过,那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抛弃了?反正,在他的心里,别的女人都是他老婆的影子罢了。没有例外。”
“影子?”
“就是那种在别的女人身上寻找自己所爱之人的共性,已达到某种安慰。呵呵……”谭少芝笑得薄凉,放下筷子,把餐盘推了推。
看着不知是吃饱了,还是没胃口的谭少芝,何幼霖突然明白她从不言明自己的感情,不是因为对方的花心而退步,而是因为他的无心。
“他的妻子,真就那么好?”她轻声问道。
“人死了,就没有任何缺点。优点也会被无限放大。”谭少芝笑了笑。
何幼霖看了看神色认真的谭少芝,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
李斯的彩铃制作十分顺利,只是演唱的歌手却不是他本人,而是他在马路上随便捡回来的一个流浪歌手。何幼霖不懂音乐,却也听出了那个寂寞疯狂的声音背后一定满是故事。
有故事的人唱起歌,总是饱含深情。
所以,这首没有花钱搞营销推广的《血夜》彩铃刚传到网上便一下子火了。一整天都被人刷屏,跪求完整歌曲版本。
这首彩铃是何幼霖的处女作,明明轰动一时,她却依旧默默无名,红的只有那个歌手,连作曲人李斯都没人关注,又何况是她这么个小配音?
而与她相反的是,谭氏集团旗下的九寰动漫在CEO谭江淮的带领下,与诺力达公司合作的第一部漫改电影《城光》成功霸屏,不仅在网络上引起了巨大反响,连两国的各大电视台都争先引进,几乎家喻户晓。这是薛彩宁第一部跨国作品。她也凭借这部电影的成功,被诺力达总部邀请,前往东京深造学习,与东京几个非常有名的声优展开合作学习。
本身起。点就不一样的两个人,现在的差距越渐加大。
何幼霖还来不及感受自己终于完成第一份工作的激动,就被现实的落差大大的打了一巴掌。
张泽川对这样的局面十分坦然接受,也没有趁势追击,叫何幼霖继续接其他的工作,而是让她继续学习。于是,现在的何幼除了每日必练的绕口令外,还增加了导师颁布的其他练习作业。
鉴于张泽川私下培训太过魔鬼,何幼霖此刻面对导师的训练显得十分游刃有余。以致于导师觉得她一场有天赋,几乎一教就会,一练就上手。很快就带着她去录音棚听前辈的现场配音,学习观摩。
越是深入了解,便越觉得自己无知的厉害。
她像是一条干涸的鱼,努力汲取知识的水分滋润自己,天天不是抱着专业书学习就是抱着电视练习发音。
对此,搬回主卧睡觉的谭少慕极为不满。
她的下巴忽然被他挑起。
“你这么卖力学习,是急着成长起来,好拆你老公的台柱?”轻描淡写的语气里隐匿着的他的恼意。
何幼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下巴从他指尖溜走,蓦地在他左颊上印了一个讨好的香吻,“我是急着成长起来,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女人!”
谭少慕看她又迫不及待地坐回椅子里学习,微微皱眉,“敷衍的女人。”
“我这是认真。”何幼霖咬着笔头,把刚刚画的重点又记了一遍,争取背出来。
谭少慕极自然地捞住她的细腰,咬着她耳朵道,“霖霖,认真的女人最迷人。你这是要勾。引我吗?”
何幼霖被他这句话噎得差点把笔吞下肚,她放下笔,扭过身看身后的男人,“你确定你没吃错药?”
她感觉的出自从有过酒店的一夜后,谭少慕对她的态度明显变了很多。
她自己觉得无论发没发生关系,她对他的心和感觉都不会改变。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可男人……在这方面真的很重视在意吧?
只有这个和谐了,婚姻才会圆满。
谭少慕眉心微微蹙着,最后竟淡淡笑出来,“要吃药了,你还能好好在这里坐着?”
她听得面上一红,深怕他真禽兽起来,忙拍开他缠在自己身上的手,顾左言他起来,“你们公司最近不忙?”
以前没事都对着电脑看报表的人现在一直腻歪着她!
“底下干活的人勤快,又有决策力,我这个老板当然省心省力。”谭少慕离了她的身,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对那些小动作频频的人,他十分期待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何幼霖又不是笨蛋。谭少芝之前就说过他们的父亲有意扶植江淮来分谭少慕的权。此刻的她自然听得出他话中有话,不由有些担忧,“你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坐以待毙?”谭少慕笑了笑,“你太看得起他们了。一个老的脑子都转不清楚,一个有点小聪明却过分依靠沈氏集团来借力上位,且看他们能玩出多大的浪花来。”
“你和江淮……真不能友好相处吗?”何幼霖不是圣母,非要两个人握手言和。她只是觉得做错事情的是谭政这个做爸爸的人,他和江淮其实都是他出轨下的受害者,都很无辜。
现在还要被他的父亲利用,互相竞争,彼此怨怼。最后,谁都不幸福。
“他如果没有想过和我作对,就会老老实实的找个高薪工作,把你娶回家过小康日子。”谭少慕讥讽道,“他既然选择了沈家,就证明了他不甘平庸的野心。谭氏,他觊觎。而你,他也不会真的放手。”
何幼霖有些讶异他对江淮的了解,也听得出他话语中对江淮的讨厌,比她以为的要深刻很多。而他对江淮的讨厌,绝不仅仅因为江淮威胁了他的地位。
想到陆老爷子对他接近自己的目的,竟也与江淮猜测一般,她的心便忑忑不安,怎么也装不出无所谓的样子。
她试图平静的问,“你,到底为什么和我结婚?不要说外公逼婚什么的。现在的我可不比以前好忽悠了。你我都知道,
他左右不了你的决定。那天手机,你也是故意公放给我听的,对不对?就是为了降低我对你提出结婚要求产生的警惕性。”
谭少慕的一条手臂落在她的椅背边缘,俯下身,把她包裹在怀中,“你在怀疑什么?”
何幼霖调了调坐姿,极不自然道,“你明明和白小姐有过口头婚约,如果真的只是想结婚应付陆老爷子,完全可以找她。”
“她当时有男朋友了。”他耐心解释。
“当时?”何幼霖挑眉,“小道消息来的真快。这么快就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
谭少慕笑了笑,“霖霖,女人吃醋的样子可不好看。”
他的避而不谈,让何幼霖如坐针毡。
原本只是有几分不放心,眼下也都成了疑心。他……真的是为了报复江淮才接近她的吗?
虽然可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现在的他对她很好,好到完全超乎只是报复工具该有的待遇。但是,他这样的躲闪态度,实在叫她雾里看花。
他……究竟还喜不喜欢白昕媛?他拒绝了白昕媛,而碰了她,是因为婚约,还是因为喜欢?
从认识他的那天,到他们结婚,再到婚后生活里的一点一滴,最后到那次酒店的失控,他们开心过,冷战过,亲密过,却从来没有……坦白过。
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彼此对峙。
最终,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谭少慕。”
他扬了扬好看的眉毛,默不作声。
何幼霖想问他究竟打算如何对待江淮,如何看待她和江淮的过去,真的不在乎吗,可最后却只说了一个决定,“我们,现在先别要孩子吧。”
谭少慕明眸低垂,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与刚才的温存的样子完全派若两人,“理由?说服我。”
“我……的事业刚刚起步。不想这么快就陷入了家庭主妇的状态。孩子……会是个牵绊。”何幼霖半真半假地说着。
说真,是因为张泽川确实和她提过这个建议。就在她和谭少慕从酒店出来后,她到公司时巧遇了他时,他一边暧昧地问候她昨夜过得如何,一边提醒她不要纵欲过度,闹出人命影响工作。
说假,是因为如果她真有把握,把孩子生在一个健全稳定有爱的家庭中的话,即使牺牲自己的工作也不是不行。
“牵绊?”谭少慕笑声有些阴阴的,“你干脆说是累赘好了。”